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一战,陛下共发了两道诏书,一道给将军,另一道给谢老侯爷。”温朝将文书收好放回桌上,言语间依旧温和,“交予谢老侯爷的是为行赏,将军的那道却是褒赞劝勉,只说场面话,全无论功之意。”
“宣平侯兵行险招,三战三捷,才有今日局面,如此封赏,并无不妥。”关月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漫不经心地同温朝说话,仿佛她只是随口问问,本就没打算仔细听。
算是他们所言中半个当事人的谢旻允在旁阖眼小憩,指尖一下一下叩着桌面,仿佛他们在说的事与他并无丝毫干系。
屋里静了会儿,关月目光移向远处,低声说:“终究只是褒赞。”
“无论陛下是否乐见如今的局面,日后统领北境的始终将军。”温朝略一停顿,抬眼见关月还是瞧着窗外,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又说,“更何况最后,真正领赏是谢小侯爷,他并无战功,却能过问定州兵权。”
原本在侧左顾右盼,一副闲散样子听他们说话的谢旻允抬首,揣着笑来回瞧这二位:“先慈是皇后娘娘胞妹,云京这一手无非是想挑破离间,让夭夭日后都提防着我们谢家,以此分权。”
关月定定看了他半晌,讪讪说:“陛下若是在这儿,听见你夭夭夭夭叫得亲热,怕是要气死。”
“陛下自己多疑善变,便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如他一般,随便悬个诱饵就会反目成仇。”谢旻允将自小带着的玉佩握在手里,“他怕是已然忘记了,我爹是如何一战成名、封侯拜相的,我留在沧州,必然同你一条心。”
“北境和侯府早就因为老帅和老侯爷绑在了一起,小侯爷你留在北境,确实不能如何分权和制衡北境,但到底侯府长房在云京,如今老侯爷也回去了。”温朝道,“只要谢小侯爷留在这,他们便能心安。”
“唤我斐渊便好。”谢旻允说,“日后总在一处,不必这么客气。”
温朝颔首应下,见关月还在看他,于是继续说:“沧州一战过后,将军已有了些分量,加上老帅从前的威信,哪怕如今军中对将军颇有微词,这般情势下有几位老将军压着,尚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云京党争不休,即便真的有可堪大任之人,也不会轻易放出来让四境用,至少北境在你手里,能保证在目前正焦灼的党争之势里,保持中立。”谢旻允将玉佩挂回腰间,又说,“虽说有我在,云京定然觉得北境偏向东宫,可只要这份偏向不在明面上,陛下就没有更好的人选。”
她没说话,温朝有些迟疑道:“我以为云京会给将军指定一个副将,或是一个监军。”
“我也没想明白。”关月正色,收起了先前的漫不经心,“谢伯父离开之前,说他不曾为此事替我周旋过,他没必要骗我。”
“陛下不肯正封,确因将军是女子,更是想借此打压四境。”温朝说,“陛下顺水推舟拿掉了北境统帅,南境东境这些年安定,本就没有帅府,如今西境褚家身处困局,真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步登天,必遭非议。”关月拿了近卫名册递给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前路艰险,我与斐渊是无路可退,你今日若接了,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流言蜚语这些日子我听了不少。”温朝接过来,轻笑道,“此时才要退,怕是晚了。”
这便是只属于少年人的轻狂和勇气,纵然歧路难行,也敢对酒当歌,长风破浪。
“这是近卫的名册,让京墨带你去见见。”关月将门口守着的近卫叫进来,又同温朝说,“你先过去,稍后我去寻你。”
谢旻允仍在书房,门被人掩上,室内安静,茶水沸腾涌出的声音入耳,便觉格外突兀。
“你也不盯着些,我府上就这么点好茶叶,全让你糟蹋了。”关月给他斟了茶,“如何?”
“你这位副将倒是有几分定力。”谢旻允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他理了下衣袖,“我爹临行前,最怕他一味容忍顺受,拿不出威信,压不住这群祖宗。”
关月闻言,转过头瞧着他笑:“您就是最大的祖宗,谢小侯爷,心里得有点数。”
“那没法子,我估计还得在北境长留,只能麻烦关大将军,暂且供着了。”
关月没应,谢旻允也没说话,他们一道沉默了许久。
“前日魏将军带他去见军中将领,没收着几分好脸色。”谢旻允反复摩挲玉佩上的纹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连魏将军都难得没再挑刺。但是夭夭,自你接管北境,多少人盯着副将这个位置。”
谢旻允说:“先前东宫盛极一时,怀王根本无力相抗,太子殿下的确心怀万民,可他一力提拔寒门,声名愈盛,朝中这才有了怀王的位置。”
“一步登天必定遭人非议,这道理我们都清楚,先前太子提拔的人里,有一个叫做林照的,现任刑部员外郎,他如今已成了怀王麾下。”他语气平淡,接着说,“这个林照确然有能耐,可惜不是任谁都接得住突如其来的重任,不失其心。”
“如此重用,稍有闪失,便是将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谢旻允起身,似乎是准备告辞了,“我确是不知,太子殿下的底气究竟来自哪里。”
“不必这样绕弯子。”关月嘁了声,“你还有更好的人选么?”
“我爹觉得他好,那就是好。”谢旻允耸耸肩,系好披风向外走,“关月,日后如遇困境,望你信我宣平侯府。”
谢旻允才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关月唤他表字:“斐渊。”
他停了脚步,不曾回头,关月的尾音落在难得温煦的冬日里:“多谢。”
谢旻允离开时,京墨已回到书房外候着。
“将军,方才——”
关月一抬手打断他:“有人为难你们?”
“为难算不上,半路遇见魏将军,以今日情形,诸位将军心有不平是常事,属下瞧温副将似乎也没放在心上。”
“改口倒是挺快。”关月起身,稍稍理了衣袍,同京墨一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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