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月明依旧》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多年后又是中秋,云祈孑然一身,立于墓碑前,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墓碑无名,不知何人在此长眠,他摩挲着碑上血迹,忆起了初见之时。
那时,年号还是永安。
玉龙关,塞外秋来,万物萧瑟,满目荒凉。
天似穹庐月如钩,云祈负手站在帐篷前举头望月,有人来报:“迎接殿下的北塞使臣将于明日已时抵达。”
次日,月上梢头,云祈走进使馆,谈笑声倏止。他今日穿了件墨色长袍,流云暗纹,银丝滚边,一双眼像是被寒泉洗过的黑曜石,寒光凛人。
玄王云祈——大珩天子幼弟,年少封王,赴西北领兵抵御外敌,一举收复失地,所向披靡。他是臣民望而生畏的战神,亦是蛮夷闻之色变的恶鬼。
虽知玄王不及而立之年,战场上也打过几次照面,帖尔赤却是头一遭见云祈不着盔甲,心中暗骂道:“他娘的,天不公!赐一人高贵出身和至上战力,还不忘给他一幅好皮囊!”他快步上前,虚与委蛇道,“闻大珩有词曰‘蓬荜生辉’,今玄王不远万里,亲临小国迎娶王妹尔兰,小王诚惶诚恐,以怠慢了殿下……”
译官不及开口,忽闻一声轻笑,云祈持着流利的北塞语道:“王子不必自谦,大王统一草原,成立北塞国,一代枭雄终将万古流芳。”
帖尔赤心中哀叹:“曾几何时,北塞何等威风!败给你,只得献上几位长老的脑袋以妥协议和!昨日还地,今日和亲,求一时安寝,一朝天子一朝臣,哀哉!既生我父,何生你!”虽强颜欢笑,却是真心话,“父王曾言‘大珩有玄王,可以一当百,国盛亦不衰’,尔兰有幸嫁玄王!”
云祈一顿,不知想到了甚么,道:“是么?”
帖尔赤连声附和,亲自引云祈入座,随行而来的使臣也被侍女引入座。云祈环视全席,问道:“大王何在?尚能饭否?”
帖尔赤面色微变,转向侍从呵斥道:“扎乌呢!怎么还没把父王请来!”
侍从垂首,不敢看他,声若蚊虫:“侍卫长早早就去寝宫外候着了,只听得娇喘连连,不见大王……侍卫长深知此宴之重,索性闯了进去,惊扰了小百灵,大王勃然大怒,罚他禁足一周……”
“腌臜玩意!”帖尔赤咬牙,“速去找阿苏罗,叫他速速将父王请来!”
云祈笑道:“甚么雀儿如此迷人,能叫大王颠鸾倒凤,不顾天地?”
帖尔赤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玄王见笑了,一年前殿下大破西燕,父王请求和亲,而后便与那来历不明的浪蹄子日夜卧塌寻欢,唉!”
“夏商周有美人倾国,既有前车之鉴,王子何不除了那祸水?”云祈微微一笑,“先斩后奏,人死如灯灭,大王又如何?”
“莫说朝中百官,在大珩,上至老翁下至稚童,哪个不知玄王乃战神下凡,救珩于火海?连金銮殿的那位,都得让三分!殿下自是无所畏惧。”帖尔赤苦不堪言,“先斩后奏,小王岂敢。”
“功高盖主者,臣民敬之,帝王惧之、防之,除之。便是开国功臣也未能幸免于难,本王如何无畏?”云祈轻笑着,如微风拂面,眼中寒光乍现,“本王在西北遥望京城,京城何尝不是在凝视着本王。”
“小王听闻先帝多子嗣,当年诸王夺嫡……只余下两位皇子,而后裕王登基,即今永安帝。殿下可曾想过,自己才是那个天选之人?”
“事在人为,本王不信天地鬼神。”
“强者为尊,小王愿对殿下俯首称臣。”
白彦不懂鲜卑语,全靠同行作译官的张宜言简意赅地传达,见他蓦地噤了声,面色逐渐苍白。白彦心中有惑,略一思忖,决定秉持着他宦海沉浮几十载一贯的态度,不问。
云祈徐徐转身,扫了眼二人,不紧不慢道:“张少卿。”
张宜离席,两股战战,以头抢地:“臣身为鸿胪寺少卿,被陛下委以出使译官的重任,方才神游片刻,不闻谈话……是以臣渎职,请殿下治罪!”
云祈“哦”了一声,抬眸瞧了眼白彦,见他坐如老钟,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转向张宜道:“官场有独善其身者,也需见风使舵者。”
张宜口里一叠声道:“谢殿下!”
云祈嗤笑,道:“张少卿,谨言慎行,起来罢。”
帐外有人高声禀:“大王到!”
言罢,一道魁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身高八尺有余,帖木斯大步朝云祈走来:“久不见玄王,今日本王来迟,自罚三杯!”
他接过侍女奉上的酒,朗声道:“一敬守护这片草原的神明。”仰头饮尽,“二敬远在大珩京城的陛下。”最后转向云祈举杯,“三敬西北不败的传说!”
云祈起身,回敬道:“一愿大珩海晏河清,二愿北塞太平永盛,三愿两国好似秦晋,历久弥坚!”言罢一饮而尽。
帖木斯大笑:“你我交手多年,竟有一日同席饮酒啖肉!听闻玄王千杯不倒,今夜定要一醉方休!”他将空杯掷地,以此为号,丝竹管弦骤起,是开宴了。
觥筹交错间,舞娘入场,随着轻歌曼舞。一人巧笑倩兮,扭动着蛇般的腰肢,转个圈落在云祈案前。她端起酒盏,送至云祈唇边,娇滴滴地唤了声“殿下”。
云祈淡淡道:“放下罢,本王自己来。”舞娘的手僵在空中,她余光见帖尔赤叩了一下案边,悻悻放下酒盏,回到舞队中去。
烤好的羊肉被撕成块送上桌,撒了佐料也难掩膻味,马奶酒微黄浑浊,闻起来像是还在发酵。张宜试探着抿了口酒,入口辛酸,回味余苦,如吞刀片。他又夹起一块羊肉,扑鼻而来的膻味险些叫人呕出来!
实在难以下咽,张宜放下箸,见白彦面不改色,不由得道:“白阁老是扬州人氏,怎咽得下这酸酒膻肉?”
“本官也吃不惯,佯装享宴罢了。”白彦喝了口酒,顺下口中碎肉,“马奶酒是草原招待上宾的佳酿,他们惯用手抓肉,却为我们备了箸,还是银箸……其诚意可见一斑。”
白彦点到为止,张宜默然,想:“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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