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临渊城还有一个白日的路程,飞虎们极速行驶,莫约能在天黑前赶到。
昨夜红月不曾升起,那么今夜出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徐宴芝他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入城——新临渊城中有许多仙人坐镇,又有护城大阵,在建造之处,便考虑到了双月当空时的凶险。
驾车的小弟子口中不时呼喝着,飞虎们今晨饱食了灵石,此时双目赤红,嘴边有白色涎水飞向身后,它们速度极快,掀起极大的气流,让后头镶有稳定灵器的车身也左右摇摆起来。
车队离开洼地时外头还是一片绿意,走了不一会儿又上了冰原,行到中午,天气暖了起来,冰原融化,变做一望无际的泥潭沼泽。
徐宴芝直挺挺地坐着,不教背脊挨着座椅,小心地掀起窗帘一角,从缝隙中朝外看去。
越往东走,灵力越稀薄。
自从他们来到了沼泽,徐宴芝便明显地察觉到了灵力浓度、周遭环境的变化——沼泽中不时从泥潭中生出巨大的水泡,砰得一声,带着烂泥一块儿,炸开在空中。
第一次见时,徐宴芝惊得睁大了眼,还以为将要有什么怪物破土而出,见得多了,才发现似乎是虚惊一场。
但顾青峥却不这样认为。
车队甫一进入沼泽,他便抽出了本命长剑,与弟子们一块儿上到了车顶,凝神注视着这些不时出现的水泡。
“是很麻烦的灵兽,成群结队出没,把帘放下,最好不要招惹它们,不要被他们看见。”
他神色冷峻地对徐宴芝说道。
此行他说了算,徐宴芝当然懂得轻重,惴惴应了,只是过了莫约半个时辰,她嗅着四溢的泥土腥味,心头发痒。
其余人都在车上,那样明显也无事,她不过将帘子撩开一条缝,或许也无事?
徐宴芝小心地凑上前,透过那道缝隙看着外头的模样。
沼泽中一湾一湾的水泡反射着金色的阳光,竖着烙在她瞳仁中,像只猫儿模样。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徐宴芝不自禁地靠近了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但——
飞虎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徐宴芝面前的帘子随着车身晃动,唰地敞开来。
她的脸全部出现在窗后。
一个泥潭猛地炸开,漫天烂泥还未落下,浑身发着金光的灵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徐宴芝面上袭来。
它离得太近了,她已经能看清这只手臂大的小东西那裂开到耳朵的嘴中密密麻麻的尖牙。
下一刹,她甚至闻到了它嘴中的恶臭。
“小心。”
银光一闪,顾青峥手中长剑将那灵兽于半空中击落。
他一手撑着车顶,俯瞰着徐宴芝冷冷说着,再一翻手,长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仍旧是凛然的模样,不染半点血痕。
“或许我曾交代过,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行路途中,顾青峥是紧绷且警惕的,他直视着徐宴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您还要看多久?”
自知理亏,徐宴芝并未辩解,点头后将帘子拉好又系紧,想要不在意般往后一靠,半途又记起后背的伤,一时莫名生气起来,两片饱满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又不知道是在气谁。
气了一会儿,车外又传来了惊呼声,徐宴芝竖起耳朵听,发觉是最后一辆车上的小弟子出了问题,惹得身后整片泥潭里的灵兽都鼓噪起来,争相跳起,想要将他吞下肚。
“莫要着急,把本命法宝祭出来!”
顾青峥的声音远去,接着一阵金石相击的响声传来,又有无数刺耳非人的惨叫声钻入徐宴芝耳中,这下更加不得了,泥潭震动起来,轰隆隆的,车都跟着颤抖。
愤怒的叫喊声连成串,如响雷般炸起,徐宴芝疑心这片一望无际的沼泽上所有的灵物都被吸引了过来。
她坐得更直了些,眉头紧皱,想了一想后,伸手从锦囊中拿出了一柄团扇。
这柄团扇上刺着雍容的花朵,绣线泛着华贵的珠光,洁白的扇柄触之温润,是某种灵兽的牙制成,它看着这样精美,像贵妇人手中的装饰,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崇尚朴实的七峰上。
但这是徐宴芝的本命法宝,由宇文令亲手炮制,赠与她时,她的亡夫说,反正你永远也用不上它,那便制成衬托你的饰品,教你拿在手里会更美一些。
他说错了。
徐宴芝将团扇拿在手里,有些滞涩地运转起周身的灵力,那些学过但久未使用过的仙法她仍旧记得,只是不知还能使出几分威力。
一片嘈杂之中,徐宴芝忽然感到车顶传来响动,顾青峥轻叩车顶,沉声对她道:“稍等,莫慌。”
她握住团扇,仰头看着车顶。
车顶由整块乌木制成,生长在七峰上的百年乌木质地紧实,水浸不透,火烧不坏,但徐宴芝分明看到炫目的光,不知从何处透进了车中。
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绵绵不绝,将外头的一切喧哗的压制,等到爆炸声停下,徐宴芝的耳中仍是尖锐的嗡鸣。
车门被从外头打开,顾青峥从仍在行使的车上翻入车内,对着她说了句什么。
徐宴芝捧着团扇,疑惑地张了张嘴。
她惹来顾青峥的轻笑,他将手中剑收在腰间,俯身凑到徐宴芝的脸侧。
明明在外头许久,他的气息却依旧清新,喷在她的耳畔,湿湿热热的,徐宴芝险些没有听懂他说了什么。
“已经安全了。”他这样说着。
顾青峥再次消失在车里后,徐宴芝才回过神来,想起了他在她耳边呢喃的话语。
等到她的耳鸣彻底消失,外面的沼泽也变得寂静无比,不再有水泡爆炸的声音,不再有灵兽的叫声,弥漫在鼻尖的泥腥味还存在,但需要仔细从血腥味中辨别。
顾青峥直到穿过了这片沼泽才回到徐宴芝的身旁,他爱穿浅色的长袍,经过了刚刚那一段,他的衣角也依然洁净,只是眉宇间到底多了些疲惫。
北域宗门长老以下第一人,徐宴芝到此时才咂摸出了一点味道。
车队又行了一个时辰,顾青峥让驾车的小弟子放慢了速度,他指了一个方向,让众人在一处营地暂且歇一歇。
“经过刚才那一场,师弟们都有损耗。”他对徐宴芝解释道,“暂且歇一歇,防着后头再出错,我算过,即便歇一会儿也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徐宴芝自然点头,看着他下车往外头走去。
顾青峥却在车门前停了一会儿,回身替她将门打开,露出外头的景色来。
“此处是门中惯常歇息的地方,很安全,您若要看景色,此时倒是可以多看看。”因为安全,他也松懈了些,不再紧绷着说话,言语中又冒出了些细微的小刺。
徐宴芝失笑,冲他摆摆手,并不想与他多言。
她坐在车厢里,往外头看去,只见小弟子们安顿好了飞虎,三三两两地向顾青峥聚拢去,他们看着他的眼中都是敬佩。
顾青峥只做不觉,恰到好处地展示出了和善的一面,谁来与他搭话,都能得他温和的笑脸。
他笑得有些刺眼。
徐宴芝沉思了片刻,拎起裙角,也从车上下来,施施然地朝着众人走去。
这些小弟子都是各峰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但论起来,各个都只远远地见过徐宴芝,哪怕同行了一个昼夜,因为她一直不露脸,他们也只当护送着一尊神女像,并不曾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
此时神女像忽然走下了神坛,迈着碎步,朝着他们走来,众人回首望去,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脸洁净秀丽,琥珀色的眼眸像一对猫眼石,镶嵌在白瓷烧成的像上,再多看一眼,就要让人疑心是因为四周满目苍翠,才这般心旷神怡。
这样一个美人,如梦似幻地走到他们面前,冲着他们扬起嘴角,柔声道:“一路行来真是辛苦了。”
那些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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