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 第三十七章
得知家俊竟然也是周家班的人 , 让宋禹很开心 。
还有什么是比发现新工作环境里 , 有一个信得过的熟人更令人高兴的呢 ?
原本他对家俊还持有点保留态度 , 如今知道他不是瀑社会烂仔 , 那自然就不用保留了 。 以后可是一起做事的好兄弟 。
今院的夜宵是家俊这个香江土著推荐的 , 阶角一家大排档打边炉 。 考板是一对夫妻 , 男人一只腿有点痨 , 女人脸上有一块疤痕 。
不算起眼的一家路边档口 , 也不在闹市区 , 但这会儿依旧有几桌食容 , 愚来是以味道取胜 。
炭火小炉 , 鸡汤吊底 , 搭配马蹄山药红枣 , 汤鲜肉嫩 。
宋禹喝了一小碗汤 , 只觉浑身舒畅 , 笑道 :“ 这家店味道还真不错 , 你经常来吃 ?
家俊道 :“ 也不是经常 , 偶尔和兄弟们聚餐会来 。“
宋禹点头笑了笑 , 道 :“ 以后我们也是兄弟了 。“
家俊抬头看向他 , 深灰色的眼眸睿灯下 , 微微跳动 。
宋禹望着他的回眸 , 随口问 :“ 你是混血吗 7“
“ 你说我眼睛 ?“ 家俊摇头 , 不甚在意道 “ 唔知哦 , 我同我阿爸一样 , 但他是孤儿没爹没妈 , 或许是个杂种吧 。“
宋禹默默看了他一眼 , 想他和舅舅一起生活 , 想来父母都已经不在 , 也就不好再多问 , 转而道 :“ 你以后打算做武指 ?“
家俊道 :“ 看情况吧 , 反正肯定是做电影这行 。“
“ 你喜欢电影 7“
“ 喻欢啊 。“
「 为什么喜欢 7“
宋禹本是随口一问 , 不想家俊却是认真思忏片刻 , 回道 : “ 因为电影有无限可
宋禹拙头挑眉看向他 , 有点愕然 。
因为这句话他实在很熟悉 。
当年他获得影帝 , 接受采访被问为何选择做电影电影 , 他便回了这句话 。
而原书中 , 男主温驰骏成为电影大亨后 , 被问为何选择做电影 , 他的答案也是这一句 。
当时看到这句话 , 还想着作者不是参考了自己的采访 。
虽然这句话并不算特别 , 他当年说这句 , 也更多是冠冕堂皇 。 但眼下 , 书中世界变成现实 , 又听到一个未曾在书中出现的路人甲说起这句话 , 难免有些惊讶 。
“ 怎么了 ? “ 家俊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 , 问道 。
「 没事 。 “ 宋禹轻笑摇头 , “ 你说得没错 , 电影确实有无限可能 。“
两人正说着 , 忽然走来几个大摇大摆的烂仔 , 在旁边一桌坐下 , 其中一个烫着钢丝头拍拍桌子道 :“ 考板 , 生意唔错啊 1“
那考板一痨一拐走过来 , 唯唯诺诺道 :“ 翔哥 , 想食点乜唐 ?“
钢丝头翘起二郎腹 , 昂头看向他 :“ 跑荣 , 今日初五了唛 。“
考板从围裙兜里掬出一卷皱巴巴的钞票 , 堆着一脸笑递给对方 , 道 :“ 翔哥 , 这个月的管理费 。“
钢丝头接过钞票随意数了下 , 道 : “ 迦差五百 。“
考板愣了下道 :“ 强哥 , 一干块一分不少 。“
钢丝头道 :“ 哺 , 先前忘吨通知 , 管理费涨价了 , 从今个月开始 , 每月一干五 。
考板脸色大变 , 急急道 :“ 翔哥 , 三月前才刚涨钱 , 怎么又涨 ? 还一下涨五百 。
我们就是小本生意 , 你们一个月要去这么多 , 这不是不给我们活路么 ?“
钢丝头摊摊手 , 一脸无赖道 :“ 唔想候钱 ? 呸就唔做了咯 ! “
考板面红耳赤 , 支支吾吾半显说不出来 , 忽然又爆喝一声 , 一把从男人手中夺过刚刚的钞票 , 怒吼道 :“ 我们起早贪黑养家糊口 , 赚的一点钱全被你们烂仔拿走 。
钱没有 , 要命有一条 ! “
钢丝头吓了一跳 , 反应过来 , 顿时暴起 , 一把将男人推到在地 :“ 死跑子 , 找死吧 1 “
说着就要上前对人拳打脚踢 。
原本在灶前忙碌的女人 , 看到动静立刻跑过来 , 将男人挡在身下 , 却被钢丝头一脚踹开 。 地上男人手脚并用爬了几步 , 将倒在地上的女人抱住 。
钢丝头拙手招呼旁边马仔 : “ 史那妈 ! 倬他们点教训 。“
三人撸袖子上前 , 地上那对夫妻吓得直哆嗦 , 女人双手合十连连求饼 。
原本还在就餐的两桌食容 , 见状连单也没买便匆忙离开 。
宋禹眉头壁起 , 看着小考百姓被欺负的画面 , 心里有些难受 。
他知道这时代的香江是什
么样子 , 虽然这些堂口烂仔比起十几年前已经低调很多 , 但仍旧随处可见 。
生活成本高昂的资本社会 , 底层百姓获活得已经很艰难 , 还得受黑 \ 社会盘剥 。
一个小小的大排档 , 辛辛苦苦一个月 , 生意再好 , 顶多也就能赚个几干块 , 这些堂口竟然要分去一干五 , 还如何叫人养家糊口 ?
偏偏他如今也只是个辛苦讨生活的小人物 , 愚要去阻止这件事 , 去很清楚 , 自
己一旦出手 , 就算今晚将人打跑了 , 可明天呢 ?
何况这些人背后都有堂口势力 。
不是自己能惹的 。
想是这样想 , 却忍不住朝那边看去 , 双手忍不住攘紧拳头 。
眼见那钢丝头拿起脚 , 就要朝地上人踹去 , 只是脚还没落下 , 忽然被一只大手揪住后脚领 , 整个人被搜得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 。
于是那拙起的脚 , 只踹中一团空气 。
那对夫妇吓得赶紧往后挪开了几步 , 哆哆嗦嗪抱在一起 。
宋禹看着人高马大站在钢丝头身后的青年 , 不可置信地一愣 。
原本还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 怎么一际眼就换地儿了 ?
钢丝头和他两个马仔 , 齐齐转头看向林家俊 , 皆是一怔 。
实在是家俊长得门板一样高 , 面容刀刻斧凿一般 , 深灰色的眼睛冷得如浮着一层碎冰 , 天生一副威慌力十足的模样 。
加之此刻明显带着怒气 , 仿佛连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
不过钢丝头很快反应过来 , 自己又不是单枪匹马 , 这人看着再厉害又能这样 ?
他用力挣扎了下 , 试图将脖子从对方手中挣开 , 却纹丝不动 , 只能欲盖弥彰轻咳一声 , 冷着脸吼道 :“ 仆街 ! 你做咩 7“
家俊对他的怒吼不为所动 , 依旧将人紧紧搜着 , 鏖起一双浓眉 , 一字一句冷声道 :“ 这家大排档从下午六点做到晚上两点 , 一桌三十到五十不等 , 算平均四十 , 一上三十桌 , 除掉成本每晚大概能赚三百 , 除掉台风暴雨天 , 每月能出摊二十天已经不错 , 那就是两公婆一起 , 一个月辛辛苦苦能赚六干上下 。 你们什么都不做 , 张口就要去人家一干五血汗钱 , 你们混哪个堂口的 , 大俱是谁 , 这么欺负百姓 , 就不怕被其他堂口笑话 7“
宋禹都惊呆了 。
他见家俊上前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 原本以为马上一场大战就要开始 , 没愚到一向话不多的人 , 一口气义正言辞说了这么一长串 。
这是在跟漆社会讲道理 ?
滑社会能讲道理 ?
讲真 , 林家俊长得比瀑社会还社会 , 讲道理这件事看起来与他也实在有些违和 。
而且 …... 这家伙算账还怪好呢 。
其实不仅宋禹惊了 。
钢丝头也惊了 。
什么情况 ?
他甚至一度觉得脑子喉嗡直响 , 是被眼前这大只倡口中那一串数字给弄的 。
他算术又不好 , 这么一串怎么算得过来 ?
但还是勉强听清了对方后面几句话 , 顿时有些心庞 。
他确实是最近见着这档口生意相当不错 , 恰好手头紧 , 便起了歪心思 , 今日这五百块是他私自加的 , 准备落入自己腰包 。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 梗着脖子道 :“ 旺角是我们潮永胜的地盘 , 这些档口都归我们管 , 你混哪个字头的 , 跑到我们地盘撒野 ?7“
虽然语气强硬 , 但被人扼住了命运的脖颈 , 听起来难免没什么气势 。 他自己大约也知道 , 说完便一挥手 , 对旁边个马仔道 ,“ 愣着做咩 ? 还不快上 1“
旁边两人也终于回神 , 张牙舞爪朝家俊冲上来 。
犹坐在桌上的宋禹心头一震 , 若是之前 , 他可能不会多管闲事 , 但现在他和家俊都是周家班兄弟 , 哪能坐视不理 , 随手捞起桌上饮料瓶就准备去帮忙 。
“ 等等 ! “ 只听家俊一声冷喝 。
他声音低沉浑厚 , 中气之足的一声 , 简直让周围空气都抖了一抖 。
只见此时的家俊面色冷沉如冰 , 眼神犀利入利刃 , 实在是一副神鬼勿近的模样 , 加之他这拔地而起的体型 , 轻而易举将人震慑 。
两个张牙舞爪的烂仔 , 停下动作面面相麂 , 一时不敢向前 。
宋禹也重新坐回去 。
钢丝头见状顿时恼羞成怒 , 气得急吼吼道 :“ 上啊 ! “
“ 你闭嘴 ! “ 家俊冷喝 。
插着对方的力度也加大几分 , 钢丝头的脖颈顿时被衣领勒住 , 一时只差喘不过起来 , 双手胡乱往后挥拳 , 拼命拮扎 , 可惜只打中空气 。
家俊只单手轻飘飘
将他双手一抓 , 便直接将反剪在背后 。
钢丝头是个典型南方人的小身板 , 被家俊钳制住 , 跟抓个小鸡仔没什么两样 。
宋禹看着这一幕 , 严重怀疑刚刚两人对打 , 对方确实放了水 。
“ 你倬我放开 ! 你知唔知我是谁 ?“ 钢丝头恼羞成怒大吼大叫 。
家俊道 :“ 潮永胜的大头翔是吧 ? 你大俱勇哥知道你做这事吗 ? 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问问他 ?“
宋禹默默看了那烂仔一眼 , 虽然个子不大 , 脑袋确实不小 , 难怪有这么个花名 。
钢丝头闻言顿时泄了几分气 , 大吼大叫变成没底气的哼哼反诞 :“ 你 …... 有本事打啊 ? 看我大倡听不听你讲 ?“
家俊将他丢开 , 从裤子口袋拿出小小的电话籁 :“ 勇哥座机 367518, 呼机 …...“
钢丝头对自家大倡号码自然烂熟于心 , 听到他念出来 , 知道这大只佬不是吓唬自己 , 这是真认识自己大倡 , 他支支吾吾打断 : “ 你混哪里的 ? 有本事报上名来 。“
家俊将电话簿放回口袋 , 冷冷看向他 , 一本正经回道 :“ 我叫林家俊 , 不混堂口 , 你要找我去深水涉林记糖水铺 。“
宋禹 :“? ? ? “ 怎么还自报家门了 ?
钢丝头和身旁马仔则是对视一眼 。
那马仔小声道 :“ 他是不是九龙城寨那个 …... 强哥 , 要不还是算了 “
钢丝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不愿 , 却又有些畏惧地看了眼家俊 , 虚张声势地昂起头 :“ 行 , 今天就算了 。 “ 又对档口那对可怜夫妻道 ,“ 账下回再来收 。“
话音还未落 , 便听家俊轻飘飘道 : “ 下回也不能收 , 说了一干就是一干 , 若是让我知道你多收 , 我立马去跟你大倡说 。 你私下破坏规矩 , 败坏你们潮永胜名声 , 你说你大俱会不会饶了你 7“
钢丝头气得头顶冒烟 , 到底是不敢反驳 , 想要狠狠瞳一眼对方 , 但对上那双深灰色冰冷的眸子 , 又不由自主瑟缩了下 , 最终带着两个马仔 , 灰滔溜走了 。
他们人一走 , 那对夫妻立马上来 , 拉着家俊叠声道谢 。
家俊给他们留了个呼机号码 :“ 要是他们再来找你们麻烦 , 你们告诉我 , 我去找他大佬 。“
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
犹坐在桌上的宋禹 , 松开手中的玻璃瓶 , 有些狐疑地望着那看着吓人 , 但分明很有礼貌的青年 。
刚刚那几个烂仔 , 被家俊外表一时唱住很正常 , 但在他自报家门后 , 显然更是多了一分打心底的畏惧 。
若是之前 , 他还能把原因归结于家俊是道上混的 , 但现在他知道对方不过是武行班的成员 , 堂口烂仔怎么会怕他 ?
家俊和考板夫妻说了几句 , 回到桌上 , 看了眼锅内 ,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问道 :“ 吃饱了没 ?“
“ 差唔多 。“
家俊拿起筷子 :“ 那你等我片刻 , 我再吃点 , 别浪费了 。“
宋禹轻笑 :“ 你慢慢吃 。“
家俊埋头继续进食 。
他虽然人高马大看着跟斯文儒雅没任何关系 , 但宋禹发觉他很多时候 , 确实挺文雅 , 撒去小小洁癖不提 , 吃东西也颇有几分慢条斯理 。
他看着他片刻 , 问道 :“ 你不怕刚刚那些烂仔找你麻烦 ?“
家俊摇头 , 不甚在意道 :“ 没事 , 堂口都讲规矩 , 是他破坏规矩 , 若是他敢来找我麻烦 , 我就去找他大侈理论 。“
“ 濡社会也可以讲道理啊 ? “ 宋禹失笑 , 想了想 , 又问 ,“ 你怎么认识他大俱的 ?“
虽然已知他不是道上混的 , 但认识这些人 , 只怕也不是什么善类吧 。
“ 别胡思乱想了 。 “ 家俊拙头看他一眼 , 轻描淡写道 ,“ 拍电影 , 难免要跟一些堂口打交道 。 周家班这些事都是我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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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家俊眉头微微益了壁 , 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厌烦 , 又道 :“ 我这辈子最讨厌就是这些堂口烂仔 , 若不是不得已 , 我才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
他是面瘫脸 , 难得出现这么确切的表情 , 一看就是真心厌恶 。
宋禹心道 , 看来自己又误会了他 。
人家是真良民 。
而他的话 , 也提醒了宋禹 , 在这个时代 , 电影行业和瀑社会确实剪不断理还乱 , 很多电影公司都被堂口把持 , 不少巨星都曾饱受瀑社会困扰 。
他想了想问 :“ 你们拍戏 , 会经常遇到瀑社会吗 7“
家俊点头 : “ 收保护费的 , 勒索钱财的 , 强迫合作的 ,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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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 ,“ 你不用怕啦 , 一般的堂口不会找周家班麻烦 , 毕竟我们武行打起架来比普通仔可强多了 “
宋禹笑 :“ 嘲 , 兄弟们这么多 , 没什么好怕的 。“
家俊又想到什么似的 , 壁起眉头 , 认真道 :“ 对了 , 我要提醒你一句 , 虽然你功夫好 , 但进了周家班 , 就不要惹事 。 合同上也写了 , 严禁打架斗殴 。“
宋禹想到那天在北海街十九号 , 阿龙几个和田家班的人打架的场景 , 感觉武师们应该也没少打架 。
他正想着 , 只听家俊又道 :“ 要是被人欺负到头上 , 还是可以反抗的 。 不过 …
… 他微微一顿 ,“ 我个人还是觉得应该先讲道理 , 或者找警察 。“
他默默看着对面的青年 。
讲真 , 这真不是一张讲道理的脸 。
当然 , 他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 相识一个多月 , 他对林家俊的认知 , 已经有过几次偏差 。
毕竟 , 人家还负责周家班的文职工作呢 。
思及此 ,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
家俊正喝着汤 , 听到他的笑声 , 撩起眼皮看过来 , 没说话 , 只是用眼神询问 。
宋禹只笑着摊摊手 : “ 来来来 , 继续吃 , 这么多别浪费了 “
家俊低头慢条斯理喝口汤 , 片刻后 , 头也不抬冷不丁道 :“ 不要以貌取人 。“
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 ?
成功加入周家班 , 宋禹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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