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惹不起的贾瑚》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母子俩说到这里,老远就听见外头的声响,是贾赦气咻咻的回来了。
贾赦见素心、素兰等几个张氏的贴身丫鬟都远远站在廊下,便问:“谁在和奶奶说话?”
素心道:“回大爷,瑚哥儿在奶奶那里,再无旁人了。”
贾赦便没再理会素心,大踏步的向前走。张氏只有说体己话的时候才让丫鬟守在外面,因而还以为是张家来人了。没想到房里只是张氏和贾瑚母子。
也不用等丫鬟打帘子,贾赦自己掀了帘子入内,因打了赖大的畅快在见了张氏那一刻化为乌有,只见贾赦的气势肉眼可见的灭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对张氏说:“阿萱,可能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贾赦到底是公府出身,又在上书房呆过,很多道理看多了也就明白了。他打了赖大不要紧,反正他是主子爷们,谁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但是张氏是当家奶奶,赖忠是大总管。赖家不能明面上报复主子,但以后可能没那么好管教。
张氏笑了。“大爷维护妻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难道我们还要看下人的脸色么?”
下人的脸色不用看,但是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癞皮狗的主人恰巧是张氏的婆婆。
贾赦想了想:“你不怨我就好。”
隔了片刻,贾赦又叹了一口气:“哎,我若不打赖大,越性纵了他们;打了吧,又惹太太不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了局。”
张氏笑道:“瞧大爷这个话说的,罚个下人而已,况且是他不敬在先,什么了局不了局的。要我说,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才好,大爷不必想太多。”
若是今日之前,张氏也会想怎么尽量将此事处理得圆融,不伤和气。其实哪有不伤的呢?无非是被伤的一方自我消化,不将此事闹上台面罢了。所以张氏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做到表面和睦。
好在就在刚才,张氏下了决心,准备彻底解决这个问了。她是做母亲的,不管谁将主意打在她儿子头上,张氏都不容忍。所谓为母则刚,大抵如此。
贾赦并没有听出张氏的言外之意,道:“明日二小子洗三,我已告了假。若是明日有谁闹事,我打断他的腿!你好好养着,别想太多。”
荣国府几百下人,被养刁了的不在少数。贾赦也担心现在长房将太太和大管家都得罪了,明日有人有意无意的犯些小错,闹得脸上不好看。
贾赦打了赖大之后豁然开朗了,跟个下人斗智斗勇做什么,一力降十会就是了,明日但凡有人伺候不好就打一顿。
张氏听了嗤笑一声:“大爷也太过小心了。既是昨日咱们瑚儿没得到及时救治的事闹到了我娘家,别说赖家不过一房奴才,就是二奶奶也决计不会让明天的洗三礼出错。”王氏现在代为掌家,一旦出错,不是坐实了想乱尊卑么?
许多人说张大学士挑女婿的时候走了眼,张氏自己倒觉得还好。贾赦除了一张皮囊,算不得多出色,但是真心护着家里。
张氏一席话贾赦彻底宽了心,吩咐素心等好生伺候二奶奶,自己带着贾瑚走了。
现在张氏还在月子里,又因伤了元气要格外用心护理,吃食、药膳都是单独的;贾赦和贾瑚有另外的膳食。
次日一早,贾敏便来东大院这边张罗了。因张氏身子虚弱,今日的洗三礼就在东大院举行,只有内亲妇人们观礼。酒席摆在别处,并不打扰张氏休息。
因前儿闹了一出,暂时掌家的王氏避嫌,东大院内各处伺候的事便由贾敏安排。
贾四姑娘生得明目皓齿,灿若朝霞,身后跟着一水儿穿着水绿衣裳,紫红裙子的丫鬟,每道一处需要伺候引导的地方,便点几个丫鬟的名字吩咐今日你们几个做什么什么,便专管这一件。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贾瑚也见过贾敏好几回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荣国府四姑娘,这位姑娘不仅生得美,办事也很利落。可惜前世的命不大好。
贾瑚知道前世的贾敏嫁给了探花林如海,原本是一桩郎才女貌的好姻缘。但后来贾敏和林如海先后死在扬州林如海任上,所遗独女也被逼死了。
前世季琳的成长环境有问题,师父刻意不教他朝堂事和内宅事,所以季琳只是隐隐觉得林姑娘就这样死了不值,却并不知道林姑娘为什么非死不可。
在暗中帮了荣国府一把,被后来的正旸帝冷落敲打后,季琳开始思索那些派系斗争的事,也开始学习礼法,才隐隐回过味来。
林如海将林姑娘托付给荣国府的时候,是准备了不菲的嫁妆的。林家四代列侯,所有家财能留给在室女的都列上了嫁妆单子,可是这笔钱被荣国府挪用来修了贾元春省亲的大观园。
然而王氏后来一是嫌弃林姑娘体弱,二是林姑娘的嫁妆已经花光,若是娶薛姑娘,则能再得一大笔薛家钱财,所以王氏更属意另一位薛姑娘。还不出林家的钱,又想背信弃义,林姑娘便只能死了。
季琳查办荣国府案子的时候,这也是贾家罪状之一。
东大院这边不需要摆酒席,所以安排的都是带路的、奉茶的丫头,贾敏很快吩咐完,又进屋和张氏说了会儿话,又去忙别的了。
如张氏所料,这次洗三很顺利。不管是王氏还是赖大,都不会让这次洗三出错。
展眼一月,贾瑚已经从清溪那里知道了原身的各种习惯,张氏也出了月子。
赖大被贾赦打了事依旧没有下文,贾母倒是几次想找回场子,但是东大院的丫鬟已经被张氏敲打过,没有出什么纰漏。贾母当然可以如贾赦一般鸡蛋里挑骨头,责罚几个,但是有一件,贾政今年要南下乡试,这个时候得罪张氏无论如何都不是明智之举。
贾母向来觉得二儿子读书好,比之长子强百倍。实际上贾政童生试就考了好几回,两年前勉强中了个秀才。三年一次的乡试,错过这一科又要等三年,诸如种种,贾母一直没动手。
赖婆子仿佛忘了这一茬一般,依旧在贾母跟前殷勤服侍,也让贾母十分满意。下人么,最重要的便是忠诚。
张氏这次亏虚得太狠了,便是养了一月,脸上依旧没有血色,不过张氏依旧早起了,让素心给自己细细装扮,然后去了荣禧堂请安。
贾母只是冷了张氏一会儿,就让张氏坐了。问了些张氏可曾好些,琏儿长得好不好的话。
张氏一一回了,然后婆媳间便无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张氏道:“这一个月多亏太太心疼,弟妹照应,我除了全心全意调理身子,什么心都不用操,现在我已经大好了,不敢再累弟妹操心。”
都是内宅生存的人,谁能听不懂这弦外之音呢?张氏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来争权了。
王氏低着头,贾瑚落水的时候,她确实故意不让外院会水的家丁知道此事,可惜那小子命硬……但是这又怎样呢?婆婆还是相信自己,觉得是张氏挑事,这种时候,自己只需要让婆婆满意就好。
于是荣禧堂安静了片刻,王氏就笑道:“嫂子客气了,咱们一家子骨肉,我为太太分忧,与嫂子相互扶持是应该的。太太,嫂子既然好了,这对牌钥匙,确然应该还给嫂子了,毕竟嫂子才是大奶奶。有嫂子管着大大小小的事,我乐得享福。”
王氏长得好,皮肤白皙,笑容温柔,日常又爱抄个佛经,人皆言二奶奶和气仁善。就现在这几句话说得也漂亮,贾母听了就觉得果然还是次子媳妇懂事。至于长子媳妇,以前还装一装样子,现在生了两个儿子,原形毕露了。
贾母又瞥了一眼张氏,只觉此女没进门之前看着还知书识礼,现在越看越不顺眼了。
想当初,贾母嫁入国公府也并没有一进门就掌家。后来老国公夫人身子越来越不好,贾母才开始掌家。再后来婆婆过世,贾代善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平安州,也不过问内宅的事,贾母方过上了说一不二的日子。
而张氏呢?进门不到两年就生了嫡长孙,出月子养好身子,向来不管内宅事的贾代善回京面圣,还特地交代了让自己交钥匙和对牌。
那为什么当年自己生了贾赦,婆婆非但不放权,还将自己儿子抱走了抚养?
贾母不喜长子,除了生头胎的时候太过艰难,痛得死去活来之外,也不无长子不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原因。至于贾母和老国公夫人的婆媳矛盾,也是原因之一。
而老国公夫人抱养贾赦又有她自己的理由,老国公夫人出身书香门第,觉得贾母虽然长得极好,史家也因功封侯,门第也够。但据老国公夫人观察,史氏的政治素养是不够的。
老国公夫人为家族计,坚持亲自抚养荣国府继承人贾赦。总之,婆媳两个各有道理,造成了今日局面。
原本老国公夫人过世了,旧事也就该散了,但是贾母不喜欢同事书香门第出身的儿媳妇张氏,尤其是贾母觉得张氏做儿媳的待遇比自己好。
其实好不好这些,真看怎么比较,老国公夫人确实抱养了贾赦,也没有那么早放权给贾母,但是老国公夫人还真只让晚辈请安就好,没让贾母立规矩布菜什么的。而张氏除了怀孕生子之外,这些礼数却没逃过。
看到眼前的张氏,贾母就想到自己生了贾政以后可没她这么嚣张叫板婆婆。
于是贾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瞧着你脸色还是不大好。而今又有两个小子要照看,若还让你管这一府邸的事,你又没生出三头六臂来。就是你自己要强,我也不忍心啊。”
张氏满脸失望,不过旋即恢复常色,赔笑道:“谢谢太太疼爱,只是当初老爷有交代……”
若不是贾代善交代过,张氏现在都未必能摸到库房钥匙,现在当然要抬出贾代善来。
贾母道:“你安心养着,老爷不会这么不近人情,没养好身子就让你操劳。”
张氏应是,从荣禧堂告退出来。
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张氏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才一改脸上的神色,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张大学士之女所受的教育不会只限于闺阁中馈,张氏幼时是和兄弟一起读书的。以前是受女德思想束缚,既是嫁作人妇,即便婆婆偶有为难,只要没有到废长立幼的地步,张氏都可以容忍,但是前提是没人动她的孩子。
既然王氏已经将主意打到自己儿子头上,张氏的反击也不仅限于内宅手段。
在贾代善离京的日子,贾母是长辈,张氏直接争夺掌家权,必然没有胜算。张氏所争的从来不是掌家权。
所谓攻心为上,张氏越争,贾母和王氏会越舍不得放权,到时候张氏偃旗息鼓,她们才会发自内心的觉得张氏败了,无力再争。如此,荣禧堂和二房才会高枕无忧,如此,才能引得赖忠等豪奴放松戒备,露出马脚。
张氏不争,她们反而觉得大奶奶会随时查账,不敢放心贪墨;唯有张氏争而且斗败,方能让对方以为得胜,得意忘形,所谓诱敌深入是矣。
瞧瞧人家张氏这素质,一旦斗起来,便是连环后招。
自从贾瑚在荣禧堂吃了挂落,就再也没去请过安。所以直到听张氏从荣禧堂回来,贾瑚才过来。
自贾瑚和张氏交了底,母子二人说话便不让旁的人伺候了,屏退了下人,贾瑚才问:“母亲,如何了?”
张氏神色沉静:“都在计划之中。”
贾母以为张氏会知难而退,但张氏没有,只要去请安,张氏必提掌家权的事。初时,张氏只是提一嘴,贾母否了便罢了。
后来,贾母被张氏问烦了,终于忍不住怒道:“我还活着,这荣国府内宅还是我说了算!张氏,我素日觉得你也出身书香门第,便是不懂事,多教导教导也就好了,谁知你竟如此不知进退。既如此,我倒要问问亲家母,这是哪家的规矩!”
因为张氏的娘家得力,贾母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容忍张氏,谁知张氏得寸进尺,贾母不得不跟张氏讲讲礼法。
张氏惊慌失措,连忙跪在地上道歉。却没人看见张氏盯着地上的眼睛神色坚定。火候足够了,只要这场戏演足了,贾母会觉得自己彻底胜利了,鱼儿已经上钩。
张氏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太太,我只是想办好老爷交代的事,没想到惹了太太不快。这个国公府当然是太太做主,日后我一切都听太太的。”
贾母哼了一声:“你下去吧,我也不要你伺候,以后别来我眼前碍眼就是你孝顺了。我也不要你来请安了,养好了身子,别整天吊着一口气,叫你母亲见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张氏吓得越发不敢动了,跪在地上道:“太太,我知道错了。”
贾母一怒道:“鸳鸯,还不扶大奶奶出去!”
鸳鸯应是,过来劝道:“大奶奶,您先回去吧?”
张氏这才起来,低着头出了荣禧堂。
张氏铩羽而归,不但贾母一吐胸中憋闷,只觉畅快,连赖嬷嬷都跟着喜气盈盈。忍了这么久,太太所说的公道,总算要来了。
张氏回了东大院之后,果然便以养病为由,不再去荣禧堂请安了。
其实内宅也好,朝堂也罢,虽有礼法、律法约束,也有相互的制衡。
贾母说她才是国公夫人,她活着轮不到张氏争权,这话固然不错;但是张氏才是大学士之女,而且在此之前张氏已经做了几年当家大奶奶。
现在你以张氏身子不好为由不再让其掌家,便不好再让其立规矩。不然这话传出去,依旧不好听。怎么你荣国府的大奶奶当家的时候病着,立规矩的时候就好了么?
所以张氏拿不到掌家权,请安自然也免了。如此甚好,长房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只等那些豪奴自投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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