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从熠眼睛里盛着清浅的笑意，提出邀约的声音充满期待。
闻怀关上手机，沉默地上了车。
畅通状态下大概二十来分钟车程，两人一路上没有说太多话。
冼从熠观察着路况和车辆，闻怀则面向着半开车窗看外景。
车厢内太安静了，闻怀能听见冼从熠轻微的呼吸声，背对着对方时也隐约能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这是不正常，也不合理的，他压了压眉心，祈祷难熬的旅程快点结束。
正百无聊赖着，轻柔乐音就流水般淌进车厢。
视线回望，刚好看见冼从熠收回触屏的手。
对上闻怀的眼睛，他无害地笑了一下，问道：“晚餐还合口味吗？”
那么多菜，总有一样合口味的吧。
闻怀觉得他多此一问，简短答道：“还行。”
冼从熠对他的所有评价都照单全收，点点头露出放松的神色。
“小怀不嫌弃就好。不喜欢人多的环境，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吃，可以吗？”
闻怀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我答应和你一起吃饭了没？”
冼从熠移开视线，红灯结束就轻踩油门，声音很轻地解释：“没有，我是在提前申请，小怀愿意和我一起吗？”
闻怀没回答。
短暂的音乐过后，车载收音机里传来甜美女声在介绍今日怀旧主题的歌单，祝愿大家初心如故，岁月不老。
短暂停顿后，上世纪歌星悦耳轻快的嗓音从音响里流淌出来。
有声音总比没有好。
闻怀无所谓放的什么，靠在座椅里休息站酸的腿脚，望着窗外闪逝的风景走神。
不知不觉间繁华的街景变得安谧，车子停下后，闻怀才发现已经到了。
“谢了。”
丢下这句，他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然后被轻轻拉住了袖子。
“小怀，先等一下。”冼从熠的语气小心翼翼。
袖口那点阻力只要用力就能挣开，但闻怀爱惜自己的软线针织，生生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冼从熠。
“怎么了？”
冼从熠认真地看着他，“之前和小怀说，我做了一个新尝试。”
闻怀坐回位置上，“嗯，有结果了？”
“嗯。”冼从熠点头，松开闻怀袖子的时候，替他把下坠的袖口往上提了一下。
“可以借我一下你的手机吗？”
闻怀没有多问，拿出手机解锁给他。
闻怀的手机的主屏壁纸回归了一开始的纯色风格，不再是大学时他们一起拜过的许愿树，不再和冼从熠有关。
而冼从熠对此早就知情，虽然残留的感伤偶尔作祟，但更多是让闻怀愿意重新接受他的决心。
取过手机后，冼从熠的视线很自然就略过对方的壁纸，开始完成自己的事。
闻怀的目光在他修长灵活的手指上停留了一阵，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就被递了回来。
滑动屏幕，在第二页找到一个陌生App。
黑底图标中间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棱角图形，类似折射光线的碎玻璃，又像是单纯的极星。
“这是什么？”
“这是我新的尝试，灵感是陪伴。”
闻怀漫不经心地听着，隔空点了一下手机里奇怪的图标，不小心启动了程序。
开屏是逐渐褪去的黑夜，规整的四面房间出现在视野里。
滑动屏幕调整方向，闻怀看见了纱帘飘荡的窗台，外面的世界是蓝绿交接的模糊彩色。
他觉得有点眼熟，直到紫光流星般闪过，忽然联想到了那天布满天空的三色极光。
“设计来源是和小怀的旅行，但软件的最初构思在那之前。”
话音落下，初始角色浮现屏幕，是一个灰色小狗。
小狗从降落的纸箱里蹦出来，因为肢体不协调而显得笨拙，靠近屏幕时头上弹出了一个白色的聊天气泡。
[很高兴见到你，闻怀。]
闻怀视线在小狗明亮的眼睛上停留几秒，然后抬头看向冼从熠。
“我的名字也在初始设定里？”
冼从熠矢口否认：“不，当然不是。”
他眼神晶亮，表情虽然沉稳，耳根已经微微发红，“这是我单独设定的。”
闻怀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注意到小狗出生的纸箱还没消失，他点开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小盆萌芽的花种。
品类很熟悉，是茉莉。
触屏一碰，本来愣愣直立的灰色小狗就扑来护住花盆。
这小东西在箱子里跳了几下才趴到沿边，眼巴巴地望着屏幕，脑袋上浮现出新一串气泡。
[不要欺负我的花QAQ]
闻怀觉得这小东西蠢得很眼熟，不由翘起唇角。
“怎么把你的花都做进去了？”他话音里带了点兴致。
冼从熠视线一直聚焦在闻怀被手机照亮的眼睫上，觉得那颤动的样子很像萤光蝶翅。
过了几秒，他才理解到对方的提问，回答的声音很温吞：“因为我想要我的茉莉永不枯败。”
咬出“茉莉”两字时，他嗓音低哑得过分，珍重之至的模样不像在说花名，倒像在说情人。
目光里，那对萤光蝶翅颤了一下，忽然微微上抬。
对上闻怀圆润的眼，冼从熠继续说：“我在养花方面没有天赋，精心培育也好，放任自然也好，总是不得要领，让花枝枯死。我们共同培育的这盆，没有多久就要成熟了，这次我不愿意再接受枯败。”
“软件里这株的模型取自那株花，这串数据可以自动推演成长，到最茂盛的时候就会自动停止生长，随时间推移模拟四季状态。只要云端备份存在，这株茉莉就永不枯萎。”
闻怀心平气和地听完，提出了自己最不解的问题：“冼从熠，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冼从熠目光沉静地与他对视，“大概因为在我心里，它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特殊符号，是我的寄托。”
“什么寄托？”
“爱的寄托。”
“……”
见闻怀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冼从熠弯了弯唇，接着说道：“培育花草和守护伴侣一样，都要付出真心。我想证明，我可以养好花种，也可以真心爱人。”
“茉莉纯洁而美丽，在我这里，就是小怀的符号。”
所谓的符号和寄托，都是关于闻怀。
以前他每次对花种所说的“喜欢”，都是间接的告白。
弄清楚谜底的一瞬间，闻怀心脏狠狠跳动一下，觉得呼吸有点烫。
可能是车上太闷，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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