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定元朝最后一场秋雨在十月落下。
洋洋洒洒的雨幕将太和宝殿上的金龙和玺彩画都覆盖,落在暗处的甲胄之上,只留下一弧银光。
新帝徐渭翌日登基,届时大周将改号景治。
定元朝十二年的风雨,都要在明日化为宝册上的尘屑。
时过戌初,乾清宫暖阁的灯火早已渐次燃起,八方烛台上的缠枝花都被映照得脉络分明。
同样明亮的,还有被押在御案之下,那双清凌凌的眼。
她并没有丝毫畏惧,哪怕行刺皇帝是要连诛九族的祸事。
等徐渭那柄玳瑁小笔在纸上落下最后一划后,才慢道一声:
“几年不见,日子混的越发不如了。”
他抬眼量她,继而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来,“随冯逸卿驱往蜀地三年,仇家背刺 ,落崖断腿,避险破庙连一口粮都要掰成两瓣吃……”
徐渭嗤笑一声,看着赵芙洲的眼神,一时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恨。
“这么些苦头,竟还没吃够吗。”
分明是淡如烟缈的口吻,却让赵芙洲轻轻攥紧了衣袖。
今夜大军压城,她不过是一道兵变引子,本就是有来无回的戏码,成王败寇在此一记。
她……何必要他可怜。
赵芙洲很是无畏,向来秾丽的眉眼施然舒展,“我这一生便为他而来,心有归处,甘之如饴。”
她直视徐渭,眸中仍是不肯屈就的倔强,“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一杆伶仃瘦骨钉入眼里,徐渭静静地听她说到:心有归处。
好一个心有归处。
苍茫二十余载,他阖家覆灭,亲朋尽失,立于这人世的,不过残躯一副、孤魂一缕罢了。
荣华权位从来不是他所求,之所以一步步被推到今天,全是因果未尽。
他要偿恩,只是心有杂念。
徐渭掩了眸,颀长身影立于赵芙洲面前。
“冯逸卿杀我之心不死,他没本事,便叫你来。”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我尚留你一口气,或许下一息,你便要身首异处了。”
“这便是你说的,心有归处?”
他说话的口吻还是那么淡,像是长枝横斜过门扉,在人心里留下轻轻的、难以忘却的影子。
赵芙洲觉得他奇怪,明明他们也没多深的交情,最多是少年时候同过窗的情分。
怎么生死之际,他反而说得羁绊多深。
“或许你不信”赵芙洲笑了笑,脸上却有种笃定的释然,“我就是为了助他夺天下而来。”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就算下一刻我血洒乾清,有朝一日,你也会被他从龙椅上拉下来。”
“徐渭,这一仗,你注定是输家。”
秋雨铺陈,烛光摇曳,一时间天地静默。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徐渭突然想起初见赵芙洲那天了。
也是阴雨天,梨花深巷,他卧在泥地里狼狈不堪,而她还是千金小姐的模样,清凌凌的眼冲他眨着,不光给了他吃,还送了他穿。
徐渭盯着她的双眼,“你我往来三年,交手无数,为了他……当真想我死?”
赵芙洲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吐出四个字,“你死,我活。”
话音既落,掷地有声。
一时殿内无话,长久之后,才响起徐渭一声轻笑,像是一声喟叹,仿若烟尘,不期然飘进五脏六腑里。
“也罢。”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匕首,样式很老旧了,可看得出来,被人呵护得很好。
赵芙洲觉得这把匕首有些眼熟,只是还没想起来它出处在哪,匕首就被握进了她的掌心。
她抬起了头,目光与徐渭相对,然后听见他说:
“十四年前这条命就是你的,现在……请便。”
定元十二年十月,徐渭卒于登基前夜。
据说是被宫女用匕首穿心致死,那匕首尾端缀有前朝左丞赵家的印记。
是夜,定元太子冯逸卿带兵入宫,控制内廷,登基为王。
十二月,定元改号元贞,天下大赦。
尘埃落定,诸事太平,唯赵芙洲被秘密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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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宿主来到正道系统,您的终极任务是帮助男主徐渭,铲除异己,登上皇位,成功完成任务方能回归现世,请宿主加油。】
【背景载入中——人物载入中——记忆载入中——场景开启】
赵芙洲睁开了眼。
她沉默地望着雕花的床帐,再一转眼,穿金带银的夫人赫然映入眼帘。
“芙洲醒了!”
林婉意忙不迭地将赵芙洲扶起来,满目殷切,“芙洲感觉可还好?”
赵芙洲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打量着凑到跟前来的这张面孔,等理清了思绪之后,方才重重地咳嗽出来。
纵使很难以相信,但是她还是平静地接受了她穿进大男主爽文的事实。
眼前这位关心她的人,是徐尚书府的大娘子,而自己,则是当朝太师的嫡女。
她之所以躺在这里,是因为和林婉意的女儿在湖边玩闹,两个小姑娘起了争执,而她力气小,被不慎推进了湖里。
那不过是个人工湖,对于大人来说不过是及腰的高度,对与她这个十岁生日还没过的小丫头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
林婉意看赵芙洲咳嗽起来,忙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芙洲可还好,要不要喝口水?”
“小舒她顽劣,我代她向你道歉,小舒,快过来!”
赵芙洲这才注意到自己床头边上有个蹲着的小女孩,被林婉书一喊,磨磨蹭蹭地站到了赵芙洲眼前。
徐春舒,她要攻略的男主徐渭的姐姐。
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此刻也是形容狼狈,发髻被扯散了,衣裳皱皱巴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杵在她眼前,黑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酿着好大一泡泪,好不可怜的样子。
“道歉呀。”
林婉意搡了搡徐春舒的肩膀,徐春舒忍了许久的眼泪,被向来疼爱自己的母亲一把推了出来。
赵芙洲没想到,一过来就遇见了这么个熊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被推下水的人才是过错方。
她上辈子起码也算纵横人世、历经百态了,怎么可能被这一个小破孩一再欺负。
她登时便也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比徐春舒更加嘹亮。
她深谙“以暴制暴”的道理,这嗓子一扯,徐春舒的哭声肉眼可见地小了下去,到最后,只是小声地啜泣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去安慰躺在床上的妹妹,也不敢多说一句。
脖子一抽一抽,像个哑了火的大鹅。
赵芙洲其实不打算怎么刁难这个小姑娘,可她实实在在伤害了原主,她不得不先把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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