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您找他呀？”
门童十分有眼力见，马上说道：“巧了不是，今日来的客人一半都是冲着他来的。”
江淮锦站着没动，只瞧了门童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那门童十分机灵，立刻顺着江淮锦的意思跟他解释：“这是顾哥，我们东家特地请来的老庄，您别看他年纪轻那可真是有一手。”
门童竖了个大拇指，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才继续说道：“我才来没多久，也是昨儿现听他们老人说的。这顾哥手上有功夫，不管是掷骰子耍牌九还是玩双路他是样样在行，而且是要什么有什么，他玩这个就跟手心里面长了眼睛似的，那骰子一晃就知道里面什么数，牌过手一摸就知道能不能赢，就我们东家都不如他，东家在他手里没少栽跟头。”
“他难请得很，东家请了好长时间人家压根不搭理，这也不知道这回东家费了多少功夫好不容易才把人请过来。”门童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听说，他欠了东家一笔钱，拖着拖着就还不上了，东家也不催，就等着他还不上的时候把人弄来呢。”
说到这里门口又笑呵呵：“他那边一答应说要来，东家立刻就放了风声出去，你瞅瞅今天这客人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呢，东家要是能把这人长留下来，那咱们聚宝楼可就是名副其实的聚宝楼！”
江淮锦闻言，眉心拧起：“他欠了多少？”
门童：“具体那不清楚，估摸着不会少，别的不是就我们东家那利钱，利滚利滚下来也不会是个小数目。不过他都答应东家来做老庄，那点钱东家应该也就不要了，留他在这儿一天能比往常半个月的盈利，这笔账还是划算得很。”
江淮锦盯着那边摇骰子的顾瞻，眼神直勾勾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继续问那门童：“他赌技这么好，来的那些赌客不怕输吗？还敢跟他玩？”
“呦，公子这话说得夹生，一听就知道不是好此道。”门童继续往下说：“请他来是做老庄，又不是让他自己来赌，老庄是做什么？老庄可不是简单地给客人摇摇骰子分分牌，老庄得看清楚场上的形势，得琢磨人的心理，得把这客人留住了，还不能让客人扫兴，得让他惦记着下次再给咱送钱来。”
话说到这里就不便再多说，门童呵呵一笑：“您看，我这多嘴了不是，回头让东家听见又该大耳刮子抽我，公子，您这瞧着也是新手，换些筹码玩玩猜大小怎么样？我给您安排顾哥那桌，咱悄悄跟顾哥递个眼神，顾哥那照应着您玩两把痛快的，可好？”
江淮锦换了筹码，却没有上桌。
他攥着筹码就站在那，周围人声鼎沸，江淮锦就立在顾瞻视线范围内盯着顾瞻看，一直站到顾瞻看见他，放下手里的罐子朝他过来，江淮锦提着的那口气才稍微缓了下来。
顾瞻脸色也不大好看，捏着江淮锦的手腕就把人从赌场里带了出来：“你上这儿来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来的吗？我怎么跟你说的？瞎跑什么？”
刚才那一眼看见江淮锦立在那，顾瞻身上立刻就出了一层细汗，人群里那么打眼一个人往那一站跟往他心里扎刀子似的。这是什么地方？好赌的人十个里面九个好色，他那样漂亮精致的小仙君立在这腌臜的地方，有多少双的眼睛在盯着他？有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单是想一想，顾瞻就立刻绷不住，当下就撇下场子把人弄走。
江淮锦固执地揪着顾瞻的衣裳，眼眶有些红：“那你为什么要来？你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能一样吗？”顾瞻也真是让他气着了，声音有点大：“这吃人的地方，就你这样的让人撕碎了都是轻的！”
“顾瞻。”江淮锦深呼一口气：“你老实跟我说，说实话。为什么你明明答应我要参加旬考，以后都会好好在书院读书，再不沾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你食言！”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顾瞻气性上头也没注意到江淮锦的情绪变化，直接就反驳道：“真是可笑，瞧不起三教九流就别沾我，我只是答应跟你回书院做你的伴读而已，怎么伴读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吗？我是卖给书院还是卖给你了？是你该管的事嘛成天瞎掺和，你知道个什么！”
“我不知道。”江淮锦甩开顾瞻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总是瞒着我，谁都知道，唐子宽都知道，他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就是个外人，我做再多也是个外人！”
“你为什么欠赌坊的钱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顾瞻，你缺钱你不能告诉我吗？我有钱我给你不行吗？你为什么非要、”江淮锦气息不匀，拿出钱袋子非要塞给顾瞻：“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不够我再给你拿，你缺钱你可以找我。”
顾瞻按住江淮锦的手腕，钱袋子给他放好，然后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是缺钱，但我为什么要你的钱？难道你还要养着我不成？像话吗？”
“你、”江淮锦一口气没答上来，气势就跟着弱下来：“我愿意给你，我不想你欠那些利滚利的高利贷。”
“散财童子。”顾瞻点点头：“可我有手有脚我可以自己挣钱，你是散财童子，难道你还能散财养我一辈子？你能我不能！我顾瞻，怎么也没沦落到要靠、”后半句顾瞻没往下说，但看着江淮锦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嘲弄，不知是在嘲弄江淮锦还是在嘲弄他自己。
顾瞻看着江淮锦，也叹了一口气：“回去吧，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会自己回书院，你不要再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唐子宽都能发现的问题，顾瞻自然一眼也就能看出来，江淮锦衣衫未换新，脸色也很难看，足可见他为自己担忧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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