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的前三天过去了,云惊秋将五折的牌子拿走,恢复了原价。
摊子前揽客的谢尘述和晏辰安也找机会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干了。
云记小摊正式挂了牌,虽然是一个很小的木牌挂在车子上。
这算是清溪镇上第一家卖各种小食的摊子,炸鸡块和糯米团子更是成了招牌。
之前吃过的客人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鲜香的鸡块外皮焦黄,内里软嫩,还有汁水流出。
甜口的糯米团子在油锅里滚过一圈,外壳焦脆,内里软糯,清甜的红薯和糯米一起送入口中,甜而不腻。
小镇上的人之前从未吃过这种小食,所以哪怕摊子没了折扣,也有大把的人愿意当回头客。
拉扯好的细面条被景仁放到竹篓里,在滚水里滚上一阵。
爱吃硬的,便少滚一会儿,爱吃软的便多滚一会儿。
大锅里熬了一晚上的骨汤散发着清香,面条在骨汤里滚过,也带上那股香甜的味道。
煮好了面,配上不同的浇头,将碗放到托盘上,便有人将面送到对应的桌子上。
云惊秋守在油锅前,专心负责点的最多的鸡块和糯米团子。
早起腌好的鸡块以及包好的糯米团子装在两个大盆里,有人点了,他便省去了准备的时间。
常守在油锅前,热气熏的他出了汗,还有炸东西冒出的油烟糊了一身。
他时不时的皱起眉,只要一有空,他便跑出去清理自己。
甚至旁边的桌上专门放了一个盆,是他强烈要求专门用来洗手洗脸的。
云惊秋守着油锅,双目无神,没人告诉他当厨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
他只知道话本里的主角能靠摆摊一路当上大官,没人告诉他当厨子要忍受自己一身油烟味,还有时不时的出汗。
早起,搬东西,做饭,还有呛人的油烟。
光鲜亮丽之下,是从不会写在话本里的狼狈不堪。
最初闻到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油烟味时,他是震惊的。
恨不得泡在水里把油烟味彻底去掉,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
当厨子,油烟味是去不掉的,毕竟洗的再干净,第二日还是得熏上一天。
就像郎中身上的草药味,制香人身上混杂的香味,读书人身上去不掉的墨香。
云惊秋觉得自己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连续忙了几日后,他彻底躺平了,从此一心铺在油锅上,不闻窗外事。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摊子上的桌椅还是最开始买的,根本坐不下。
有人等不及便会坐到别的摊子上,饿了几人点一碗馄饨或者面条吃着。
挨着云惊秋摊子的摊贩高兴坏了,虽说每个人点的少,但人多,也能赚不少。
尤其是本就和云惊秋几人关系不错的王味,每天乐呵呵的,时不时叫几人过去吃馄饨。
对几人来说,自己摊子上的东西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还是得换着来。
所以由老板云惊秋做主,包吃不包住,每顿饭换着摊子吃。
有时候太累了,便连着几顿都在王味的馄饨摊上吃。
这日傍晚,谢尘述临时出去一趟,坐下来吃饭的便只剩下云惊秋三人。
桌上除了几碗馄饨,还有几碟王味自己腌的小咸菜。
吃到一半,云惊秋忙的混沌的脑子终于想到了那夜突然出现的姐弟。
就着这点闲工夫,他把这事给景仁和晏辰安简单说了一下。
晏辰安听完若有所思,认真叮嘱他下次一定要喊人后,盯着咸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云惊秋忙的很,每天收了摊懒得坐车回青山村,便耍赖跟着景仁回去住。
算起来已经快半个月没跟晏辰安回去了,最初晏辰安还会幽怨地看着他。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说要和景仁回去住,晏辰安一脸微笑,还挥手让他回去小心。
闲下来,晏辰安更是时常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惊秋好奇了好些时候,每次都想开口问,但后来挠挠头,没问出口。
这段时间他学到的不只是如何经营一个摊子,还有很多人界的人情世故。
和之前不接触人界的他比起来,现在他想的会多一点。
比如,每个人都有秘密,要有边界感。
再比如,他如果真的开口问了,是以什么身份去窥探晏辰安的秘密?
闲下来的时候,王味也会给他讲很多故事。
有镇上的家长里短,有少年的爱情故事,还有很多现实。
比如青梅竹马也会走向相看两厌,恩爱夫妻也会平淡和离,年少能硬抗世俗私奔的人也会老死不相往来。
王味看出来云惊秋涉世未深,比起成年人,他更横冲直撞,更爱恨分明。
这样的人很吸引人,但过刚易折。
王味年少时走了不少弯路,所以他更希望这个乖巧勤奋的小辈能顺顺利利的,不去亲身经历那些。
所以闲暇时,他会把所见所闻当成故事讲出来,引导云惊秋去接触这个世界。
云惊秋自生下来便全凭心情做事,江柳只教了他不要吃亏,桃树精只教了他要温柔平和。
老虎精告诉他凡事得靠争抢,废话少说上去就是干架。
就连景仁也从未提过人界的春夏秋冬,只在每十年回一次妖界时揪着他的萝卜叶告诉他凡事得先让自己开心。
实在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得记住,自己的面子比天大。
云惊秋全听了,然后养出来一个暴躁嘴硬好面子的性格。
在他看来,天道老大,他老二。
就这么活了几百年,终于在某一天,被天道劈到了人界,还没了妖力。
所以,王味讲得故事,是他从未听过的。
王味不会故意隐藏现实,也会告诉他人和人之间是很复杂的。
听了半个月,云惊秋在某个夜晚躺在院子的椅子上望天。
皎洁的月光,明亮的星星,明日似乎是个好天气。
举起手,那个萝卜木雕出现在漆黑的天空中。
云惊秋第一次想,他和晏辰安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可他任性,嘴硬,不懂分寸,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家人?
可他是妖,晏辰安是凡人,人妖不同,更何况晏辰安本就有家人。
那夜他想了很久,没有想出来一个结果。
自那以后,他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晏辰安的目光。
他没得到答案,却下意识的不想晏辰安厌烦自己。
一个安静乖巧的朋友似乎要比暴躁爱作的朋友要讨喜。
他现在才明白,很多事并不是只有一面。
比如那天朝他阴阳怪气的丁海,年轻时也曾善良过。
但当父母妻子死在一场疫病中后,他变得越来越阴沉。
又比如从未娶妻的王味,最初因为穷,不愿祸害女孩。
而后来不娶妻是因为年少在酒楼做工时遇到的一个人。
云惊秋只知道那个人自小娇生惯养,父母疼爱,家产无数,是身为小二的王味看一眼便是恩赐的人。
金枝玉叶般的人,对谁都很温柔,哪怕只是小二的王味。
而最初王味的馄饨摊子,也是那人给的一两银子才开起来的。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成了王味深藏心底的秘密。
往后十几年,王味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彼时,伴着悠悠晚风,云惊秋听完了这个故事。
晚霞余晖里,他不知为何看向了摊子里忙着收拾的晏辰安。
为了干活方便,晏辰安换掉了常穿的白衣。
一身短打,更衬得他身形高大修长,哪怕中毒病弱,也不曾显露一点弱势。
一截浅蓝发带系在头发上,仔细看,还能发现这是云惊秋的发带,被晏辰安随手拿来系着。
晚风吹过,云惊秋眼睛似乎进了沙子,闭眼揉了揉。
再睁眼,晚霞似乎闪了闪,万物在他眼里模糊了一瞬。
王味的感慨还在耳边,他却听不清。
只剩一道清晰的声音,属于小孩子的。
一身短打的晏辰安忽然换了衣裳,白蓝二色的弟子服干净利落,冰冷的面容如亘古不化的冰雪。
眉心一点银纹,手中一把长剑,竹叶纷飞,地上却满是冰霜。
“师兄,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师尊说,你是我的师兄,那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师兄,地上有点凉,你能抱我回去吗?”
“师兄,你为什么不会笑啊?”
稚嫩的声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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