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就封,父母亡故,他与阿真能依靠的除了旧部就只有居于深宫的姨母,婕母怀疑他父母战死另有内情,怕他与阿父旧部相交过密会害了自己,才让他来武威驻守,原本他也是在羽林骑中供职的,膏腴之地的少年儿郎,痛失双亲,倍受欺凌险些无法袭爵,彷徨未退,就来了这荒芜之地,没有人知道他冷着的面下是何等彷徨无助。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真挚地说自己喜欢这里。
雁守疆心里有些乱:“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为何呢?”
华书双肘支在书案上,双手捧腮有些得意道:“你瞧见了,我不是当日面对敌人连拉不开弓的人了,前日一战,我如你所愿一人一弓威慑敌军,立了这么大的功,你还不肯答应我留下吗?”
雁守疆目光不由自主地凝在她细白手腕上,强迫自己转开视线:“我若不允?你当如何?”他稍停片刻抬眸看着华书眼睛,“可要把那晚的事说出去?”
“什么事说出.......”话说一半,华书终于明白雁守疆说的什么,她有些气愤,“将军当我是什么人?竟觉得我会要挟于你?”
雁守疆继续试探道:“这么大的把柄,足够京中那些看我不惯,看齐王不惯的人把我拉下来了。哦,对了,据我所知,你阿兄便与太子格外亲近?”
华书气急,一把抓住雁守疆的手。陡然如此,雁守疆心下一颤,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华书快速地拿出两杯茶水,从腰间拔下匕首:“将军既不信我,我愿与将军歃血为誓,绝不有负!”
雁守疆:“......”
雁守疆撤回手:“走走走,赶紧走,别整日在这气人。”
华书:“???我气人了?分明是将军气人!我替你瞒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没透露出去,将军却如此怀疑我。”
雁守疆叹口气:“我不该试探你。”
他这么快认错,华书眉头一挑:“那可是答应我留下了?”
雁守疆失笑:“我让你留下你就能留下吗?你是不是忘了你......”雁守疆一顿,“忘了你阿兄,他不会应允的。”
“又是阿兄,你就这么怕得罪他吗?你就不能问问你自己,难道不想我留下吗?”
雁守疆无言反驳,他当然希望能留下她,但此时只能无奈道:“你应该晓得,阻力不在我这儿。”说着瞥了一眼门口,“你护卫寻来了。”
华书明白雁守疆的意思,又往前凑了一寸,紧紧盯着雁守疆的眼睛:“我只问将军,是否肯在我坚持的时候同我一起坚持,不要把我推开?”
雁守疆看着她沉默良久:“好。”
华书展颜,她要的就是这个。
总要有人能在她奋力反抗的时候,站在背后与她一同撑着,让她知晓自己不是孤身。
得了雁守疆的保证,华书安心地回了驿站,不过两日,她便在郡中寻了位饱学之士,继续给渭源乡民讲习,自己则从中脱身出来,开始策划新事宜。
这次与渭源乡民迎战匈奴,让她深有感触,匈奴的战力远超她的想象,自己这方占据天时地利,更有茅季这样大杀器一般的存在,却也只截杀了百余人,己方的百姓几乎死伤殆尽,如若不是雁守疆回防,匈奴提前撤退,只怕不过片刻光景就要城破。
细想之下犹自后怕。
此番经历越发让她感受到百姓自保之力的重要性。
以渭源乡为例,男子到了年岁都要服田役,身为田卒农闲时均要参与训练,以备战需。服役时长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更有选作正卒获得战功有了爵位,年限就会更长。但这终归是少数,多数百姓在三十岁时就无需再服役,专心农作即可。
但是这些百姓在经年的训练与战场洗礼下,不说精锐,也比寻常人强上许多,如能让他们退役后不辍操练,百姓的自保能力绝对可以大幅提升。
《论语》子路篇中有一句‘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①。边郡百姓,无一不受到匈奴的威胁,全部都有可能面临战场,如不教授他们自保之力,与弃之又有何不同?
华书在练兵之道上并不算老手,但一个月的军营之行也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再几番请教茅季,写个适合百姓练兵之法也不算难事。
这些时日,华书时而把自己关在书房,时而去渭源乡找茅季,时而去军营参详正卒操练。原以为经过被俘一事,华景不说强送她回去也要限制出入,她都做好反抗的准备了,华景却毫无动静,华书心中不由忐忑,暗思华景有何计谋。
想了几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华书也就暂且放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日,适合普通百姓农闲时的操练之法逐渐成型,华书迫不及待地去找雁守疆商议。
雁守疆接过华书递来的书册,还不及翻阅,路风耀就走了进来,他瞧见华书在此先是一愣,随后向雁守疆道:“将军,有密信。”
路风耀年不过十八,是雁守疆从长安带来的人,据悉也是名门之后。
雁守疆放下书册,一边伸手一边问道:“何处送来的?”
路风耀再次看向华书,见雁守疆未作阻止,便道:“漠北王庭。”
雁守疆神色一凛,接过蜡封的竹筒,从中取出一小块绢帛,瞬间脸色一变。
华书与雁守疆对坐,看不到绢帛上写了什么,虽好奇也不敢探看,便歪着身子凑近路风耀:“风耀,你们在匈奴王庭还有人啊?”
见雁守疆毫不避讳华书,路风耀便道:“自然是有的,匈奴图谋我大汉日久,若不监视咱们岂不是成了睁眼瞎?”
雁守疆放下手中绢帛,叹了口气,也不瞒着两人:“做好准备吧,五日内,将有匈奴使臣前来。”
两人一愣:“非战、非年、非节,匈奴这时节来做什么?”
雁守疆眸光森寒:“王庭易主。呴犁湖身亡,且鞮侯即位。”
“什么?”华书大惊,“我记得这呴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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