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应看着卢照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冷笑一声。
“小少主,我可没收到过这样的命令。”
他忠于闻纲,在他眼里,前朝的两个皇子也不过是闻纲实现大业的工具,正在当太子的那个重要些,至于眼前这个,若头脑清楚些,他也会敬重几分,可如今偏偏头脑不清醒了,竟为了一个与他们敌对的女子,忘了本心。
这样的人,不配得他敬重。
“我收到的命令是,要给小少主一个,难忘的教训。”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长刀出鞘,身形快似闪电地腾空而起,向坐在马上的卢照袭去。
其余几人也纷纷动起手来。
卢照有些猝不及防,被动出手,但他反应亦十分迅速,很快调整好状态,认清现状,专心对战。
这的确是闻纲的作风,他想着,动手时丝毫也没收力。
对面果然也没留情。
顿时两方人影不断翻飞交织,枝叶纷纷旋落,如同起了风一般。
林晚棠目瞪口呆地看着,雪白的身影不停地在六个杀手中周旋,逐渐落于下风。
原来卢照身手这般厉害,可那个领头的杀手也很强,还有帮手。
这样下去,卢照必败无疑。
她摸不准那人说的,难忘的教训,是要如何,只知道眼里看到的,全是招招杀机。
她自然听明白了,卢照是想来救她的,只是他的行动怕是早在幕后之人的预料之中,所以要连他一并动手。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败。
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大,她悄悄靠近也不会被发觉,林晚棠挪出灌木丛,借着遮挡,来到了距离战局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拿出了墨羽惊。
就在卢照再一次飞身而起,逃出六人包围的瞬间,林晚棠扣动机关。
夜色很好地隐蔽了纤细的毒针,她连发三次,只留最后一次。
三十枚毒针先后射出,只在一个呼吸的功夫。
林晚棠也看不清究竟射中了几个人,那些人仍向卢照攻去,只有其中一个杀手,转身击打了几下。
林晚棠收起她的弓,将一把剑握在手里,毫不犹豫冲了出去,同时心中默数。
数到五时,开始有人倒地。
一、二、三、四。
还剩两个,林晚棠暗暗松了口气。
卢照早在卫应莫名其妙转身时,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趁机攻上去,但卫应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两人身手差不多,但经过方才,他比卫应的消耗多多了,还受了些小伤,这一点先机,仍旧没能让他伤到卫应。
他有些泄气,身体在强撑着继续应对,脑中却忍不住想,若是在这里死了,似乎也不错。
舅舅应该不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吧。
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他信任的手下真想杀了他。
就像他没想到当年一场计划中的大火,会意外要了母亲的命一样。
能让他悔恨,卢照反而觉得好受。
就在这时,在他身侧围攻的几人突然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卫应咬牙狠狠地道:“又是她!”
现在他手下二三十人皆死在她的毒针之下,就让他恼怒非常。
可惜他下意识觉得这般厉害的,不应是锦绣堆里养大的大小姐,而是她身边的两个武婢之一,不然早将人抓住了,哪容她再来第二次。
眼看着倒下了四个人,他暴怒中逼得卢照退开,转身朝毒针射来的方向去,正对上冲出来的林晚棠。
正有些恍神的卢照见了,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对了,他是来救人的,人还没救着,怎么能想死的事?
仿佛力量于无形中重新聚集,他紧握利剑,两招击退还活着得到一个杀手,朝卫应的背影追上。
林晚棠没想到一出来就对上暴怒的最厉害的那个杀手,慌了一瞬,也只能提剑迎上去。
短短几个瞬息,两人便对上了七八招,林晚棠完全处于被动,几乎都是防御,虎口却已开始发麻。
这人的实力跟郁柒相比,差不了多少,不是她能对付的。
突然,她压力一松,只见杀手转身与卢照又缠斗到了一起。
同时,她听见杀手怒道:“她定然偷听了我们说话,你难道还要护着她,让她活着说出去,你应当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林晚棠悚然一惊,是了,她听到了些不该知道的,卢照会不会因此除掉她?
然而卢照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与之交手,不见丝毫犹豫。
“那是我自己的事。”他嗓音平静。
杀手怒骂一声,眼中杀意更甚。
剑光不停闪烁,两人身形亦不停变幻,林晚棠看出来,卢照在刻意将杀手从她身边带离。
但不等她松口气,在场另一个杀手便向她攻来。
林晚棠深吸一口气,专心应付。
这个杀手倒是逊色了些,经过方才,对比之下,她竟察觉到了轻松,即使实际上也并不能轻松击败,但她莫名燃起了好胜心。
这个对手,应当是她尽全力可以击败的。
卢照那边不容易,她若连这一个都解决不了,让他继续一对多,他们两个都逃不掉。
必须赢。
林晚棠出手越来越快,对方一开始有些轻敌,先中了她一剑,可惜只是伤在左臂。
之后他不再轻敌,却还是慢慢落了下风,杀手的招数一向狠辣,普通人防不胜防,但他如何能想到,正经武将世家出身的大小姐,会跟暗卫学过?
杀手倒地时,仿佛过了很漫长,林晚棠几乎筋疲力尽,可头顶的明月几乎没有偏移。
另一边,卢照仍在跟卫应对战,林晚棠想去帮忙,可两人的身影快到看不清,她一剑上去都不知会捅到谁,只能站远些等着。
站着站着,又累得干脆盘腿坐下。
以为还需要一会儿,没想到刚坐下揪了两根草,那边就结束了。
白色的身影端端站着。
林晚棠终于彻底松了气,人也欢快起来,连忙起身朝卢照快步走去。
走到一半,便见他捂着腹部,缓缓跪倒在地。
林晚棠心里仿佛有什么重重坠下,三两步冲了过去。
“你怎么了?”
走近了她才借着月色看见,白色的衣袍上有不少血迹,手臂,胸前,后背,但这些比起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都不算什么。
深色的血浸透了一大片衣裳,十分骇人。
“不小心……被他刺了一下。”卢照看着她道。
林晚棠伸手帮他一起堵那个血窟窿,声音带了哭腔:“好多血,会不会死啊……”
卢照竟笑了一下,嘴角轻轻牵起,像往常一样温润无害,安慰她:“应当没伤及要害,只是捅得有些深了,血才流得多,别害怕。”
“你笑什么!”林晚棠有些生气,“血流得多了也会死,你别不当回事!要不……你躺下吧,这样会不会流得慢一点?”
“好。”卢照温声应了,由她扶着,缓缓躺倒在草地上。
做完,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卢照眼错不眨地看着她,又道:“我来寻你,怕你在他们手下受了伤,提前带了金疮药,原本藏在袖口里,方才打斗时,袖子都破烂了,药也不知掉到哪里,似乎是在那一块地方,你帮我找找?”
他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大串,抬起一只沾血的手指向不远处。
林晚棠忙不迭起身去找,心里想着这药竟是给她准备的,没想到最后要用在他身上。
卢照记得没错,林晚棠低头找了片刻,果然找到了一个白色的瓷瓶。
她拿着药回去,二话不说用匕首划断了他的腰带。
“你……”卢照惊了一瞬,欲言又止。
林晚棠动作不停地掀开伤口处的衣服,心里想着,要是有酒就好了,但没有也没办法。
“手拿开。”她道。
卢照默默拿开了手,血还在流着,但已经缓慢下来。
林晚棠扯开瓶塞,将金疮药粉一股脑往下倒,卢照猝不及防被刺激得轻轻嘶声。
林晚棠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忍一忍。”
她从他的里衣上割出长长的布条,里衣柔软,穿在里面的也干净。
卢照上身衣不蔽体,为了方便她包扎,干脆支起半个身子,都脱了。
林晚棠用布条缠住他腹部,打了个蝴蝶结,同时忍不住看他上半身,从前被他外表骗了,以为真是个文生,没想到衣裳下块垒分明,跟文弱一点也不沾。
卢照被她看得不自在,又见她眸光没有半点羞涩,心里又有些不满和苦涩。
他知道,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她喜欢另一个人。
他抬头看天,道:“还没过二更,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吧,万一还有杀手找过来,或是血腥味引来野兽,我这般样子也应付不了。”
林晚棠应了声,小心翼翼将他扶起来,却一时不知要往哪个方向走。
卢照抬手指了个方向,道:“我来时见过一处山洞,应当不远,往那边找找看。”
他们步伐缓慢,走走又停停,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一个洞口。
林晚棠让卢照先找个平坦的地方坐着,她则忙于生火,举着火把进洞,洞里十分干燥,明火惊飞了几只藏在此处的蝙蝠,除此之外,没别的。
她放了心,捡了些树枝当柴,重新生起一堆火,把外面的灭了,又清理了一下洞内,才将卢照扶了进来。
此处说是山洞,不如说是山壁凹了一小块进去,又长年累月有流石滑落,封住了一部分,才成了一处避风之地,但洞内一点也不大。
两人伸直了腿靠着山壁半躺,再加上一堆火,洞内便不剩多少空地了。
吃了些东西,林晚棠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但她太累了,忍不住沉沉睡去。
卢照还以为她会问些什么,此刻看着她有些狼狈的睡颜,伸手替她摘去不小心缠在头发上的杂草,有些无奈,在一旁闭目养神。
伤口疼得睡不着,他也不想睡着。
睡着了,就察觉不到她在身边了。
……
半夜。
林晚棠被肩上沉甸甸的感觉唤醒,整个左臂都被压得发麻,动弹不得,挨着她的,是异常的热。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好一会儿才甩掉脑中的混沌,看向身边。
卢照歪倒在她身上,眼睛紧闭着,蹙眉却不醒,额上出了汗,嘴唇干得起了皮,看起来难受极了。
他身子重,林晚棠手臂已经发麻,只得先起身,将他缓缓扶倒躺在地上,这才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果然滚烫。
外头月亮已经偏西,黎明将近。
洞里的火堆依旧燃着,想来是卢照昏睡过去前,添过柴火。
林晚棠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要不要将人叫醒,还是让他继续睡着。
她踌躇片刻,又去撕卢照身上所剩无几的衣裳,将一片步浸了水,想贴在他额上,叫他好受些,可面具阻碍了一半,她想摘下。
对于卢照面具下的伤疤,她听说过,但两世都没见过,但她并不怕。
然而面具太牢固了,十分难摘下来,她只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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