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榆惊呼一声。
朝霞初升，晨光倾泻而下，洒满了整个院落，也将花圃内施法之人的额上汗珠映照得格外清晰。
白榆陡然将术法收回，目光诧异地看向何皎。
见她面色布满疑云，何皎忙道：“长老，可是有何不妥？”
白榆眉头凝重，眸光紧盯结界内溃败的酴醾。
此刻它合该枯槁的根茎竟被绛紫气团包裹，且逐渐向上蔓延，白榆沉默了半晌，倏而摇头下了定论：“救不活了。”
“仙山灵药诸多，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白榆哀叹一声：“毒素早已渗入根茎，能挺到现在已是幸运。”
“毒素？您是说它中了毒？”何皎心中惊诧，不解道：“仙山蕴灵富饶，致命的毒物是不可能存留的。如此说来，便不是门派中人所为，可又会是谁？”
白榆拧眉沉思，问道：“此物是在何处发现的？”
“扶涯谷深处的一条溪前，怀瑜发现它时，它是以灵体的方式独自到往那处，又因天生惧水，只敢躲在岸边柳树旁寻求庇护。”
“这就怪了……”白榆轻声呢喃，瞧着酴醾那仅剩下的浅白小花，忽地以指割破掌心，将鲜血凝成丹丸，与芜兰合二为一，一同融进结界之中。
附着在血丹上的浊气被芜兰彻底净化，纳进枯槁的酴醾体内。
不消片刻，结界内似是掀起一阵朝露，将花丛洗涤，根茎处绛紫色可怖的毒素弱了几分，不再向上攀升，露珠从垂挂枝头的浅白小花上缓缓滑落。
顶级丹修的血可解百毒，而白榆默然隐去掌心伤痕，凝重之色丝毫不减：“眼下只是缓兵之计，它身上疑窦丛生，须得小心照看，不可有任何闪失。”
何皎心下顿时明白，旋即道：“弟子会竭尽所能吊住它的命，以待协助查清真相。”
话落，白榆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却是提起另一件事：“你心思细腻，日夜往返于药谷之中，想来是也察觉到了吧。”
蓦地对上白榆略显忧郁的眸子，何皎神色微变。
她有些犹豫道：“长老指的是……近几日山间弥漫的雾气？”
白榆微微颔首，沉吟道：“历代仙山掌门皆可用灵智与神君互通灵犀，昨夜神君之物突然降于仙山，定然是掌门师兄有事求问神君。如今这仙山的灵气还能丰饶多久，尚难预料。”
“您的意思是，此毒与仙山命运有关？”
暖风吹入庭院，撩起霁薇耳畔碎发，青丝遮目，然下一瞬她推开房门，发丝轻飘飘地落了回去。
她迈着步子，一寸寸的打量着屋内陈设。
霁薇虽住在春玉水榭，却甚少会踏进贺溪亭的院子，更别提来他的房间一观。
唯有他闭关那次，霁薇仅是轻轻推开一道小缝，后来杨隐突然来访，她也只是匆匆一瞥便离去了。
眼下，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贺溪亭的房间。桌上陈设摆放规整，两道琉璃屏风巧妙地将整间屋子划分为三个区域。
一扇置于床榻之前，柔光透过屏风，纱幔透净，霁薇凝神窥着其后墙壁上的两道曦黄剑影。
贺溪亭的佩剑名唤青霄，是一柄软剑，剑身洁白通透锋利无比，灵力融入剑脊便会呈现幽蓝之色，每到夜间还会引来无数流萤，煞是好看。而剑柄却是有些平常，仅雕刻着一道青龙玉纹，连一颗装饰的玉石都未镶嵌。
想来这两柄悬挂于榻侧的曦黄剑影，应是他父母所遗之物吧。
瞧了片刻，她转眸迈步绕过另一扇屏风，弹指一挥，隐匿在角柜上的数只瓷瓶便尽数显形。
霁薇轻轻拿起一只瓷瓶略微一瞧，随后撬开瓶塞，将瓶口置于鼻尖仔细嗅了嗅。
菩提花有聚魂凝神之用，须得现摘才可入药，以贺溪亭留下的这些，果真没有这味灵药。
曾经她为了在同门切磋时拔得头筹，急功近利之下险些走火入魔，好在贺溪亭及时带来加了菩提花的固本汤药让她服下，因而让她免于一场劫难。
如今想来，他许是早已预料到自己会那样做，才提前备好了那碗药。
思及此，霁薇心中蓦地一跳，唇畔轻抿，不自知的勾起一丝笑意。
她施法封住自己的味觉，将瓶中苦药一饮而尽。
待到合上塞子，放置角柜上时，霁薇脑海中忽地闪过一瞬白光，于是她抓起两只瓷瓶细细端量着，眉间浮上一抹疑惑，转身出了院子。
她脚步微促，几乎是小跑着回到自己房内，直奔角落里摆放着黑绳瓷瓶的桌子前。
霁薇曾经纳闷过，贺溪亭当初告诫于她，这桌上的黑绳瓷瓶不可触碰，而这些系着红绳的仍旧在阵法之中，若按常理，应是红绳也不该动。
可他竟备下这么多红绳瓷瓶，并且那日为她装药的瓷瓶便是阵法内的其中之一。
那夜她一时昏头，将那只瓷瓶召回放置在末端的一只黑绳瓷瓶的东南角，补全了阵法。若说他当时已被青鹏缠身，无暇顾及其它，那么他回来后为何不提？
难不成这阵法并无多大用处？
霁薇侧身俯视，立刻否决掉脑海中这个十分好笑的揣测。
贺溪亭从不会做这般无趣之事，要么也不会叮嘱她不要动阵法。
“唉。”霁薇陡然叹了口气，阖眸轻摇头颅。
可这事奇怪便是怪在此处，贺溪亭既然看重这道阵法，却又随意拨弄，她可不信这次是为了自己。
如今她已然彻底知晓体内的特殊，但也不会自负到将所有事都推脱到神器上。
当日霁薇心中便有了揣测，总觉得红绳的存在是为了掩盖黑绳，可它们，终究是在同一道阵法里啊。
霁薇思前想后，得不出来任何结论。而她的直觉隐隐暗示着自己，贺溪亭于此事上，下了颇大的功夫。
“罢了。总归是他的私事。”霁薇低声呢喃，随手将带来的两只瓷瓶放置在一旁，转身离了院子。
却不知在她走后不久，原本立在黑绳瓷瓶两侧的红绳瓷瓶倏然消散，而她放上去的那两只恰好被填了空缺。
仙山一如昨日，诸多弟子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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