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共三人被白晶背靠背冻在了一起,皆是灰头土脸,瞪着眼睛隔着晶石看他们。
岚烟轻轻踢开脚底下踩着的半截箭矢,拿着光源对他们摇晃:“这是?”
浑身被控的青年们疯狂眨眼,无法出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意在让他们放开自己。
岚烟看向黎难,那人抬了下指尖,这边三人中就有一个脑袋处的白晶退至脖颈,让那人好能出声。
这人头部得了松快,立马垂下来深深喘息,又听两边传来轻咳,急忙抬起头,说:“二位仙人!我有眼无珠,还当是人熊出没,实在怕死才决定先下手为强!真不是有意针对啊!”
岚烟低头,木着脸看过去,“撒谎。”
青年哭丧的脸还在挤泪呢,听声一顿,察觉到脖子处的白晶又要长上来,一下子慌了神,喊道:“不不不,错了!之前碰见的大罴,刚刚是我们头儿以为二位是回南澈山的仙人,想……”
他眼睛瞥下去,咽下口水。
“想。”黎难出声。
青年一抖,脱口:“想,想,劫点新鲜东西卖钱!”
岚烟眼都没抬,鞋底踏着断箭往后一搓,鞋尖再向前一勾,将这箭夹在指间转了半圈,箭尖对向他。
“劫仙人,就靠这个?”
箭尖在冷光下看着极为锋利,青年被指得往后一激灵,看着她急急说话:“也不不,是,他们发现了我们就像刚才那样说,顶多打我们一顿,能得些施舍。”
“……”
黎难表情一言难尽,由衷道:“有勇有谋,厉害啊。”
青年嘿嘿一笑:“不才不才。”
心态挺好。
黎难心说,下意识就想抬头朝岚烟报之一笑。
那边岚烟也稍抬了抬眉尾,扫过青年时感觉到黎难的举动,看了过去,发现那人冲她扬起笑容,习惯性的微笑还没送过去,对方却忽然扭头了。
岚烟:?
那人还抬手捂上脸颊,一幅悔不当初的样子,死活不愿与她对视。
岚烟摇摇头,也不管他大大小小的状况,问那青年:“南澈山在哪你知道吗?”
青年颤巍巍瞥她一眼:“知道……”又急急伸长脖子反问她:“二位仙人回家迷路了?”
“我们不是仙人也不是回家。”
一听这话,那青年一下就来了精神,笑开了花:“欸!那您们可就问对人了,南澈山我熟得很,需要带路不?”
岚烟:“也不是很需要……我是想找他们挖石头的那座山,矿山吧?”
黎难注意力转过来,看看她,再看那又一次激动的青年,听那人道:“嗷嗷嗷!我也知道!我刚巧也要去!”
岚烟:“这么巧啊。”
青年笑:“那个,多少给点报酬还能更巧……比如您去做什么,我支招特别在行!”
都这么努力了,岚烟反正需要,就答应下来,看了眼黎难,那人垂手挥了下,将青年身上的白晶撤掉。
他闲闲笑了下,看着滑跪在地上的青年,说:“后面那两个跟着也怪累的,不如就先在这里放着,等我们到了再说吧。”
青年弱弱点点头,往前伸了伸手,“那,那走吧……”
三人便趁着夜色,沿着山路前行。
青年叫吕二口,是个走南闯北的,自从听说南澈岛被纳入南羌就偷摸往返两地,赚点小钱搞点大钱。
小岛对外界依旧是神秘居多,包括现在,除了一直生活在岛上的人知道深山另一头有个传说里的仙家,其余的都觉得这是个鸟不拉屎的穷苦地。
没有外人来,自家人不出去,也就吕二口这些胆子大敢在这里搜罗来搜罗去。
还真的就让他摸索出了点什么。
南澈岛很大,但一群人生活的地方也就不到那么八分之一,后面的大片山林,路难走就罢了,林中迷障野兽不说,更有稀奇妖兽拦路。
吕二口他们在过年时来过一次,那次就是根据前人经验往深处的所谓矿山走,那位前人说是在暗门里学了一招半式,正巧运气也好,还真叫他们摸到了山边,见到了老远出来巡逻的仙门弟子。
这帮人中了迷障毒气不自知,还是那些弟子见到后指出,给了丹药驱毒想要将人送走。
他们一见有戏,立马装可怜卖惨,将两个不出世的弟子哄得当即给了一袋灵石。
九死一生得灵石,那不是福气是什么!
“在那边呆了一下午,我可是看得真切,山路上修了石道往里就是南澈山门,里面不大,院子就是山,山里就是灵石,叮叮当当的,多少人一直挖得就是它们.……”吕二口气喘吁吁。
他们走了小半夜,吕二口俨然一副快死的样子,弯着腰给他们往前指路。
岚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树影层叠中,似乎有几栋高矮不一的房屋,两边燃着火把,照出里面不甚清晰的景色,看上去并不大,也不像是吕二口描述中的南澈门的样子。
她和黎难对了下眼神,望向身侧行动照常的吕二口,这人摸了把汗,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马上就到,咱抄的是小路,只要越过这草道,往里行过三步就能看见法阵下真正的南澈门了。”
感情还有个障眼法在外?
岚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上去真的听进去了他说的话,在吕二口那“请”的动作下,先一步迈过草丛中不打眼的小道。
吕二口见状立马笑得谄媚,急忙往后看了眼,伸伸手示意黎难先请。
岚烟在前面察觉到他们后面做出的动静,微微动了动手腕。
一条只有他们二人能看见的法力丝线穿过了吕二口的身体,勾着黎难的手往前拽了拽,他后知后觉回过神,抬眼丈量了下两人之间的位置。
缩短了。
黎难脚步一停,吕二口引着他的动作因他卡了壳,刚要疑惑询问,这人忽的斜眼过来这边:“看我干嘛,带路啊。”
他刚刚还走得挺欢,谁知道变脸变得飞快,吕二口得了这一声,腹诽却不敢言语,只好“哎”一声,悻悻扭过头跟上岚烟。
后者偷听了两声,无奈勾了唇角,再次按照先前说好的那般沿着小道往里面走,一步,两步,三步……
岚烟顿了下,果真察觉面前竖立着一层法力波动,但也不属于障眼法,倒像是防护法阵的一种。
“对对,还在前面……”吕二口在后面提醒。
她便应声抬步,听话地走入那层法阵中。
随着法阵没过身体,她手脚愈发沉重,再睁眼,挡在眼前乌泱泱的树林逐渐退下,成了一片开阔的营地,那原本离得挺远的房屋近在眼前,火光就映在眼底,将头顶那张勾满铁刀大网袭来的动静化成恼人的光线,企图迷乱她的眼。
令人牙酸的铁片相交之声兜头罩来,岚烟却是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黎难碍于那条与她控制距离的丝线,在后面走得极慢,吕二口同样,那两人磨磨蹭蹭,这会都还没有跨过法阵来到这网兜下。
岚烟还维持着刚踏进这片营地的动作,直愣愣站着,直视能看见旁边持刀的几个瘦高瘦矮的人,皆是双眼冒光的盯着这边,就等那大网将她网住。
如此情形,还真是她们叫吕二口摆了一道。
她闭了闭眼,身体未动,衣袂下却眨眼间冲出巨大的法力,淡淡光辉比周围烧得旺盛的火把都要明亮,直接将营地冲刷得一览无余。
眼见那张铁片刀网已然将人困在其中,谁知竟出了这一遭,法力带起的飓风毫不留情地就把这网震向了一边。
正对面背着手神态自若的中年人可算是站不住了,惊大眼睛往后退一步,怒目回视,扬手夸张地变换了好几个手诀,喝了声“收”。
只见刚才被岚烟震出的网口突然收小,仿佛有人从空中捏着它向下来似的,再次返回罩过来。
围观在旁的人本看情况不好都要开溜,再一转眼,又见自家人占回上风,便也多了信心,重新站定小心警惕着岚烟。
而被关注的人依旧没什么动作,主要还是动弹艰难,便仍是那副瞧不上任何人的样子,刚才打在地面的掌心翻回来,并起剑指引动法力向上一勾,三指变动向下狠压。
瞬间,面前手诀翻飞掌控铁网的人痛呼着大张双手仰躺着后倒,头顶大网没了控制,便如断了线的风筝。
岚烟掌心震出的力道气浪如海,自她脚下扩展开来,直直将笼罩在这营地上方的压制之阵都撕裂,别说一张粗制的网。
黎难跟着吕二口踏进小道时,见到的就是这灿若星辰却破败无比的院子,混乱不堪的几人,和碎了一地的刀绳……
哇哦。
他扬了扬眉,路过半个身位前的吕二口,像是没看见他抖如糠筛的模样,笑着调侃:“呦,仙门如今穷困潦倒到了这地步?山门没有就罢了,怎么连土匪窝子都不如呢……”
他说完踢了一脚地上那铁网,满是嫌弃地连啧三声,摇头晃到岚烟跟前,轻问:“无事吧?”
岚烟奇怪地看了眼两人咫尺的距离,乖乖往边上侧跨一步:“没有。”
黎难笑容僵住,舔舔唇角,较劲似的狠狠向前迈了两步,语气极臭地喊人:“吕二,解释一下吧。”
吕二口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急忙下跪蜷缩身子,大叫道:“仙人,我真不晓得咋回事啊,这这,之前来时还不是这样,一定,咳咳,一定是这帮歹人袭击了南澈门!”
他叫得极冤,恨不得秋分时喊下鹅毛大雪以证清白,可就是内容实在没法考究,岚烟都忍不住了,挠头问:“仙门好歹也是有些实力在的,总不至于叫他们连锅端了,我是看上去很好骗吗?”
吕二口嚎啕声一梗,小心翼翼抬眼,看见黎难冰冷的眼神,还有各处疯狂发射而来的眼刀,他抿了抿唇,继续:“我,我就是饿了太久头眼昏花,这才起了歹心,那帮兄弟也是,还望仙人不记小人过,打我们一顿便放过我们吧——”
真是……
岚烟整理整理丸子头,无奈转过身扫视前方颤巍巍一圈人,摆手将吕二口唤到跟前,说:“打你浪费时间,这样,你照旧带我们去找南澈门,便可将功抵过,我还能给你们些许灵石。”
她去找黎难的眼神,可对方触及到她的目光后,又不知缘由很快收走了,她顿了下,权当默认,再看那吕二口,早就感激涕零,忙不迭爬到被岚烟震晕的那中年人身边摇晃:“胡子哥醒醒!带人进山,有钱赚了嘿!”
*
又是山路。
只不过这次时间长了不少,这次从黑夜走到白天,又从白走到黑,这才从那个叫做胡子哥的嘴里听见“快了”这两个字。
而且途中在黎难的威逼之下,那两人也窝窝囊囊地说出了之前那行为的目的。
此前吕二口讲得都没错,只是后面多了些内容,那就是胡子哥他们为了混口饭吃,知道仙门挖石头疲累,还要招架暗门骚扰,便主动请缨要帮他们从各方骗人过来做事,顺带冒充暗门的,给仙门通风报信得奖赏。
刚刚这几人便就是想着岚烟他们那么厉害,何不铤而走险,成了能得钱,不成也不亏,况且这两人要是交到南澈门手里了,得到的赏赐肯定多得多得多!
于是,犯了傻,反被杀了。
黎难揣着袖子大摇大摆跟在后面听他们讲完,没说什么,照样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夸赞,再就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手腕的那丝线上了。
一天一夜,他和阿烟真就保持着远距,目光都不怎么交换。
他掀起眼皮,往前瞅。
又是近黄昏,黎难盯着前面听吕二口不住叨叨的岚烟,心中吃味,淡淡哼了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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