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赵芙洲怎么能放走他,当下便三步并两步地驱着小腿,撵上徐渭。
她双手一张,拦在徐渭面前。
许久没有看见赵芙洲。
小姑娘还是原来那样鲜活的样子,黑亮的瞳仁紧紧盯着他,多少能品出些疑惑意味,好像是他欺负了她。
“等会一起去吃饭呀?”
赵芙洲声音脆甜,开门见山。
她刻意忽略了徐渭漠视她的事情,此刻只盯着这一件事,仿佛只要徐渭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她便会在下一刻做出些什么事来。
只不过,徐渭显然不吃这一套。
他目光凉凉地落在赵芙洲脸上,淡淡道:“不去。”
然后就绕着赵芙洲走开了。
赵芙洲回头看,霍亭站在不远处,而徐渭正在走向他。
赵芙洲立马改变作战策略,跑到霍亭面前,先和霍亭打起了招呼。
然后便是笑眯眯地看着徐渭走来,一边对霍亭说:“霍爷爷,我想和他一起去吃饭,行不行呀?”
霍亭看看赵芙洲,又看看徐渭的样子,哪还能不明白,当下便笑出声来。
他揉了揉赵芙洲的脑袋,然后矮下身子,和赵芙洲一起看着徐渭,道:“你不声不响就走了,他好生挂念哦!”
徐渭此刻表情才开始变化,皱紧了眉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耳根霎时通红。
“霍老!”
赵芙洲深知这个年龄段小男孩的脾性,她此刻必然是不能笑的,只是眨巴着眼睛,和他讲明了那时没去赴约的缘由。
“和徐春舒打了一架之后,我便祖母拎回去了,她生气我和别人打架,还把我关在房间里罚抄,后来我还因为莽撞犯了错,被爹爹罚跪在祠堂里好几天,然后就发烧了。”
她语气真挚,态度诚恳。
“我也是烧一退,就来找你啦,但是我来的那会,你们不在院子里。”
“然后我便走了,再后来就是传来要入官学的消息,我猜你一定会去,所以我就开始老老实实在家里学习,这样以后就能在一个地方读书啦!”
赵芙洲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些骄傲,这副样子,莫名让徐渭眼神一动。
其实在她说到自己被罚的时候,徐渭就已经消了气。
萍水相逢而已,他气恼的从来不是她第二日没来。
而是……被霍老说中了。
他与她,就是云与泥的区别。
云积成雨时,他恰好受她照拂,等雨后天晴,云便又会散去。
他的生命里,从来留不下什么东西。
徐渭垂了眸。
“原来是这样,”霍老点了点头,问她,“现在身体可还好些了?”
赵芙洲乖巧回应,“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刚刚还活蹦乱跳呢!”
霍老看起来很是喜欢这个小姑娘,他不知此哪里掏出一包花生糖稞子,花生外头裹了粉炸至金黄,然后又在外头裹满了雪霜糖衣,看着好不诱人。
赵芙洲惊叹一声:“这个!”
霍亭很配合她:“这个!”他将那包稞子塞进赵芙洲的手心里,很是慈蔼,“本来是要给这个小鬼的,既然你来了,便给小女娃吧。”
赵芙洲丝毫不客气,拆开油纸包,向徐渭递了过去。
徐渭看了看那吃的,又看了看赵芙洲,指尖微动,却没什么切实反应。
赵芙洲没想到,这个徐渭竟然那么墨迹,她可不容男孩子养成这种习惯,直接捻了一颗,塞进徐渭嘴里。
就像那时她强行喂他吃栗子糕一样。
徐渭舌尖触及到那一点甜意,慢慢、慢慢地低下了头。
霍老抿着嘴,把赵芙洲往徐渭那边送,他遥遥看向徐春暮,对他们说:“记得早些回来。”
“渭哥儿,我在双燕胡同口等你。”
“不用啦,我到时候把徐渭送回去。”
赵芙洲已经看见徐春舒和赵芙玉出来了,她一把捞起徐渭的手,带着他跑到对面,一边喊着,“霍爷爷,不用担心我们!”
徐春舒远远看见赵芙洲拖了个人来,直到走近了,才看清是徐渭。
她当下便对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
赵芙玉一贯是安安静静的样子,一双眼睛却看得仔细,没有错过丝毫细节。
徐春暮对徐渭的到来虽然没有疑惑,但他好奇的是,自己家里毫无存在感的庶弟,竟能和赵家的嫡女交好。
“这是……”
徐春暮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芙洲清脆的声音打断。
“这是徐渭,你的弟弟呀,徐哥哥,我们去哪里吃饭?祥丰酒楼,还是聚财酒楼?”
这两家是京中比较有名的酒家,菜肴丰富,价格也不便宜。
说来也可笑,他徐春暮的弟弟,竟然要这赵家小小姑娘来介绍。
他将手中折扇合起,轻轻点了点赵芙洲的脑门,笑骂道:“知道是我请客,你就要这么不客气。”
他有些猜出了赵芙洲的意图。
这小丫头怕是要借着他的光,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徐渭,和他们关系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恶劣。
要是徐渭真的考进了官学,以他众所周知的低贱身份,他定然是要被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好好敲打一番的。
而赵芙洲在官学门口的这么一番作为,在有心人眼里,就有敲山震虎的意思。
至少在打徐渭的主意时,要考量考量他们这一批人。
不过……这么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真的有这样的心机吗?
“去祥丰吧,那里的松鼠桂鱼可是一绝。”
徐春暮将这一批小鬼头都带进了车里,马车悠悠向前驶去,他的视线却时而落在赵芙洲身上。
赵芙洲毫无所觉,扒着车窗,掀开帘子,枕着脑袋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但是察觉到徐春暮视线的人,可就不淡定了。
徐春舒阴沉着脸,从刚开始见到赵芙洲二人时,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她本以为自己的哥哥向来观察敏锐,会来安抚她几声,没想到他竟然没怎么关注自己,反而和赵芙洲那小丫头如此亲近。
他们俩是第一次见面吧?
赵芙洲这个小丫头好有手段,不光笼络了她的娘亲,现在连她哥哥也要抢走!
徐春舒不开心了。
“哥哥,你确定你要和这种人一起吃饭吗?”
徐春舒开始阴阳怪气,她视线宛若化为实质,直接指向徐渭。
此刻她也不必在意赵芙洲了,毕竟有自己的亲哥在场,她赵芙洲还能打得过她的哥哥?
徐春舒觉得自己腰杆又硬了些。
赵芙洲此刻却没有出声,反而立即将实现投到徐春暮的身上。
徐春暮从没觉得带孩子如此艰难过。
他捏了捏鼻梁,无奈道:“娴娴,勿要胡闹。”
徐春舒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一直替她出头的哥哥,今天竟然叫她:不要胡闹?!
她瞪大了眼睛,正要好好发作一番,一汪眼泪已经迅速聚集好、并在眼眶打转了。
赵芙洲却一脸惊讶地出声:“娴娴?!”
她看了看徐春舒,难以置信地问道:“是……娴淑温婉的那个,娴娴?!”
她的质疑太过理所当然,让徐春舒一瞬间觉得,她的娘亲真是给她取了一个十分不贴切的小字。
毕竟徐春舒从小霸道蛮横、不通事理的名头,已经很多人“小有耳闻”了。
车厢里瞬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马车辘辘向前的声响。
徐春舒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心情,被赵芙洲出其不意地击溃。
她此刻十分麻木,甚至在想,是不是她上辈子欠了赵芙洲什么,这辈子赵芙洲要这样对她。
“嗯……好名字。”
赵芙洲试图缓和气氛。
“十分贴切。”
她怕在座的都不信,又添了一句。
世界更安静了。
徐春暮“啪”地展开他的折扇,悄悄遮住自己的口鼻。
借此来掩护他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这个小魔头妹妹,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甚至一度让他觉得,照徐春舒这个臭脾气,以后婚嫁都难。
现在终于有人能制住她,徐春暮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事情。
徐渭瞥见赵芙洲的眼神,微微勾唇一笑。
徐春舒此刻没有丝毫找茬的想法,如她哥所说,她现在十分想吃松鼠桂鱼。
甜甜的东西,应当能掩盖住心头的苦罢!
这一顿饭吃得“安详”,赵芙洲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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