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也就是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江家宴请了满满三桌的亲友就连一年到头都难见一面的三姨三姨夫都从澳大利亚飞了回来。
结束后江棠梨软着身子骨回到家。
周温乔从厨房端出一盅燕窝来:“今晚不要熬夜早睡早起明天早上七点化妆师和造型师会过来。”
提亲要打扮订婚要打扮婚礼更是想都不用想。
江棠梨往沙发里一歪:“好烦!”
她不止心里烦身体也乏。
从今早七点就被大姨家的四个小不点吵醒之后她眼皮都没阖上过。
周温乔把她扶起来:“晚上看你也没怎么吃喝几口垫垫肚子。”
刚喝一口江棠梨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万家老二订婚的时候就改口喊男方那边爸妈了那我呢?”
周温乔想了想:“你要是一时改不过来也可以先不改陆家那边没有强求。”
没有强求就好不然她还真怕自己叫不出口。
但是......
江棠梨又仰起脸:“那我要是改口了陆时聿是不是也得改?”
“那是当然。”
当着她们江家那么多亲戚的面喊她的爸妈为爸妈这要是被拍下来或录下来......
“那明天有媒体吗?”
周温乔皱眉了:“昨天给你看的订婚流程你别告诉我你还没看。”
看了但是没看几行就睡着了。
江棠梨哪还有心思喝东西推开周温乔胳膊就往楼梯方向跑。
“要给你送房间吗?”
江棠梨背身直摆手:“不用喝多了明天要水肿了!”
回到楼上江棠梨准备将订婚流程细细看上两遍的
这要是按辈分喊人那岂不是得喊周少宇......
正红色的卡封被她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弯成了月牙浓浓笑意里全是狡黠的幸灾乐祸。
*
虽说提亲那天两家商议一切从简但这“简”也是只简在其外。
除了不通知媒体集团不发订婚通告之外该有的陆家一样也不少。
就好比聘礼二十六个红木礼盒装里除了有四京果、海味三牲椰子、酒水喜饼茶叶外还有龙凤烛、龙凤袍以及用黄金打造的梳子、尺子、镜子、算盘等珠宝首饰而最大的红木礼盒里是用红绸扎着的一百零一万现金寓意**挑一。
和提亲那天一样老爷子守在门口看着佣人来来**将红木礼盒一件一件地搬到车内。
和提亲那天不一样的是今天多了两组安保人员护送车队。
至于陆时聿自
然哪儿也没去,一身黑色正装地站在老爷子身侧。
要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呢,过年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他甚至有点不敢想婚礼那天得隆重到什么程度。
其实要说隆重,这些聘礼倒也还好,主要就是人。
昨天听爷爷说,江家那边去了近三十位亲戚时,陆时聿着实被震惊到了。
当时老爷子还叹了口气:“人丁兴旺就是好啊。
说完,他眼含期待看着唯一的孙子,继而语重心长:“以后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陆时聿除了一笑,实在不知如何应对。
为了不引起骚动,前往欧菲庄园的车辆依然只有九辆,六辆主车,外加三辆改装过的装甲货车,但是加上前后左右的六辆安保车辆外,声势依旧浩荡。
九点十二分,十五辆车浩浩荡荡地驶出雍锦一号公馆,一路朝东开往欧菲庄园。
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不仅宜嫁娶,湛蓝的天更是**无云。
而此时的欧菲庄园内,大人齐聚客厅,小孩都跑到了院子里。
加起来三十多口人,已经不能用热闹来形容。
“梨梨这是睡着了吗?
周温乔忙越过二姐的肩膀看过去,“梨梨?
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周温乔忙起身走过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周温乔忙晃了晃她肩膀:“梨梨?
江棠梨猛一睁眼,第一反应就是坐正往窗外看:“来了吗?
周温乔轻笑一声:“还没呢。
一听她这么说,江棠梨顿时又往后一靠:“那我睡会儿。
客厅这么吵,她都能睡着,周温乔也心疼:“早上起太早没睡醒吧?
何止是起得早。
昨晚敷完面膜她就早早上了床,以为能睡个美容觉,结果翻来覆去到了十点半。数羊数到了三百多只,终于困出生理眼泪的时候,某人的晚安短信发来了。
平时都是十点准时发,昨晚倒是出奇,竟然推迟了一个小时。
一句晚安还不行吗?
紧接着又发了一个月亮过来。
这还没完,过了两分钟又发了一条「今晚别熬夜了。」
行,就算他是好心,担心她再熬出黑眼圈,结果几分钟后,又发来一条「睡了?」
气得江棠梨直接吼过去一句语音:「睡着也被你吵醒了!」
以为他会说声抱歉,结果那人直接不回了。
气得她都不知自己几点睡着的,总之今早起床,不仅眼皮硬硬的,人也懵懵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在这么闹哄的吵闹声里还能打起盹来。
等着吧!
等人来了,她才不要理他!
心里这么想,可当不知
是谁风似的跑进来报信“来了来了,车到门口了的时候,江棠梨还是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
刚刚还拥挤的客厅,顿时都蜂拥似的往外面跑。
等江棠梨扭头,竟发现整个客厅就只剩她自己——
哦,还有坐在不远处正看着她发笑的二哥江璟沐。
“还愣着干嘛?江璟沐站起身走过来,把手往她身前一递:“走,带你去凑凑热闹。
大门外的确有够热闹,江家一众长辈围着,其间还勾出一颗颗乌黑的小脑袋,张望着门口停稳的十多辆黑色车队。
最先下车的是陆时聿,挺拔英气的戗驳领西装,即便是利落短发,也不减他浓重的绅士格调。
紧接着是老爷子,灰色中山装,手里是玉石压顶的拐杖,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
再然后就是安岚,一身紫色旗袍,隆重喜庆却也不会压今日主角的风头,还有一身藏蓝色西装的陆之远也随之从后面一辆车下来。
“妈妈,哪个是新郎呀?
童音一响,笑声一片。
有人答:“今天还不能叫新郎。
也有人起哄:“快了快了。
更有人指着:“看,那个最高最帅的,一会儿知道怎么喊人吗?
答声一片——
“帅哥!
“不对,妈妈说要喊姑爷。
“不对,我妈妈说要喊小爷。
“咦,为什么我妈妈说要喊哥哥?
......
没有媒体,却有摄影师,架于肩上的摄影设备,有两台记录着围堵在门口的热闹景象,也有两台对准着走过来的陆家成员。
江祈年最先迎上前:“陆老、陆董、安董。
安岚虽嫁入陆家,但她娘家身份同为尊贵,再加上她还有安泰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所以旁人喊她安董居多。
老爷子笑声爽朗:“今儿个开始,咱们江陆两家可算得上真正的一家人了,都别见外,你们年纪相仿,咱们就去了姓,直接喊名字。
江祈年笑着点头:“好,都听您的。
说话间,一箱箱红木装的聘礼已经流水般的从车内抬进院子。
不想过于张扬,便没有念礼核对,但有人派发红包。
一封封厚度喜人的烫金红包从陆时聿手里派出去,也收到了一句句的祝福语、吉祥话。
还没到介绍亲友环节,面对一张张陌生却含笑打量的面孔,陆时聿能做的就是以笑代之。
直到手里的红包被一个男人接住,陆时聿嘴角笑痕突然一收。
竟是那天晚上在日料店遇到的男人。
警觉上涌心头,对方的名字也在他大脑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周少宇、周少宇.....
.
陆时聿这才恍然想起江棠梨的母亲也姓周,难道是他未来丈母娘的母家亲戚?
与此同时,隔着一个院子,出于礼数不能出门的江棠梨扒着门边往外看。
“怎么还不来呀?”
江璟沐笑道:“这就急了?”
当然急,她还等着亲眼目睹某人见到‘情敌’的刺激场面呢!
不过急也没用,等到江棠梨脖子都勾酸了,才听见远处传来动静声。
流程上交代,她这个主角,得一直在房内等着,什么时候长辈喊她了,她才能出来。
江棠梨丢下二哥扭头就往三楼跑。
说不上来是想快点结束这繁冗的礼数环节,还是想凑楼下客厅的热闹,江棠梨在楼上房间打着圈地转悠。
半小时之后,终于等来敲门声:“梨梨。”
是大姨,也就是周温乔的姐姐周温雨。
江棠梨两个箭步开了门,“大姨,好了吗?”
“好了好了,”周温雨瞧着她满眼的期待,笑道:“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
介绍亲友、敬茶、交换订婚戒指......
江棠梨一边在心里默背流程,一边被周温雨牵着下楼。
平时偌大到觉得空荡的客厅客厅挤满了人,在一双双看过来的视线里,江棠梨一眼就看到了站于人群中的那个男人。
一身冷黑色西装,有着深人雅致的清贵。
即便周围的人都一身隆重,也丝毫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胄。
视线从那夺目的身影移开后,江棠梨故作镇定地走到人潮前。
她今天穿了一套缎面刺绣的新中式礼服,平时顺长的黑发也被盘成了髻,半袖而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戴着陆家传了五代的顶级玻璃种翡翠手镯。
至于脸上的妆容也和提亲那天的甜美淡妆不太一样,是明艳妩媚的新娘妆。
从她出现在楼梯上的时候,陆时聿的目光就没能从她脸上移开。
见过她不少风格,有俏皮有可爱有酷帅也有另类,而今天这身,却融合了古典与明媚,既似水般温柔,又似霞般夺目。
陆时聿朝她伸手,江棠梨这才正正经经地抬头望向他。
他今天的眼神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浓墨般的一双眼,却染了初春的暖意,看得她心窝一紧。
江棠梨忙垂下眼,默了两秒才把手放到他指掌上。
滚烫,被他轻轻握住的时候,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潮意。
他也会紧张?
心里的偷笑让江棠梨唇角上抿出痕迹。
虽说男方的长辈,江棠梨都见过,但陆时聿还是一一又向她介绍了一遍。
接着便是江棠梨向他介绍女方长辈。
“这是大爷,这是大妈,这
是大堂哥二堂哥。”
“这是姑妈这是姑父这是表弟。”
陆时聿跟着她的介绍一一喊人。
也发现江家这边的晚辈里都是儿子这么算下来
难怪被捧成了掌上明珠。
介绍完爸爸那边的就到了妈妈这边。
江祈年的兄弟姐妹不多多的是周温乔的娘家人。
“这是大姨、大姨夫这是大表姐、表姐夫这是二表哥、表嫂。”
“这是二姨、二姨夫两个表姐她们是双胞胎。”
“这是小姨小姨夫表妹在英国上学没能回来。”
“这是舅舅、舅妈——”
介绍到这里江棠梨停了一停在周少宇那双盛着坏笑的眼神里江棠梨抿了抿差点没压住的弧度。
“这是我表哥”江棠梨故意把名字念出来给他听:“周少宇。”
果然被他猜中了。
从江棠梨母亲两次喊他少宇的时候陆时聿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特别是那双眉眼和江璟沐口中的舅舅还真是有五六分的神似。
所以在这样的心里建设下陆时聿表情已经难再起波澜。
开口一声“表哥”后他伸手:“上次冒昧还请表哥不要见怪。”
话音一落周围顿时有人好奇:“少宇你们认识呀?”
周少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时聿:“也是巧刚回来那天碰见过一次。”
周少宇虽然只比江棠梨大一岁但辈分在这摆着。
他回握住陆时聿的手略含笑意的话里露出深意:“那我明天还能带大梨出去玩吗?”
以为对方会点头结果却听——
“明天不行不过表哥日后有时间去海市我和梨梨做东。”
江棠梨余光已经瞥了他多时没见到丝毫她以为的诧异、无措又或者慌张甚至还一副上位者的气势有意无意地拿话‘压’人。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佩服江棠梨嘴角小幅度地往下撇了撇。
之后便是敬茶环节。
敬了茶收了厚厚两沓红包拘于礼数自然要改口。
江棠梨抿了好几次的唇才难为情地喊出口:“爸爸、妈妈。”
接下来便是陆时聿。
带着看戏的姿态江棠梨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却见他优雅屈膝接连两声“爸、妈”喊得从容且淡定。
起身后见旁边的人盯着他看陆时聿唇角含着清淡一味笑问她:“怎么了?”
昨晚害自己失眠的帐还没跟他算江棠梨把脸一偏一副不愿搭理他的姿态。
不过再不搭理也没用因为接下来要交换订婚戒指。
一高一矮两把椅子江
棠梨坐高踏低。
陆时聿则站在她的右手边。
昨晚数羊的时候,江棠梨就想到了订婚戒指,从未在陆时聿口中听过戒指一事,所以那戒指长什么样,她一概不知。
也正因为如此,在看见安岚将一只正红色的方形绒盒拿过来的时候,江棠梨眼里的好奇被她袒露得一清二楚。
是素圈还是钻戒?
她才不喜欢素圈,即便是环戒一周镶了钻,她也不喜欢,可若是钻戒,那钻石是圆还是方?是大还是小?
被连以红线的一对戒指从盒内取出来的时候,陆时聿看见她眉梢忽地一抬。
和她吃到味道满意的食物时是一样的微表情。
陆时聿心底的那点忐忑消减了不少。
戒指是他亲自去挑选的,男戒他只选得简单大方,女戒颇废了心思。
是一款梨形钻戒,因为她手指纤细,陆时聿没有选择群镶,只用了一颗三克拉的粉钻,这样,即便日常戴着也不显突兀。
见她目光定格在他的手上,却迟迟不伸出自己的右手,陆时聿唇角弧度渐深。
“喜欢吗?”
对他的那点气性在满心的欢喜面前已经**棠梨忘到了脑海,“喜欢”二字甚至都快于她接连点头的动作。
直到看见他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江棠梨才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双唇下意识一扁,可手却不听自己使唤地乖乖伸了过去。
两台摄像机,一个拉远景,一个切近景。
将戒指缓缓推进她中指后,陆时聿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第一次给男人戴戒指,江棠梨心里难掩忐忑,只是没想到他一个男人的手竟如此的瘦削而修长,指甲也圆润干净。
江棠梨抬头看他:“也戴中指吗?”
“不然呢?”陆时聿笑出一声很淡的鼻音。
江棠梨抿了抿唇。
所以戒指一戴,她就是他的人了?
不对不对,他是她的人才对,不止人,还有沁江路,以后都会有她的一半。
咦,不对,那是婚前财产,她能参与分割的只有盈利的一半。
脑袋里乱七八糟乱想一通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
“红线相连,夫妇同心。”
恍然回神,这才发现那枚男戒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推进了他的中指深处。
银色的戒,粉色的钻,被一根像是剪不断的红线牵着、缠着、绕着......
不是订婚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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