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书房内,宁姝端坐在椅子上,黛眉微微蹙着,苍白的脸上凝着一层寒霜。
她瞥了眼站在身侧红芜,吩咐道:“红芜,去把绿芸叫来。”
“我这就去找姐姐。”
红芜颔首,应了一声,忙迈着步子急切地走了出去,不多会儿,便带着绿芸一同走进书房。
绿芸恭敬行礼:“主子。”
宁姝抬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上扬,眼底却如一汪深潭般幽寂。
“绿芸,你在皇城多年,可对许姚生有了解?”
绿芸微微欠身,不紧不慢地回道:“主子,许姚生和太子年纪相仿,两人走得极近,常去青楼把酒言欢,所以我多留意了些,他这人就一副草包,连礼部侍郎的官位都是买来的。”
宁姝挑出重点,微微一惊:“买官位?”
绿芸眼底闪过一抹怒色,继续道:“这些年许家愈发壮大,攀附者众多,许家便暗暗想出了买卖官位的法子,既能借机敛财,又能收拢地方管辖。如今的南乾,可以说是许家的一言堂了。”
宁姝思量着绿芸的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许家买卖官位可有确实证据?”
绿芸颔首:“人证物证皆有。”
宁姝手指一顿,指尖在桌面上绕了个圈,唇角微微扬起。
“自吴锐揭发皇后害死瑜妃后,父皇便对许家心生芥蒂,只不过一直寻不到机会发难。二皇兄不是想争一争吗?不如就把这份大礼送给他。”
绿芸明白宁姝话中之意,扭头出了公主府,悄悄给二皇子身边的眼线递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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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当真?”
二皇子宁延瑞躺在秋千上晃着身体,耷拉在秋千绳上的脑袋扭了过来,同站在下位的清秀书生说道。
这清秀书生名叫遂安,是宁延瑞身边最受器重的幕僚。
遂安面色平静,向宁延瑞弯下腰,拱手回道:“昨日许姚生在凌云阁附近调戏民女,被人谋杀,据说是柔嘉公主身边的侍卫所为。那侍卫如今被关在刑部大牢,想来会被屈打成招。”
宁延瑞拨弄着秋千上的绳结,漫不经心地问道:“此事与许家买卖官位有何关联?”
遂安解释:“殿下有所不知,这许姚生便是买的官位。许姚生不学无术,当年参与科考时,许家买通主考官,将他与另一名学子的答卷互换,这才中了前三甲,被安排到礼部任职。”
宁延瑞玩弄绳结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此事本殿下都不曾听闻,你从何处得知?”
遂安犹豫片刻,方才抬眸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可知千机冥楼?”
宁延瑞闻言,瞳孔一缩,双手抓住秋千绳,借力坐直身体。
他对千机冥楼有所耳闻。
千机冥楼在几年前横空出世,是一个经营消息买卖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要出钱,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杀不死的人。
他看着眼前的柔弱书生,又怎会和千机冥楼扯上关系?
遂安面无异色,眼神平静毫无闪躲,只是慢慢说道:“几年前,千机冥楼的右护法遭人追杀,曾闯入下属所住屋舍。下属救他时,他曾承诺,日后会将有关太子的消息传递给我,分文不取。”
宁延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据说千机冥楼也遵守江湖道义,拿钱办事,从不杀无辜,若是受人搭救,必要报恩。
打消宁延瑞的顾虑,遂安抬脚往前迈了几步,俯身凑到他耳边,放低声音,“殿下,许家必将彻查许姚生之死,那侍卫未必是真凶,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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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刑部大牢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昏黄的油灯,微弱的烛火摇曳,照见各种血迹斑斑的刑具,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舒沅被粗重的铁链紧紧绑在柱子上,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湿黏黏地贴在身上。
鞭子抽打的痕迹触目惊心,皮开肉绽的伤口不断往外渗透着鲜血,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流下,在地上凝成一滩血渍。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舒沅握紧双拳,抿着嘴唇,在疼痛中醒了又晕过去,晕过去又醒来,如此反复。
“都审了一天一夜了,他还是不肯画押。”一个狱卒皱着眉头,满脸写着不耐烦。
牢头手里拿着一根长鞭,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说道:“不管是不是他杀的,都必须是他,否则我们怎么和许家交代!”
许家权势滔天,他们可招惹不起,既然上面已经认定舒沅就是凶手,那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让他认罪才行。
他扬起手中的鞭子,用力一甩,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啪”的一声,狠狠抽在舒沅身上。
舒沅身体猛地一颤,却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牢头边抽边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舒沅艰难地张了张口,声音虚弱却依旧坚定:“不是我。”
另一个狱卒拿着一张白纸抖了抖,假惺惺地劝道:“只要你在纸上画押,就不用再吃苦了。”
舒沅用力地摇头,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大声斥责:“你们是想屈打成招!”
“那又如何?许家三公子的命必须有人偿,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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