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无精打采,身旁话本高高堆起,面前瓜果甘甜,无论何种,一律味同嚼蜡。
易辛适时安慰她,捻起一颗酸梅喂到嘴边,说道:“大家分开静静也好,过段时日,又能和风疏公主玩作一处了。”
花信出神地嚼着酸梅,看得易辛内心极度复杂,但碍于“话本”,只能神色如常地做着“此时应当做的事”。
易辛一面庆幸花信不会质问她为什么东西如此苦,一面荒唐惊悚,花信尝到苦味了吗?是否会觉得很苦很想吐很想质问,却只能听见自己嘴里吐出别的话?
按捺住纷杂思绪,易辛叫自己不要多想,只见花信咽下酸梅,再伏到她怀里:“芸娘……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我想和风疏像从前一样,但我做不到……我也不能……让他们两个分开……”
花信声音带了哭腔:“我太坏了……我为何喜欢金陵啊……”
易辛摸摸她的脊背:“男女之事,人之常情。公主日后会遇见更喜欢的人。”
“他们会不会怪我?”花信哽咽道,“我把事情搞砸了……”
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金陵很早便做出了决定,从她身旁离开。风疏顺从她的意思不再出现,于是成了今日之结局。只剩下花信,不知何日能迈过这道坎。
然而,转折来得很快。
夜里,易辛正要把衣物放入箱柜中,才走几步,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下来得毫无预兆,视野里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狠狠抖了个激灵。
恐慌忽然在体内炸开,膝盖发软,指尖控制不出地颤抖起来。
“蜡烛……掌灯……掌灯……”易辛失措地喊道,黑暗中,她下意识渴望光亮,瞎子般向四周摸索着。
祁不为原本正仰躺在塌上发呆,屋内蓦地一黑,他倒没什么反应,耳边却忽然听见易辛慌张的声音。
他坐起身。这间屋子背光,一旦熄灭烛火,就黑得几乎看不见。但不论是修道之人还是习武之人,他或杨烈的眼睛都比易辛要强。
昏暗中,虽看不清易辛神色,但从那慌乱的步伐和双手中,她的恐惧还是可见一斑。
祁不为微微歪头。
真稀奇,他从前怎么没发现易辛如此怕黑。
祁不为盯着脚步错乱的易辛,在她快要撞上桌角时出声道:“别动。”
“再往前,就要撞上了。”他补完后半句。
“祁不为?”易辛猛地抖了一下,听出了祁不为的声音,心中缓解大半,理智也回笼些许。
她确实怕黑,但怕的是那种完全的漆黑。若昏暗中有光亮,她是不怕的。只是这间屋子太暗,而且黑得太突然,她就吓着了。
祁不为眉梢一扬,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直呼其名了。
易辛侧身,朝向声音来处,手上还是禁不住摸索着空气。她想让祁不为点个灯,昏暗中,却忽然摸到了一只骨感分明的手。
她一面要道歉一面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忽然被攥住了手腕,整个人向前轻轻一拽,跌入了温暖宽厚的怀抱。
祁不为抱住了易辛。
易辛整个人都惊呆了,一颗心在胸膛里胡蹦乱跳。紧接着,她听见了祁不为的声音。
“我们成婚吧。”
易辛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恍惚中,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妖精的幻术。她呼吸很乱,还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是她的错觉?
祁不为被下降头了?
但心乱如麻间,易辛还是很快理出了线头——他们在“走戏”。
果然,下一瞬她就不由自主道:“我一把年纪了,成什么婚。在宫中,这样搭伙过日子挺好,待你立业出宫,自去好好寻个媳妇儿。”
证实了猜测,易辛还是觉得手脚发麻,心里好像松了口气,又隐隐不适,仿佛还有更隐秘的东西横亘在深处。
祁不为原本只想去点个灯,不料中途身体不受控制,竟忽然抱住了易辛。
刹那间,率先浮上心头的竟是一股莫名的悸动。易辛身子单薄,抱住她,就好像抱住了全部,满足感溢上心头。
第二个念头,竟是心酸。好像这份“全部”实在瘦弱,轻易就能摧折,偏偏又挺拔了许久。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不为真是莫名其妙,身心不受控制,仿佛他体内住了另一个人似的。
最后,他才想起要推开易辛,但他做不到。因为实际上拥抱在一起的是芸娘和杨烈。紧接着,他就说出了那句惊世骇俗的话。
——我们成婚吧。
他好像被吓到了,耳边满是擂鼓般的心跳……蓦地,他眸光一凛,门外有妖气!
走戏时,祁不为动弹不得,只能说道:“不必出宫,我在宫里已经寻好了,就是你。你比我大几岁又如何,会照顾人啊。当然,我更想好好疼你护你。”
“我不懂照顾男人,只会疼儿子,你想当我儿子?”
“说话还是这么毒。不过幸好,我习惯了。我总能等到你愿意的。”
祁不为无心管二人纠缠,嘴上自行说着话,目光却四处逡巡。屋内妖气变重了,难道他们会发生不测?脑中方有念头,便眼尖地发现有二缕气自两人身上缓缓拉出,余光里,那两抹气息交缠着逸出门外。
“谁!”许是将士出身,杨烈拥有敏锐的直觉,终于发觉异常,支配着祁不为扯了件外衣,追出门去。
夜色中,两缕纠缠的气息掠过重重殿宇,直向浩然殿——皇帝寝宫。
祁不为直奔金陵屋子,道出方才所见。
“飞在空中?”金陵拧紧眉头。
祁不为:“那种感觉,不那么周正纯净……有点邪?”
“你是说……有妖物混入宫中?”金陵匆匆换好衣服,“我现在去浩然殿!”
他负责宫中巡防,自有殿前当差之时,前去一看,不算突兀。
杨烈不能随意靠近,只得折回屋内,向芸娘简单说过一番,二人静候。
良久,金陵回来,杨烈与芸娘已候在廊下。三人屋外说话。
“如何?”芸娘问道。
“确有妖物飞向浩然殿,被国师就地正法了。”金陵说道。
“国师?”杨烈重复,“就是前段时日向皇上展现神通,而后被封为国师的道人?”
金陵点头:“国师正帮皇上行长生之法,恰遇妖物侵扰,于是出手结果了它。”
自古帝王求长生,并不罕见,但没见谁真正长生了。
众人对皇帝不敢置喙,插曲过后,便回屋休息。
一方戏走完,屋内便剩易辛和祁不为。
烛光摇曳,灯火通明。易辛趁势发现了更多细节,床塌凌乱,屋内气息暧昧。显而易见这间屋子之前发生了什么。
易辛忽然至此,或许是芸娘下榻点灯。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屋中景象置若罔闻,谁也没多看一眼,皆在桌边端正坐下,连方才的亲密拥抱也没提,商谈起了正事。
易辛先问道:“公子看清那是何种妖物了吗?”
祁不为:“像合欢妖,吸纳阴阳调和之气,增长修为。”
它是被杨烈和芸娘吸引而来的。
闻言,易辛明了,又问:“那这两具身体会受损吗?”
“一次无碍,但长此以往吸取人之精气,必然不行。”
易辛慢慢拧起眉头,这事……应当没有结束。杨烈芸娘二人,显然不是玉瓶记忆中的主要角色,经他们走过的戏,定然是某种信号提示。
她心中隐有不安。
距离妖邪之事过去一月后,某日,易辛从花信处得知,皇帝病了。
花信为此忧心不已,易辛刚想出言安慰,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芸娘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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