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门廊下的一盏小灯投下一片光影,照亮花园里一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邱静邧走进客厅,发现电视机亮着,邱天香盖着毯子,坐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关掉电视,摇摇邱天香的肩膀,说:“妈?妈?上楼去睡吧。”
“嗯?你回来啦。哎哟,我想着等你呢,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
邱静邧解领带,脱外套,听见邱天香说等他,问:“有什么事吗?”
邱天香叠起毯子,抱在手里,往邱静邧身后看,邱静邧也往后看,又问她:“怎么了?”
邱天香说:“你一个人回来的?”
“嗯。”
“蓝心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住酒店。”邱静邧说,“那晚只是临时状况,她自己有住的地方。”
“哦,这样。”邱天香摸着毯子,抚平上面不存在的褶皱。
邱静邧把脱下来的大衣和领带搭在手臂上,说:“我上去了。”
“不吃夜宵?”
“不了,我不饿。”邱静邧走几步停下来,回头说,“下次有什么事等白天再说,我晚上几点回来没有准,你不用等我。”
“知道了。”
邱静邧快走上二楼的台阶。
在平台转角时,邱天香小跑到楼梯脚下,用她老家的乡音喊邱静邧小名。
好久没听有人叫过这个名字,邱静邧一瞬恍惚,还以为又回到小时候,身形滞住。
“那个,紫萱生完孩子伤口一直长不好,你姐夫要上班,白天只剩你姐医院、家里两头跑,又要顾大人,又要顾小孩,忙不过来,我想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去帮你姐的忙。”
“她叫你?”
“不是,不是,她没喊我,是我自己这么打算的,还没跟她说,我先问的你,你同不同意?”
邱静邧俯视楼下的邱天香,已经彻头彻尾老太太一个,满头的银发找不出一丝黑,人瘦瘦小小。
邱天香一辈子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荼毒。
马勇在世时,她的行动和思想极其不自由,马勇一句晚饭吃豆腐,她必须问清楚是白豆腐还是黑豆腐,连买哪家的豆腐她都不能自己决定。
如今,把她像囚犯一样对待看管的马勇虽然死了,缚住邱天香手脚的链子,仍然按着过去的样子,牵引她。
大小事情,一律得经过作为家庭经济支柱的男人点头,她才肯才敢行事。
即便邱静邧再三言明,邱天香到这个年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征求他的同意,
“我没意见。明天你走的时候告诉司机一声,他送你过去。”
邱天香张口,还想说什么,邱静邧踏上二楼。
邱静邧的办公室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蓝心将手包按在黑色的办公桌面上,说:“原来我以前总见不上你,是因为我没有提前预约。”
邱静邧对那头因为没有拦住蓝心而道歉的秘书说:“你过来把门关上。”然后挂掉电话。
“下午有事没有?”蓝心问。
“有个会。”
“几点结束?”蓝心改口,“算了,你的会一开起来没完没了的,问也是白问。”
邱静邧笑了,说:“你有事找我?”
“你妈妈打电话给我,问我哪天有时间去医院看紫萱。紫萱生孩子你怎么没跟我说?”
邱静邧眉心聚拢成一个“川”字,邱天香跟他提过几次让他带蓝心去医院看孔紫萱,他都拒绝了,没想到邱天香直接把电话打到蓝心那里去。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虽然不是了不得的事,但是生孩子……终归不是件小事。”
蓝心想到“孩子”在他们婚姻中是个碰不得的话题。
释然一笑,说:“到底我当了紫萱几年的舅妈,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正好我今天下午有空,想着过来叫上你一起,没想到你要开会。算了,改天再说吧。”
蓝心起身,拿上手包,“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邱静邧拨通秘书的电话,说:“会议挪到明天,我下午有事不在公司。”
“好的,邱总。”
蓝心笑说:“你这次这么好说话,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等等。”蓝心忽然反应过来,“你这么好说话,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好让我快点同意签股权转让协议吧?”
蓝心和邱静邧离婚的时候,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分走邱静邧手中持有的公司股份,这次趁着蓝心人在M城办画展,邱静邧有意收回那部分股份。
“我说了,要等我的律师看过没问题以后我才会签。”
“告诉你的律师快点看,这么好的价格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车子驶到医院附近,蓝心指前面行人道上的身影,说:“那个是不是孔惜?”
邱静邧如常地“嗯”一声,把车往路边停靠过去。
降下车窗,蓝心喊:“孔惜。”
那人停下,回头。
孔惜向车边靠近时,看见驾驶座上的邱静邧,视线即将接触的瞬间,急忙躲开。
“舅妈。”
蓝心笑,说:“怎么还叫我舅妈。”
这声舅妈本是脱口而出,感觉到邱静邧也望过来,孔惜尴尬到浑身一紧,只能干笑。
“你也是去医院看紫萱吗?”蓝心问孔惜。
“不是。”孔惜说,“我妈妈也在这家医院住院。”
蓝心从未见过这位前任大姑姐,听说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我都不知道你妈妈生病了,等会儿我和你舅舅看完紫萱,再过去看你妈妈。上车吧,我们一路过去。”
正当孔惜犹豫着要拒绝时,车门解锁。
孔惜拉开后座车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车子重新启动。
路上,只有蓝心和孔惜偶尔交谈的声音,邱静邧恍若一个代驾的司机,专心致志地驾驶车辆。
到医院,孔惜下车,蓝心问马琳的病房在哪一栋,孔惜朝前指,说:“三号楼。”
邱静邧说:“我知道在哪里。”
蓝心说:“我们看完紫萱就过去。”
邱静邧和蓝心往另一栋楼走。
忽然,蓝心说:“你对孔惜是不是太冷淡了?”
“有吗?”
“有,你没发现她都不敢正眼看你?”
邱静邧按下电梯上行键,等待的空档,邱静邧说:“可能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做了件让她不高兴的事,她不愿意理我而已。”
“诗敏那件事吧。”
“你知道?”
蓝心点耳朵,“有听说。八卦的流传速度常常超出你的想象。”
“我以为我帮她避免了一个麻烦,但她好像不这么想。”
“你可能是好心。不过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做事的方式有问题。明明有其他更温和的方式可以让孔惜自己去了解她朋友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你偏偏选择最让她不能接受的一种。”
等到一个空电梯,两人走进去。
邱静邧按下楼层键,说:“你不了解孔惜有多会自欺欺人,不把最丑恶的一面甩到她脸上,她绝不会醒悟。”
“我的确不了解孔惜,甚至不了解你。”
蓝心的这个笑容多少有些惨淡的意味在里面。
她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人性是相通的,没有人可以完全切断和外界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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