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不睡上床干什麽】
“范景,在没在屋,俺张石力,弄口水给俺吃!”
康和听得敲门声,原还以为是范景家来了,听得外头却是一道生人的声音。
院门并没上锁,人声音虽大,却也没自推了门进来,反而在外头自报了家门。
康和想是个晓礼的人,这才给开了门。
站在外头满脸络腮胡的壮硕男子,一身猎手装扮。
肩头上挂着大弓,背上捆得个箭篓子,腰间还别了一把锋利的柴刀。
凶神恶煞的样子,比范景可要唬人多了。
张石力渴得口涎都起白沫子了,好半天才见门拉了开,出来的竟是个拴着裙儿的高个年轻男子,一时有些傻眼。
张石力往后头退了一步,复扬起头看了眼木屋,道:“俺没见走错嘛,这地儿啥时候换人住了。范景呢,他没在山里干了?”
康和听着这人言,当是范景的熟识,他颇有些当家主人的口吻道:“他出去转山了,一会儿回来,大哥寻他啥事?”
“俺不寻他,回山里去路过这头,水吃完了,讨口水喝。”张石力摇了摇自己的空水囊子。
山里难碰见个人,猎户之间虽来往的并不密,可讨口水吃的情面还是有的。
康和便喊张石力进屋头去做一屁股歇歇脚。
张石力见是个老爷们儿在屋,也便没拒,大着步子就跟康和进去了。
他瞅着屋里锅灶上热气砰砰,蒸得米饭的香气都飘了出来,灶台上放着一土陶碗的芋头豆腐,菜板上是切碎了的姜蒜丝。
一派过日子的味道,在村里遍是这般,在山里却稀奇得很。
“泡得山里的苦茶汤,大哥可吃得惯?”
康和取了碗,欲要去给张石力倒茶,这茶汤还是早间范景出门的时候灌水囊里剩下的。
“山里人甚么吃不惯。”
张石力把水囊朝康和丢了过去:“劳装半囊子。弄碗米汤与我吃便是。”
康和依言与他舀了碗米汤,又再给他装茶进水囊。
张石力一口气吃了两碗米汤进肚儿,解了口渴,看着面前模样还怪是俊的男子,才道:“你是范景啥人,咋在这处?”
康和好笑道:“我在这处还能是什麽人,自是范景的男人。”
张石力闻声,鼓起眼,惊讶道:“你这小子可真有些胆儿,他也敢要。”
说罢
又问他:“人夜里肯给你睡吗?!”
康和听得这话心想这老大哥说话可真是够冒犯的。
他道:“大哥说得哪儿话他又不是什麽深山野兽我俩可是正经两口子。”
张石力摇头道:“他可比深山里的野兽霸道。山里有几个猎手敢去打熊瞎子的遇见了都得夹着尾巴绕着道儿走偏是他不要命的还能自去寻来打死。”
“你说说这不比野兽厉害麽几片野林的猎手谁不服他的。”
康和闻言心头一震确是想起了范景家里头放着的熊皮**。
他知些这熊皮的一些渊源只当时范景语气平淡说得轻描淡写他虽也心疼可也不如今朝从一个比范景看着要凶悍强势许多的男子说服他时更教他心里头不是滋味。
张石力见康和不言面色不大好看以为他是受了怕转打着笑道:“不过你这小兄弟眉端目正的好人才范景再是霸道的性子料想也不舍得为难你。”
他拍了下腿站起身道:“谢了你的茶哪日走到了俺那头也进屋吃茶。”
康和回过神来道:“弄饭了大哥在这头吃点儿再走吧。”
张石力是个直爽性子他道:“瞧你们夜里是要做蒻头豆腐吃俺倒也喜好那滋味。只天色不早了俺去山头上还要些时候要在你这头吃了饭回
康和闻言折身便去收拾了一方蒻头豆腐出来用芋叶给包好:“山间安生最要紧既是这般我也不好留大哥。蒻头豆腐是自做的也不值当甚么钱大哥喜好拿一方家去吃。”
张石力听是自做的意外道:“你还会这个?真是个巧人。
俺那边山头上不少的蒻头黑咕隆咚一大个拿去城里重还卖不得几个钱。你既做得来得空不如过去掏了来制去卖虽不比你们家范景能挣到底也能弄几个钱。”
康和听得这样的好事喜出望外他也不端着装直言道:“这边山里的都教我寻了个大概要是能去大哥那头的山里掏几个那可再好不过。”
晚些时候范景家来康和便将事情同他说了。
“他喊我过去答应给我指路这是个甚么人物?我可去得?”
范景往嘴里送着油水蒻头道:“隔村的猎户干这行许多年了是个能手。”
说罢他想起康和往后也要在此长久过日子了便又
与他多说了两句
“他常年在山里讨日子未曾日日在家守着夫郎便教人给勾了去。一回下山的时候撞了个正着气性上来险些把奸夫给打死事情闹得大夫郎觉得脸面丢尽跳河**。
那奸夫虽没死却也残了家里又有些势让张石力赔了不少钱还将人弄进了牢里坐了几年牢这才出来没两年。”
前村后村晓得这号人物的都有些怕他轻易没人敢去招惹。
当初附近的猎户来挤占地盘欺他独是这张石力不曾来范景不听外人如何言他只看这人怎么做事。
如今康和问起他便中肯道:“张石力人不算孬既他自张了口教你去便无事。”
康和听得这老大哥竟然有这样坎坷的遭遇也是唏嘘。
不过一个人的经历如何许多时候是由不得自己的他不对这些往事做论。
得了范景的应准次日他随着人下了一趟山去卖了山货回来休整了半日再一日天不见全然亮堂就往张石力在的那片山去了。
人到张石力的住处外头时张石力正端着个饭碗在屋里头吃稀饭。
扯开门瞧着立在外头的竟然是两口子眉头蹙了一下他扫了范景一眼道:“掏几个蒻头你俩也要一道儿掏?究竟是掏蒻头还是上俺这头来瞧瞧活物可好弄呐?”
张石力是笑着说这话的。
康和先前听得范景说山上的猎户地盘意识重见人虽笑着却没有喊他们进去立是听出了些话外音他连道:
“不怕张大哥笑话我这人有些蠢笨先前上山来差点滚到了崖洞里头大景怕我走生路辨不清方向到时又惹祸这才送我过来。”
“我说能瞧见木屋了自个儿过来他也非要将我送到了门口才回去忙活倒也是好跟张大哥打个照面。”
他说得是实话言外之意也是想告诉张石力倘若是范景真要在他这地皮子上猎也就不会上来教他瞧见人自便偷摸儿的去了。
张石力也不是那起子愣人听得康和的话明了他的意思心中默了一默觉着确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才放下了那点子戒备招呼俩人进屋。
张家木屋外头瞧着比范景那头还要大不少可他这屋子乱进去瞅着比那边要小许多似的。
独身男子住着全然不讲究。
穿得包浆的裤子衣裳灶下丢两件
凳儿上搭两件。
灶台堆了十几个碗碟儿了,汤汤水水的,竟也没洗。
不过乱归乱,可他这头有的东西却不少。
柴刀,长矛,**;铁锄,铁耙,铁陷阱.......可见得人应当是长期住在山里的,手头上也比范景要阔绰。
范景除了那两样趁手的工具,长矛都是石头给磨的。
不过也是情理之中,范景得拖着一家子老小,张石力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钱自是用得洒脱。
张石力也不怕人笑他屋乱,扯了两张凳儿出来教俩人坐,问他们吃没吃早食,要不要再这头将就吃一点。
康和跟范景自然不会那么失礼的跑人屋来吃早食,这时候便是没吃也得说是吃了。
张石力也便没再邀,几口刨完了稀饭。
常见是媳妇夫郎出远门儿,男人不放心给送着走的,范家这两口子却给反着来,他不免好笑。
“景哥儿,你把人看得这样紧,出趟门还送?
张石力调侃道:
“你这么稀罕,俺可怕把人给你弄丢了去。
范景抱着弓,站在康和后头,听得张石力调侃,破天荒的搭了人的腔:“丢了,自上门找你要。
张石力瞅着范景分明还是淡着那张脸儿,可张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怎就比那些笑着故意说玩笑话的还要好笑。
他大笑了两声,拍着康和的肩膀道:“康三兄弟,俺前头咋同你说的来着,你还不认。这厢可瞧着了,霸不霸道?
“你要是悔了跟他过日子,俺有个妹子温柔贤惠,生得又水灵,俺介绍给你。
康和闻言连摆手道:“我就喜欢霸道的,千挑万选才相到了这个,大哥可别教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石力听得康和这话,摇摇头,看向范景道:“得,教你训得跟什麽一样,想拐都拐不跑。你尽可安心忙你的事去了。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
康和道:“你小心回去罢,我记了路,晚些时候自个儿能寻着回去,你不肖再来接我了。
范景嗯了一声,没再言,自去了。
瞧着范景走了,张石力走到康和跟前,他上下打量了人一眼,微眯起眼睛,语气颇有些勾人道:
“将才跟你说的,当真没意?我那妹子,可真的好,?你这模样俊,料想她也瞧得中。
康和闻言,失笑道:“大哥怎还拿我说笑,这天底下好的人多了,可一人
也只能要一个不是,我这好不易才将这个好的给哄到,旁人再是好,我都不要了。”
张石力起了心想试康和,听了他的话,也还不止话头,接着道:“他如何好了?那样霸道,你与他过日子,少不得处处受他压着,矮他一头,能好过?”
康和心头已有些不耐,听得这话,眉头发紧:“我敬大哥,可大哥切勿再说这些话来了。我不觉他霸道,也不怕他压着,两个人一道过日子,谁高谁矮,我都不计较。”
张石力看着康和,沉默了半晌,复笑了起来。
想这人倒不是那般心花之人。
他这厢才中肯道:“我瞧着范景多看重你,以前和他相亲那个秦家老六,他都爱答不理的。倒是不亏你也一番心。”
“长时间在山里头埋着,也没听人言,你俩甚么时候就成了家。”
康和听这些话,心头舒坦了些。
“我是他们家上门的,还没过来多少时候,年底上才置席面儿,到时候张大哥要得空,来吃杯喜酒。”
张石林又一回意外的看了康和一眼,他倒不是瞧不起人上门,只是惊异康和竟肯这般。
要说范家他晓得的,穷家薄业,没甚么教人能图的东西。
他心头想,许这世间,还是有真心之人的。
范景一个小哥儿这些年在山里讨日子多是不易,如今也算是熬出来了,有个诚心的肯与他分担,好事情。
“成,要闲着,也来讨杯子喜酒吃。”
说罢空话,康和从背篓里取出了个食盒来,一边打开一边道:“山中打猎不清闲,我却过来麻烦张大哥,心头多过意不去。
昨儿烧了两尾蒻头豆腐鱼来吃,听大哥说爱吃蒻头豆腐,我便装了一碗做熟的来,山里也没甚么能拿的,我也就这点儿弄菜的手艺,家里吃着说味道还成,弄来教张大哥尝尝,还望别嫌。”
张石力瞅见大陶碗里装着一尾半斤来重的鱼,炖的皮脱肉白,却又没散,油汪汪的汤水给冒着,揭开盖子便是一股荤菜香,味道全然不输城里的摊子小馆儿。
将才吃了早食的张石力喉咙一紧,肚儿里的馋虫又翻身了。
他一个单身汉子在山里头,弄得来甚么好滋味的吃食,进城一趟才得回好,如何经得起这样的好菜勾。
瞧着油都没凝,哪里似昨儿做得,分明是早间才现烧的菜。
张石力霎时觉得康和这小郎当真是有心,顿时心头
愧得不行。
人这般好心将他当做老大哥一般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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