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宅的那天是个晴天。枫城的秋雨连绵下了快要半个月，总算是完全停歇。
林家老宅位置偏，在座山脚下的小村庄里，胜在空气好，风景美。林家往上数三代是地主，运气好，还是留下一大笔余财，最终兜兜转转在这么个地方建了房，到现在翻新过了两次。
老宅算不上多豪华，三层楼附带一个花园，挺温馨的。
林栩生手上拖了个小型行李箱，里面是几套换洗衣物和给老人家带的营养品，另一只手还捧了一簇百合花。
“小栩回来了？”爷爷坐着花园的摇椅上晒太阳，见到来人立马站了起来要去接他的行李。
“爷爷，”林栩生乖巧喊人，抢先一步把行李箱拖进了堂厅，“我来就行。”
“小柔——！”爷爷跟在林栩生身后进了门，刚进门就抬起头喊了一嗓子。
“诶诶诶！”林栩柔连忙应着，很快便从三楼探出头来，“弟弟回来了吗——？”
三楼是上一次老宅翻新时加盖扩上去的，被林栩柔一手操办装成了娱乐区，有间电竞房和小型影院。
看样子林栩柔应该在打游戏，脖子上还挂着蓝牙耳机。
爷爷看着林栩柔探出来的脑袋，指了指一边的林栩生：“人在这！”
“嗨。”林栩生仰起头，对林栩柔挥了挥手。
一分钟后，林栩柔带着脖子上的耳机，鞋都没穿就这么站在了林栩生面前，非常自然的接过了林栩生带来的那盆百合，满脸笑容：“哎呀，弟弟长大了，知道孝顺姐姐了。”
“……”林栩生无语的撇了她一眼，下巴朝楼梯抬了抬，“我房间？”
林栩柔兴致冲冲的抱着她的花，头也没抬：“昨天就给你收好了，自己拿东西上去。”
“哦。”林栩生点点头，拎着行李箱上楼去了。
林栩生的房间很干净，或者说，很空。
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家具，书架上摆了些他小时候读过的书以及初中时用过的篮球。他没在老宅呆过多久，以前只有暑假会回来呆上一个月，到了初二他爸妈离婚，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推开房门时他怔了怔，他还以为这个房间早就被翻修掉了，居然还留着。
行李箱被他放在了门边，打算晚些再收。
一偏头他就看见了床头柜上摆的照片，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
林栩生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睛有些酸。
父母离婚对于他来说其实不是多么突然的事情，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从他有了自主判断能力起，父母就经常吵架。吵要不要让他去学画画，该不该让他留着枫城……
离婚，其实挺好的。
反正早就貌合神离了，不对，貌也不怎么合。
不过初三那年他爸爸就死了，突发心梗。
林栩生搓了把脸，把床头柜上的照片收了起来。
他又在二楼转了会，顺便把营养品悄悄放到了爷爷奶奶的房间。
林家老宅很静，爷爷不喜喧嚣，所以宅子里没有外人。林栩生觉得无趣，最终回房间的卧室洗了把脸就下了楼。
“奶奶呢？”林栩生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问道。
“打麻将去了，估计饭点才回来。”林栩柔瞥了他一眼，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开始剥，“你吃不吃？”
闻言林栩生把手伸了过去：“你给我分我一半。”
“桌上自己拿个剥，没手啊。”林栩柔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给他掰了一半，“烦死人了你。”
林栩生颇为满意的眯了眯眼，收回了手把橘子一口全塞了进去，嘴里含糊不清道：“唔……我去后山看一眼。”
“哎呀滚滚滚。”林栩柔笑着赶他。
林栩生从桌上摸走一把钥匙，套在手上一边转一边笑着起身：“奶奶回来了给我发微信。”
“知道，快滚，”林栩柔朝他腿上踢了一脚，“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说是“后山”，其实根本算不上山。
林家老宅在的村子可以算是四面环山，而这个“后山”其实就是一个稍微高了一点的小山坡。
林栩生走到“山腰”，拿出手机对着一旁叮咚泉水拍了张照，然后又对着天空拍了张照。
他就这么慢慢悠悠的往上走，一路拍了不少照片，净是些风景。
小山坡的顶上修了个凉亭，绿色的瓦片一层层堆上去，漂亮的很，凉亭里还安了张石桌，上面刻了棋盘，旁边还放了一堆围棋子。
左右也不赶着回去，林栩生便坐到了凉亭里，自己和自己下起了围棋。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把天际染的通红，到边还留了些紫。
正巧这时先前被林栩生搁在石桌振了两下，屏幕亮了——林栩柔的电话。
林栩生瞥了眼，把最后一颗子落下棋盘，语气有些洋洋得意：“看吧，白子赢了。”然后才拿过手机接了电话。
“林栩生！滚回来吃饭！”
林栩柔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感觉像是吼出来的，特别大声，林栩生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些，划下状态栏一看——林栩柔差不多一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消息。
林栩生应了声“知道了”，然后把棋子收进了一边的盒子里。
“你没看到消息啊？”林栩柔声音依旧很大，听起来很生气，“我他妈一个小时前发的微信！”
“没，免打扰忘关了。”林栩生丢下一句话，飞快挂了电话。
再不挂电话，林栩柔肯定要骂死他。
林栩生慢悠悠的走回老宅，到的时候奶奶刚好把最后一盘菜装好端到饭桌上。林栩生顿下脚步，“奶奶。”
听见声音，奶奶扭头看他：“诶，小栩回来啦？想吃饭还是先喝汤？”
“喝汤吧，”林栩生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洗了手，“我来装，你出去坐着。”
“不用不用。”奶奶把他推出厨房摁到了椅子上坐着。
奶奶把碗筷刚拿出来就被林栩生截胡过去装汤，汤是用砂锅煲的，淮山猪骨汤，润肺，槐城秋天干燥，刚好能补补。
“尝尝，”奶奶看着他，“我好久没用砂锅煲汤了。”
林栩柔在一旁一脸牙酸样，大声控诉：“什么好久没用砂锅煲汤，明明就是好久没下厨房，弟弟不回来都不见得你做饭！”
林栩生端起碗喝汤，闻言轻轻笑了笑。
“哎哟哪能！”奶奶可听不得这话，孙子孙女她明明都宝贝得很，“最近村口麻将馆搞活动，我每次打晚点回来你爷爷都把饭做好了不是。”
“是咯，一天天净泡麻将馆里！”爷爷也跟着一块打趣她。
林栩生安安静静看着他们闹，没选择加入这场战火，谁想最终还是被点名。
“小栩呀，谈恋爱没有？”奶奶看着他，表情意外的八卦。
林栩生动了动嘴唇，声音还没出来，林栩柔就先一步帮他回答：“没呢，我看我弟要出家。”
“这孩子，”奶奶撇了林栩柔一眼，“小栩你自己说。”
“没谈。”林栩生摇摇头。
奶奶面上一下子由期待转为失望：“不应该呀……是没遇到中意的女孩？”
“……”林栩生沉默一瞬，最终闷闷地“嗯”了声，语气又有些无奈，“奶奶，我今年才二十三。”
“不是催你，”奶奶叹了口气，饭都不吃了，“就是要自己关注着点知道吧？”
林栩生点点头，低下头吃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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