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康和跟范景正蹲在屋檐底下漱口,胡大三便来了家里。
说是有几户人家都喊他去杀猪,有两户日子并在一天上了,教一户里上午杀,一户里下午杀呢,又不是一个村子的,两村子上隔得远,只怕是赶不急。
冬腊月上最是屠子吃香的时候,农户人家都在这月份上杀猪宰羊等着过年。
可干屠户的到底不多,三两个村子上许就那么一个两个的。
人说这是杀生的煞行,寻常人家不肯做这个,实际呢,也没那么个天分,胆儿小,不敢干。
这般屠子少,干这行的钱也便好挣些,到了年底上,这家要请,那家要喊的,可不就得紧俏起来么。
“倒是想跟后来的一户说那日子上定了人家,可这央那央的,也是老客了,不好凭着这月份上生意好就给人拒了去。”
胡大三道:“俺就跟他说,日子撞上了,俺跟徒弟一人走一户成不成,人也答应。”
“大景也杀得来猪,就去试试看。”
康和跟范景自是答应了下来。
范景单得了一桩杀猪的活儿,他喊康和到了日子与他一道去。
不肖他张口,康和定也是要跟着的,虽家里头还在弄路,却也不赶这一日,且这阵子,陈氏娘家的兄弟热络的很,隔三差五的带着媳妇过来帮着干活儿。
至了日子,康和跟范景天不亮就起身来收拾了一番。
范景穿好了衣裳,又点了点盒子里的刀,这套刀拿回来只在家里杀过鸡见血,还没舍得拿出去用过。
时下头回单去杀猪,自是要使新刀的。
范景合上盖子,转眼瞅着康和穿了昨儿弄地穿的衣。
倒是不说多脏,可干活儿穿的都是旧糙衣,算不得体面。
他想着先前说了康和一嘴招蜂引蝶,人当时嬉皮笑脸的,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心里头去。
便问:“昨儿不是说要穿去年做的那身衣裳去,今朝如何又穿了这身。”
“我想了想,一会儿过去了我又不杀猪,总不能白蹭主人家的饭,不得搭把手按个猪啊。穿了干净衣裳去,又还得弄脏污,家来就得换,这天气上衣裳洗了又不容易干。”
康和道:“左右不是去吃席,不肖收拾得光鲜。”
范景倒是没往这头想,听了他的话,没再说什麽。
俩人囫囵吃了点儿东西,便将前些日子王木匠送来的板车给抬到了村大道上,再给驴儿套
着。
两人原本是预备走路过去的家里板车虽有了可路还没夯实不宜通重物。
范爹却说东西都齐全了先试一试孬不孬再来呢也磨一磨驴儿的性子。
这壮驴来家里大半年了虽也驮重物可还不曾拉过车。
康和跟范景就依了范爹的便麻烦些先将板车弄去大道上。
范爹跟着出来想瞅瞅头回用车的新鲜劲儿。
背着手左右看着套了车的驴看着自家的车和牲口心里怪是得意。
不过到底是不曾使过这玩意儿先前听得人说驴子拉着车翻进沟里把人骨头都摔断了的他心头还是有些担忧问道:“可套牢实了?”
范景绷了绷缰绳确保没问题点了下头:“回吧能成。”
他将手里的刀盒子丢给康和跨腿上了板车。
康和抱着塞进怀里的刀盒看着人一屁股坐到了驾车的位置上道:“你驾车?”
范景拾起鞭子:“我不驾谁驾?”
康和犹豫了一下抱着刀盒爬上去挨着范景坐下。
他瞅着人:“能成吗?”
范景没搭他的腔一甩鞭子驴儿抬着蹄子就朝前奔了去。
康和教这猛的起步弄得一趔趄赶紧抱住了范景。
范爹本是也想坐一屁股板车的不说跟着去杀猪坐村口那块儿地去扯几根葱也成呐。
试上一回新鲜也好跟人吹牛。
瞧着范景这赶车劲儿
两人上了官道上范景教康和给勒得有些动弹不便了方才道:“你怕什麽每回跟胡大三出去都是我赶车。”
“你赶车?”
康和看着淡着一张面孔的人眸子里显是多了两分笑他倏得松了手:“你会赶车!那还故意吓唬我。”
范景道:“寻常人谁会怕这个。”
康和哼哼了一声:“寻常人你看你先前赶那车除了我有谁还敢上的。”
他头别去另一边:“也不知谁央我跟着出来的下回我可再不来了。”
范景见着人有些生气了默了默道:“下回我慢着些便是了。”
康和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人。
“我教你驾车。”
康和听了这话方才回过头来:“你可别又忽悠我。”
范景没言拉过康和的手教他扯着缰绳自也将他的手给握着。
“很容易的事快了扯绳慢了甩鞭。”
康和胡乱拉了拉缰绳道:“哪里简单了这驴不听使唤。”
范景道:“你要故意这样甩那确是不容易。”
康和笑了一声老实了下来。
“你甚么时候学的驾车?先前都没听你说会这个。”
“跟胡大三学的。”
康和道:“杀猪功夫没如何学倒是学会了驾车说来三贯钱的拜师钱也没白花。”
范景嗯了一声。
冬月早间冷冻得很山窝子里都打了霜了。
这般坐在车子上迎面的风怪是刮脸。
康和搓了搓手捂了捂范景冻红的耳朵。
“屋里还收得些兔儿**回去教珍儿给你做个耳套子下回出来也不教如此冻着了。”
范景道了一声:“你怎不给做。”
康和笑道:“你要不嫌丑我也能给你做。”
范景没说话俩人说着倒是多快就到了村子上。
进去村里杀猪那户姓白的人家离村主道不远在道上就能瞧见。
那头按猪吃杀猪菜的人都已经到了不少正是热闹着人听着车轱辘的声儿出来瞧见着到了赶忙来迎。
“来了俩咧像是两口子。”
“头回见着年纪这样轻的屠子那小郎看着还没二十成不成得事可别动了刀子弄不死。”
“咋不请胡屠子来?”
“冬月里头紧俏没请着嘛说是这来的是他徒弟。”
院儿里的人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
这白家人还算客气喊着康和跟范景进屋去吃热茶外头弄好就开干。
白家的还没见过胡大三的徒弟他跟胡大三嘛老交情信得过人胡大三说忙不过喊他徒弟来他们又请不得旁的屠子也只好这般。
原心头都还有些惴惴的见着来了的康和个子高大
康和跟范景吃了几口热汤一路坐着车子过来身子冻得发僵整好暖一暖身子否则一会儿刀都拿不顺手。
罢了觉着差不多了康和才去同主人家说开弄。
主人家得了话招呼着按猪的来康和将刀箱拿给范景也挽起袖子跟着上猪棚去。
“康小兄弟怎好教你忙活。一会儿猪拖出来你还得杀省把力。”
白家人瞧着康和要上猪棚心想新屠子便是更肯干些
那些个干熟了的老屠户,谁肯上猪棚去。
康和微怔,这才晓得主人家把他给当成杀猪的了,怪不得过来甚么都问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道:“我不杀猪,我夫郎来。”
“啊?”
这厢不单是主家的,就是按猪的汉子和外头耍的妇人都惊了一声。
“这……这能成麽?”
康和见此,像是胡大三没有同他说,便道:“主家的,你安心,我夫郎手艺不差。今儿要是弄不好,不收你的杀猪钱。”
主家的将信将疑,可人都齐了,这时候总又不好再说不成的。
人面上有些不大好看,焦着抬了抬手,示意先弄来看。
康和回头看了范景一眼,他心里头是很放心他手艺的,只怕他受人怀疑,心中不痛快。
范景没言,冲他微点了下头,康和见此便安心的跟着几个汉子进了猪棚。
一会儿猪便叫着给拖了出来,前来帮着烧火弄饭的妇人夫郎都围来想瞧瞧哥儿杀猪。
范景不紧不慢的开了刀箱,取出杀猪刀来。
猪给按上长凳儿,汉子连忙抽出麻绳要给捆起,省得要是刀子没扎好,人送了手,猪给跑了。
屠子闹笑话也给主人家添麻烦。
范景只淡淡道了一声:“不肖捆。”
说罢,教把猪按紧,那肥猪教压着,挣得比刚拖出来时还厉害,张着嘴直叫,像要咬人似的,胆儿小的都不敢走近了去。
范景却面不改色,手起刀落,冷岑岑的白刀子,登时就变作了温热的红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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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下子,那猪就不动弹了。
范景漫不经心的将沾了血的刀擦干净,重新给放进了箱子里头。
宰头教制住的家猪,他觉着跟杀只鸡没甚太大的差别。
人见他手这样稳,又这样的准,麻利毫不折腾。
登时都有些吃惊。
“范夫郎好手法啊!”
康和拍了拍手,道:“还不是胡师傅教得好,这跟着他学了半手的功夫。大伙儿要觉着手艺还成,往后家里有牲口要宰,尽可喊胡师傅。”
院子里头都笑着说好。
康和提了水壶,往猪身子上浇滚水,范景则打烫过的地势上横刀刮猪毛。
两人配合着,多快就将猪毛给弄了个干净。
去了**,便要开膛,把心肝脾肺取出来,再分肉。
范景使着新刀,觉着格外的好使,那刀刃打肉上过,都不肖下多少力气
,肉便齐整的切开了。
这功夫上,康和提了猪大肠,帮着把里头的粪水给放了。
他还问主家的,要不要砍骨头,趁着工具齐全,若要剁排骨,能顺道给弄出来。
主家的便托了两斤排骨给砍小,过两日要吃。
人瞧着都言,这两口子多会周道人,过来俩,不见歇着耍,都把活儿给干了。
请人请到这般的,谁能不欢喜。
打这头吃了杀猪菜,主家的按照外头的价儿,结了一吊钱给范景,又送了一叶猪肝和一叶猪肺。
回去时,范景同康和道:“我只当你今日过来会同人吆喝,下回喊我去杀猪。
康和道:“要这般说,不就是有意撬胡大伯的客了麽。咱要单干,借了人的名气,要再拿人的客,岂不是教老师傅多心。
“人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咱不小心着些,到时候反成仇。
咱跟胡大伯是一个村子上的不说,又还是一个行当的,要闹得不好,得罪了前辈,外头的人得说咱们没良心,**道。
范景点了点头,他便是理不好这些弯弯绕绕,若非是有康和在,弄得好人情。
要他一个人现在干杀猪的买卖,他情肯是在山里头凶险。
回去时,康和跟范景先去了胡大三那头,将那一叶猪肝和猪肺拿与乔夫郎,说是白家送胡大三的。
外在又拿了一半的杀猪钱出来做孝敬。
乔夫郎不肯要,说是两人忙活一趟才得的。
“要不是师父将活儿分一处与咱,咱就是想忙活也没得忙活,全赖师傅的光,咱如何好独占这好的。
乔夫郎道:“是你俩帮他分了一桩活儿干,要不然都是老主顾来喊,哪头不去都伤了情分,合该谢你俩才是。
说了一番,乔夫郎不收,教康和跟范景自带了回去。
康和见此,只好作罢。
待着胡大三家时,乔夫郎将这事儿说与了他听,胡大三听了,也道人难得有心。
过了没两日,胡大三打城里头去看孙,会着白家的,两人在城里吃了碗热茶。
胡大三问白家的,自个儿那徒弟过去杀猪可还弄得像样。
白家的将人一顿夸,说范景手艺好,做事麻利,两口子都肯干。
又言人踏实,自有了那手上功夫,也不撬客,大伙儿夸他,只喊说照顾师傅的生意。
胡大三听了心头舒坦。
范景在外头杀猪杀得好,没
丢他的脸面不说,人品性也不错,不是那般白眼狼。
就怕人平日里头在面前又是帮着干活儿,又是帮着做事的,多殷勤,转出去了就干那些没良心的事。
进了腊月上,杀猪的人家更多了些,天冷胡大三腰疼病又厉害了不少,隔三差五的就得上朱大夫那处去弄一剂膏药来用才松些。
朱大夫喊他少去干些大开大合下力气的活儿,他人再犟,却也不得不服老,骨头疼起来当真是要命呐。
无法,手头上的活儿,便只好喊了范景去干。
范景跟康和呢,每回出去都给弄得妥妥帖帖的,但凡是去的人家,没有不夸的。
康和又会做人,不同人夸耀范景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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