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宁直接回了满山红的药铺,她在此地住了十来天,直到此时才有机会真正打量着这家京城“毒”一份的药铺。
药铺招牌就俩个字——“药铺”,门上用红绳挂了只铁蝎子,一把大锁封门,满山红和阿卯显然对于蛊虫一事十分上心,于是雷厉风行地走了。
晏清宁拨弄一阵开了锁,屋里两侧墙都是放药材的柜子,中间这面墙却堆叠着十来个笼子,细密的铁丝网中,有泛着金色光泽的蝎子、通体碧绿的小蛇,还有几只幽蓝的甲壳虫,都瞪着小眼睛,警惕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屋子一角有个大柜台,旁边有高脚凳,晏清宁坐上去试了试,不怎么舒服。她曾经去过很多家药铺,这家绝对是最脏最乱的,乌漆墨黑,柜台上浮着一层油泥,若是以往她绝对要皱眉,可现在她十分高兴。
自己伤势无碍了、她又刚给了沈夜一笔银子,让这位债主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她还给自己找了个也算妥帖的容身之所。
她跟各位宝贝儿打招呼。“小金、小绿、墨蓝明蓝湖蓝,未来一段日子咱们可要互相关照着。”
小金蝎转身,把屁股上的蝎尾亮给她看,小绿蛇嗖地竖起三角脑袋,示威地吐出长舌,三只蓝甲虫咔嗒咔嗒地爬来爬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她表示欢迎。她嫣然一笑,脚步轻快地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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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晏清宁关起门,在鬼市过了几日十分悠哉的生活。小金小绿和三只蓝对她和煦不少,等到满山红家存粮见底,晏清宁决定出去采购。
此刻是清早,空气中有甜丝丝的树木的清香,正是鬼市最安静的时候。晏清宁心情不错地挎着篮子,推开药铺的门,就见一个穿白衣的人撅着屁股,正鬼鬼祟祟蹲在药铺门口鼓捣什么。
晏清宁跟他打招呼。“早”。
白衣人没回头,只是恶声道:“早个屁。你家三天没开门,压了我家的运势,我的店整整三天没开张。”
此人说话极不客气,晏清宁探头细看,这才发现原来他正在墙角烧纸,看那烧了一半的东西,居然是小纸人。
“您这是做甚?”
“三天不开张,我烧个小人去去晦气。”白衣人继续闷头干坏事。
“周遭都是密集的住户,若是不小心失火可就糟了。”晏清宁好脾气地跟他讲道理。
眼见纸人已经烧得只剩灰,白衣人起身。此人三十来岁,一张虚浮肿脸,肉眼肉鼻厚唇,两撇小胡子。他也打量晏清宁,他看人不是寻常人的法,而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仿佛眼睛是一把尺,直把人横七竖八看了个周全,但见晏清宁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许多。
“药铺里何时来了如此美貌的姑娘。失敬失敬,在下姓朱,是这‘寻芳画斋’的主人。”他指了指身旁的店,药铺旁边是家破旧不堪的书画店。“姑娘芳名是……”
他如此客气,晏清宁也就跟着客气,“朱老板,我姓晏,满山红出远门了,找我帮忙看店。”
朱老板脸上如同开了朵花,欢快地问:“那店里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这话貌似不该接口。晏清宁后退了一步,捏了下手中的蝈蝈笼子。小竹笼子里没蝈蝈,满山红的小宝贝儿墨蓝在笼中霍霍叫了两声。
朱老板不知死活地往前凑,“小晏姑娘,初次见面,今后你有什么麻烦随时来找朱哥,”他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往身后一划拉,“哥是这一片老住户了。”
“嗯,我先走了。”晏清宁后退。
朱老板小眼精光四射,露出沈夜家的旺财看肉骨头时候才有的深情。“小晏妹妹,你这身段容貌合该画副像,晤,不能半身像,必须全影才显你绝世风姿。要用工笔,纤毫毕现、惟妙惟肖……”说着伸出手,比画了个八,以指为尺,在清宁身上来回比量着。
晏清宁忙往后退,不承想脚下绊了下,差点摔倒,朱老板就伸手搀扶一把,这片刻工夫,斜下冲出个高大的女人,一把推开两人。
“你这死鬼,老娘早就瞄着呢。大清早出来聊骚,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这话,女人却不去打断朱老板的狗腿,反冲向跌坐在地上的晏清宁,两只手迅如疾风,死死抓了她的头发往下薅,“小狐狸精,好不要脸,才来鬼市几天就勾搭男人。”
晏清宁被人扯住头发的时候呆若木鸡,她这辈子还没遇到过如此离谱的事。朱老板娴熟地上来拉偏架。
“娘子,你这是作甚,我不过跟邻居打个招呼。快撒手,人家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被你抓花了,岂不是罪过。”
此话无异火上浇油,悍妇愈加发作起来,“老色批”“小狐狸精”“不要脸”,劈头盖脸骂起来。晏清宁头皮剧痛,头一次发现自己力气竟然这么小,反应这么钝,在朱娘子手中被揉圆搓扁,连挣扎之力都没有。
一阵混乱,周围的铺子纷纷开了门缝,有人探出脑袋、有人嗑着葵花子围上来,指指点点看热闹。
“一大早就鸡飞狗跳。老子四更天才睡啊。”此是烦躁的。
“起来看戏呀,老朱家的河东狮又疯了。”此是看热闹的。
“怎么老朱跟哪个女人说句话,她都要闹一场。也不瞧瞧自家男人什么东西,人家水灵灵的姑娘能看得上他。”此是尚明事理,嘴却有些缺德的。
不过片刻,晏清宁已披头散发,胳膊上挽着的篮子滚在地上,衣服领子扯的乱七八糟,朱娘子将她按在地上就准备往脸上打,晏清宁忍无可忍,一手护住头脸另一只手拨开蝈蝈笼子。
小甲虫“墨蓝”嗖地飞出来,晏清宁这几日是喂它的,它不咬,于是它在半空中瞄了瞄准,一口叮在朱娘子的脑门上。
“哎哟。”朱娘子也没觉得很痛,只不过片刻,半身发麻,面若金纸,人若木桩,倒了。
围观的众人嗖地往后退了几步,都怕小虫误伤自己,退至安全距离便开始幸灾乐祸,“人家是满山红药铺里的人,玩毒虫的,朱娘子也有今天,踢到铁板喽。”
"贤妻,你这是怎么了。"朱老板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抱住老婆开始叫。“娘子,你可不能丢下我,若是你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他刚被贤妻指着鼻子骂,此刻又做出一副深情款款。晏清宁气得头昏,怔怔地坐在地上。小墨蓝嗖地飞落在她肩膀上,八只带着锯齿的触角紧紧扒着她肩膀的衣服,仿佛在邀功,嚯嚯地叫着。
朱老板吞了下口水,换了语调。“我娘子性子虽然急了些,说话难听了些,可也没把你如何吧。你那虫……”他指着小墨蓝哆嗦:“你年纪不大,怎么心思如此恶毒,出手就要夺人性命。快给我解药。”
晏清宁揉着自己被扯得生疼的头皮,冷着脸看着这夫妻两个,恨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你娘子出言不逊,又对我动手,也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拿解药来,否则我弄死你。”朱老板做出一副恶狠狠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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