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世子爷依然无动于衷,从未踏足溪山院不说,甚至未免国公夫人啰嗦,竟然直接去了益州办案,这一去便是一整月。
昌平不免有些同情阮蓁,为着世子爷险些丢掉性命,到头来却换不来世子爷的一顾,还惹了世子爷的厌恶,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止是昌平,便是玲珑和莲清也十分不忿,唯有阮蓁一直气定神闲,没有半分的怨怪。
她母亲也曾是高门贵女,她幼时是听母亲说着金陵世家的故事长大的,这些个高门贵胄,不管里子如何腌臜龌龊,面上却总是沽名钓誉,她如今在众目睽睽下救下楚洵,这份恩情楚家是不会不报的,先不论其他,至少谢三郎的婚事是铁板钉钉不成了。
原本以为,会是姨母出面劝说她爹,她爹碍于国公府的面子,势必会推却和谢家的婚事,虽说治标不治本,却也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叫她没想到的是,楚家决定从根源上解决她的婚事。
是日,阮蓁刚午歇起来,才知道连翘来过了,说让她醒了后,去一趟松涛苑,说是姨母找她有要事相商。
莫非是要帮她退掉谢家的婚事?
带着这期许,阮蓁来到了松涛苑,一进门便被姨母拉过去,同坐在靠北墙的罗汉榻上。
“蓁蓁可听过皇家狩猎?”
阮蓁一愣,好端端的提狩猎做甚?
直至张妈妈招呼着几婢捧着盛裳服的木盘出来,大红羽缎雪狐领披风,另有几身簇新的衣裳,颜色是小娘子喜好的茶百、杏黄、柿青,倒也明白了姨母的用意,指向自己道:“姨母是想我去今次的皇家冬狩?”
“可我并不会箭术,这要如何去狩猎?”
沈氏拉着阮蓁的手,眼里满是笑意,“谁要你去狩猎,你虽说没有伤筋动骨,到底是流血过多,伤了原气,且该好生将养着,我怎会让你去狩猎?不过是姨母想着,这能参与冬狩的儿郎,都是人中龙凤,让你去看看罢了,若有那中意的,只管跟姨母说,姨母给你去保媒。”
这个世道,关于婚事,女子应该是难以启齿的,羞涩的,阮蓁当下便低垂下眉眼,弱声道:“好端端的,姨母怎说起这事来?”
“你这孩子,还想瞒着姨母不成?姨母知道你不想嫁那谢三郎。”
阮蓁的头更低了,咬唇怯声道:“我……”
沈氏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你放心,这事儿包在姨母身上,你爹不就是想攀高枝吗?这回冬狩,去的都是族中有出息的子弟,若是你能从中择选一人嫁了,你爹没有不从的道理。”
在沈氏看来,最佳人选依然是兰衍,可上回开宝寺,兰衍没相中蓁蓁,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虽是一力为她着想,阮蓁却不免失望,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然她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否则得多不识好歹,只走一步看一步罢,是以,她站起身来柔柔一拜,“多谢姨母替我谋划。”
“谢我做什么?这都是你表哥的主意。你表哥还说,为了让你能嫁得好些,要让我收你为义女,这都是他去益州前,亲口同我说的。”
“你表哥他啊,是念着你的好的,只是衙门事忙,实在不得闲来看你,你可千万莫怪他。”
“对了,还有这披风,他走之前提起要带你去冬狩,我便说要给你做些衣裳,你表哥便叫人取了这张皮子来,你别小瞧了这张皮子,这可是你表哥去年冬狩亲自猎的,就是你玉枝表姐问他要了好几回,你表哥也没给呢。”
后面姨母说了什么,阮蓁都没有仔细去听,只脑子里嗡嗡着“义女”两个字。
她若成了姨母的义女,岂非楚洵便成了她的义兄?
他若是当了她名正言顺的兄长,她还要如何嫁给他?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些子弟纵然也是高门贵胄,却哪里能同楚洵比肩?他为何要退而求其次?既然是要攀附权贵,自然是要攀那最高最好的。
阮蓁暗暗握拳,看来这回冬狩,她得做些什么。
英国公府够格去冬狩的原不止楚洵一个,然英国公驻守边关,二老爷又在任陕甘布道使,虽说二房的两位公子品级不够,不过楚洵倒是可以带着二房两个堂妹一同前往,但巧合就巧合在,楚清近日在忙着绣嫁妆,镇日足不出户,而楚桐前几日刚随二夫人去了陕西给二老爷过生辰。
是以,此次去冬狩,等于说是她和楚洵单独出行。
简直连天老爷都在帮她。
直到楚家的马车,出现在此次冬狩的春兰围场,在春兰河畔安营扎寨时,看见隔壁从隔壁钻出来珠翠满头的女子,这才知道自己漏算了一个人——连玉枝。
四目相接,两人皆是愕然。
连玉枝和阮蓁的心思并无区别,也是存了在这里相会楚洵的心思,为此她还请了个教骑射的师傅,刻苦地练了半月,定要叫表哥对她刮目相看才好,更是幻想过与表哥在猎场遇到危险,两人共赴山崖,亦或是两人出双入对深入山林的话本子情形。
却哪里想到,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怎么会在你这里?”
阮蓁慢慢低头,怯声道:“是洵表哥带我来的。”
一听这话,连玉枝便是酸气直冒,待得看清女子的妆容,心中又是一紧。
大梁崇尚佛教,爱美的女子,为了模仿金身佛像,会把前额涂黄,从而发明了额黄妆,这妆容倒是庄重典雅,然却格外挑人,肌肤过黑过粗便会显脏,脸盘过大、过平便会显得土气,只有极少数骨相深邃、脸蛋小巧却又不显刻薄的女子,才能撑得住这样的妆容,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妆。
金陵的贵女,轻易不敢作这样的妆容,上一个叫连玉枝赞许的额黄妆,已是多年前还年轻的苏贵妃,当时她不过总角之年,随祖父入宫参宴,被宫宴上的苏贵妃惊艳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眼前之人,只要不穿那些灰扑扑的裳服,稍做打扮,便是连当年的苏贵妃也丝毫不输,要知道苏贵妃可是大梁的第一美人。
心里不痛快,连玉枝这话就有些夹枪带棒,“也是,你这样的出身,若非攀上国公府,怎能出入这等场合?”又见阮蓁手里端着表哥惯常用的冰裂纹茶壶,竟将惯常的物件给她使,这酸意就更澎湃了,凌厉的目光似要将那茶壶戳穿,恶意满满道:“表哥带你来冬狩,不过是看在你救过他的份上,带你见见世面,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认为表哥对你不一样。”
“我表哥这等清华无双的人物,不是你这等身份可以肖想的,你可明白?”
她也不过是个表妹,说这话委实有些过了,但阮蓁本就对表哥有恩情在,又是这等华美的姿色,实在叫她没法子不忌惮。
然她这话说得尖酸,女子却只低着头,并不敢反驳一句,这更加助涨了她的嚣张气焰,“骑马射箭这等技艺,想必阮家也是供养不起,你应是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吧?”
骑马射箭,且不说要专门请夫子授艺,只是这养马一年的花费,便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阮蓁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连玉枝只当她是不会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既如此,这几日我同表哥前去狩猎,你便留守在此,替我和表哥张罗饭食。我今日带了些鹿肉,你去寻我的丫鬟,同她一起张罗这烤熟后再端上来,表哥素来喜欢酸橘酱汁,而我则用芝麻酱好了……”
阮蓁将目光从帐子后那片靛青衣角收回,终于是抬眸,直视着连玉枝不善的眼神,吐字清晰道:“玉枝表姐,我不是你的婢女,你使唤错人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
早在楚洵靠近,阮蓁便主意到了,一直不反驳连玉枝,也是为了让楚洵看清她的嘴脸,如今目的既已达到,自然再不愿奉陪。
竟还敢顶嘴?
这可惹恼了连玉枝,她取下缠在腰上的绞金小马鞭,往后高高一扬,正待虎虎生威地朝着阮蓁去,想要吓唬吓唬她。
却不想下一刻,有人扯住了她的鞭尾,大力往后一拽。
连玉枝摔倒在地,怨愤的目光往后探去,正欲高声斥责,便对上一个衣冠华美,气度卓然,但却面带沉肃的男子,所有的愤怒顷刻间化为心虚,颤着声儿道:“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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