“不行,药化在水里也喂不进去,她现在像个死人一样,根本没法儿咽下去。”乔玉书端着药碗,叹了口气。
“我嘴对嘴给她喂下去行吗?”李焉识在身后扶着她冰冷的背,急得汗都流了下来。
乔玉书听他此言,一脸震惊,当即退了两步,将药拿远了些。
“不行,这药是剧毒炼制的,你若是吞咽了哪怕一滴都有生命危险。我不可能看着你去送死。”
“那就是可以喂下去。”他反而生出一分欣喜,伸手便要夺药。
乔玉书按下他的手,仓促之间灵机一动:“找根竹管儿吧,安全些。”
……
“药已经服下了,脉息也稳住了。只是或许,还是太迟了。”
乔玉书松开搭在她腕上的手,眸色沉沉,摇了摇头。
“太迟了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有呼吸吗!她,她脖子,心口还是热的啊!”
李焉识腾地站了起来,这话惊得他头皮发麻。他抓紧乔玉书的肩膀,拼命摇晃着他的身躯,他不愿相信乔玉书所言有一丝一毫真实性。
“听天由命吧。”
乔玉书躲开了他追问的目光,拍了拍他的手。
“我不听天命!我李焉识要是听天由命,我早就死了!”
他拼命摇着头,摇晃着垂着头无能为力的乔玉书。他向来不认输,这次也绝对不要。
“李焉识你冷静一点,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违拗天意!”乔玉书看着他的癫狂,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亦是痛楚。
“我去找师兄。”
李焉识黯淡无光的双目忽然亮起,他松了手立即就要夺门而出。
话音刚落,房门被砰的一脚踹开,萧影满身是血,面色铁青,重重一拳捶在转过身来,震惊而大喜的李焉识面颊上。
“师兄……关门,风大,她会冷。”
他推开乔玉书慌乱的搀扶,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走到刚推上门的萧影面前。
“人死了你知道哭了?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照料?这才几天!我徒弟不是交给你这样糟践的!滚出去!”
萧影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又是抬手重重一拳,没半分留情。
“师兄,你有办法救她,是不是!师兄,师兄!我求你救她,我认错,你要我认什么我都认。”
他撞在墙上,再度爬起,推开挡在身前护着的乔玉书,跌跌撞撞,走到了萧影面前,艰难地挺直了腰杆。
“要她活命,就滚!”他眼底的余怒不息,仿佛要吃人。
李焉识脸上扯起苦痛而满足的笑,连连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冰冷地躺在那儿毫无生气的她,退了出去。
乔玉书在一旁揣着手没动。
“你也滚!叫你院子里那个小铃铛进来。”
乔玉书叹了口气,点点头,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把她衣裳脱了。”
萧影指挥道。
“啊?全脱啊?”
小铃铛关心则乱,看他拿了一手银针,瞪大了眼睛。
“你们乔宅的是不都有病?”
萧影对与李焉识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气儿,此刻时间紧迫,怒火攻心,张嘴便是无差别攻击。
“哦哦,只脱外头的,吓死我了。”
小铃铛拍了拍胸口,开始上手。
“暖炉拿近些。”他叮嘱道。
他大气儿也不敢出,却出了一身汗,以银针封住她奇经八脉,她整个人上上下下几乎被扎成了个刺猬。
“扶起来坐着。”
“怎么散成这样,难道她又突破最后一层了?”
他坐在她身后,调息运气,抬手注入,将她四散游走的气息理顺,重新封回丹田。
她的身体从四肢开始渐渐回温,可他的手却逐渐发冷颤抖,吐出一口鲜血。
“两刻后叫我。”
他小心擦干净嘴边的鲜血,唯恐被门外的人看出端倪,撑着墙,出了门。
“师兄。”
李焉识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便上前问道,探着头想向里看去。
“不许进去。”
他揪住了李焉识早已皱巴巴的衣襟,将他的脸转了过来,死死捏住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她没事了对吗!”
李焉识并不在乎萧影的羞辱,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满脸期待地追问道。
“你最好祈祷她还能醒,否则我成全你与她一道过下一个忌日。”
萧影恨恨地松了手,去了隔壁休息片刻。
两刻后。
“大兄弟……我刚准备叫你。”
小铃铛正准备敲门,萧影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他探过脉后,依次拔掉了所有的银针,松了口气。
“盖好吧。”
“你脸色可不太好啊。”
小铃铛见他脸色惨白,嘴唇无色,亦是有些担忧。
“无妨。”
他摆了摆手,朝外走去。
“她若是醒了,便来叫我。”
七日后。
“这,她怎么还没醒啊?”
三个人围在她的床前盯着她沉睡的脸看,怎么看,这都不像死了,也不像活着。小铃铛扭过头,朝着桌边坐着的萧影问道。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来的只能靠她自己了。”
萧影没什么表情,这些日子里,她的气封了又散,散了再封,就像永远堵不上,一直缓缓渗水的堤坝。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这篇出自庄子齐物论。是说梦境太深,太真实,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阿惊,我也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若能和你一道,做蝴蝶。哪怕朝生暮死……”
李焉识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跟她说着话,一会儿是念念诗,一会儿是读读江湖小报,一会儿是自言自语。
落在萧影眼里只觉得他虚伪。人活蹦乱跳的时候不好好看护,现在人要死了装什么深情?
“李焉识,她若不醒,你以死谢罪。”
萧影厌倦了他这副深情的模样,开口打断道。
“师兄,我可以死,可我不能失去她。”他放下手里的书册,转过苍白的脸道。
“她在你身边只会受伤,你真心爱护她吗?你看看她,自从认识你后,全身上下有一处好的吗?你是喜欢看她这样吗!我告诉你,她这回如果能挺过来,我一定会带她回家。”
李焉识倔强地答道:“你若带她回去,我也一定跟回去。我不打扰,我只会,默默护着她。”
他这番话激怒了萧影。
“你李焉识在哪,危险就在哪。你离她远点就成,根本不用护。”
“你知道有多少人要杀你吗?你知道我这些天为什么不在?我身上的血是谁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盯上她吗?你不是司主吗?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萧影冷眼蔑视着他,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丝冷笑。
“你是说宁安司里有……”
“又何止是宁安司?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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