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夜,原本该是漆黑的夜色却被灯火点亮,盏州知府府上灯火通明,湖里的睡莲在冰冷的湖面上轻颤,洁白的花瓣被这夜风吹落几片。
柳无故含笑站起身对着众人说:“在下初来盏州,这剿匪一事,还要仰仗诸位。”
其余人纷纷笑起来,眼神里的自得几乎要满溢出来,嘴上却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在众人之中如众星捧月般站着大腹便便的盏州知府笑得开怀:“我等定会鼎力相助,望柳公子早日剿匪成功,让百姓能安居乐业啊。”
今晚是接风洗尘宴,接的自然就是这位来着京城的柳大人。
柳无故虽然态度随和,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浑然天成的气度和矜贵,让这些地方官员乡绅看了不敢怠慢,虽从未听过京城出了这么一位风姿卓越的公子,但听到他姓柳,再看他周身的气度,难免不往宰相身上想。
知府笼络热情的态度,更让不少人坚信了这一点。
只有少数几个知府心腹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拉拢的大官,也不是前途无量的公子哥,而是柳相的痴傻庶子,嫁给皇上的男皇后。
知府热络地给柳无故敬酒,脸上是堆起的笑,想着皇后和柳相的龌龊,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听到朝廷要派人过来剿匪时,盏州知府是慌了神的,盏州山匪霍乱这件事,他可从来没上报给朝廷过,不知消息是怎么走漏了的。
可再一听那被派来的人是男后时,知府的一颗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派来一个痴傻多年一朝醒来的草包,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而且这还是一个被柳相厌弃的草包,这事就更好办了,要是办好了,说不定还可以在柳相那谋个脸面。
柳无故端起酒杯,一杯酒下肚,向来锐利的眼此时半眯着,唇角好似弯起,看上去像醉了。
虽被设计追杀,但好在证明他身份的腰牌还在他身上,这样想着,柳无故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湖上。
湖面放着花灯,湖心开着朵朵睡莲,极美的一副夜景,如果忽略那只栖在睡莲上伸着小翅膀试图捞鱼的圆滚滚蓝团子的话。
一只鲤鱼被探进湖水的羽毛吸引了注意,它在水下灵活的游动,很快就游到羽毛边上,试图性的用嘴去碰了碰。
栖息在睡莲上的小肥啾被这奇异的触感吓到赶忙收回翅膀,因为翅膀收得太快,惊到了鱼,肥硕的鱼尾猛地一摆,溅起了一尺水花。
飞溅的水花多数被甩在了作乱的蓝团子身上,原本羽毛蓬松柔软的团子顿时被淋成了落汤啾。
“傻鸟。”岸上的柳无故低笑着自言自语。
这模样落在知府等人眼里,便觉得这京城来的柳大人对这宴会是满意的。
“柳大人,下官再敬你一杯。”知府笑着说道。
柳无故收回视线,含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之后,一群人醉倒了七七八八,知府便让婢女带着柳无故去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剿匪。
柳无故闻言看他一眼,因为酒意上头,眼神有些飘散,深邃黝黑的眼中看不清什么情绪,知府被他突然偏头的视线吓得心颤,他总觉得在这双眼睛面前他就像被看穿了一般,再看一眼,却见柳无故已经醉醺醺的半眯着眼睛了。
知府在心中自嘲一声,醉鬼而已,他竟会因为一个醉鬼而慌神。
“小福宝,走了。”柳无故对着湖中心的鹦鹉喊道。
小福宝?叫我?栖在睡莲上用鸟喙扯花瓣的团子眨眨眼,就见柳无故站在湖边似乎在等他。
蓝团子抖了抖身上的水,头顶蓬松的羽毛打着颤,翅膀一振,便飞了过去。
陪着柳无故在这湖边吹冷风等着的一众人就看见一只蓝色的团子朝着柳无故飞来,头顶鹅黄色羽毛的团子,在这夜色中如暖光破开黑暗,然后众人就看见这暖光啪叽一下,落在了京城来的柳大人头上。
那小爪子还极其大胆的拨弄了几下柳大人的头发,让它能窝得更舒适。
“大胆。”柳无故这么说着,语气却带着亲昵。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为首的婢女领着柳无故走,口中顺着这件事恭维道:“大人对这鸟可真好,如此冒犯大人,您也不生气,真是海量。”
说完这话,那婢女就见柳无故头顶的鸟像关爱痴傻人士的眼神把她盯着。
许是喝醉了,柳无故笑着说:“因为它是我的小福宝。”
他头顶的小肥啾眼睛眨了眨,澄澈的眸子里尽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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