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熏得林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里面光线昏暗,几扇高窗透进的天光勉强勾勒出人影。
七八个穿着皱巴巴官袍的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或坐或站,个个形容憔悴,眼窝深陷,像一群被雨水打蔫了的鹌鹑,听到开门声,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浑浊呆滞的目光聚焦在门口逆光的身影上。
当林砚一步跨入,那身崭新的五品绯色官袍,在昏暗的室内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所有人的神经。
“林大人?”主事王俭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干涩发颤。
“林大人!”
“林大人您来了!”
如同被投入石块的池塘,死寂瞬间被打破。
原本瘫坐在地的老令史,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行礼,却因为腿麻又跌坐回去,缩在角落的年轻书办,眼睛瞪得像铜铃,王俭更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最前面,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折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黏在林砚身上,那眼神里有惊惧,有讨好,有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狂热。
武海闵倒了,郑经没了,他们这些被关在宫里、消息断绝的人,如同待宰的羔羊。
而此刻出现的林砚,穿着五品绯袍,神色平静,步履从容,身后还跟着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的干儿子李莲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林砚不仅没倒,还升了官!
更意味着他深得圣心,是如今唯一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林大人!您可算来了!”王俭的声音带着哭腔,激动得语无伦次,“下官们……下官们日夜悬心,唯恐……”
“打住。”林砚可不想把用在武海闵身上那套用在自己身上。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在礼部公廨,这些人或明或暗,哪个没跟着武海闵踩过他几脚?哪个没把棘手文书往他案头推?如今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只让他觉得滑稽又刺眼。
谄媚得这么用力,腮帮子不酸吗?
早知今日,当初少甩点锅,少摸点鱼,何至于此?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林砚压下心头那点翻腾的情绪,清了清嗓子,语气公事公办:“本官奉陛下口谕,来看看诸位。”
“陛下圣明!陛下隆恩!”众人又是一阵感激涕零的叩拜,仿佛萧彻派林砚来是给他们发金元宝的。
林砚懒得看他们表演,目光转向李莲顺带来的两个小太监。
他们合力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咚”地一声放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林砚走过去,掀开箱盖。
里面是堆得满满当当的卷宗、文书、笔墨纸砚。
“陛下说了,诸位同僚在宫里休养多日,想必精神头都养足了。”林砚说着顿了顿,他自己都想笑,萧彻也太难胡扯了。
除了他,谁到宫中不是来吃苦的?
“祠部司的公务,堆积如山,总不能一直荒废着,我等身为祠部司官员,虽暂居此地,然俸禄照领,职责犹在,岂能尸位素餐?”林砚随手拿起最上面一份卷宗,“大家的公务陛下已经派人取来了。”
众人:“……”
林砚翻开卷宗,看了一眼,扔给王俭:“王主事,这是你的。”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王俭身上,后者脸色一白。
“还有这份,秋祭各地进献祥瑞名录的初步整理与逾制核查,李令史,你的?”林砚又拿起一份。
“这份,僧道度牒发放后地方寺庙道观田产增录复核,赵主簿,你的?”
他一份份点过去,每点一份,被点到的人脸色就白一分,额头的冷汗就多一层。
他们从未想过,在武海闵面前弱小可怜、卑躬屈膝的林砚,原来还有这副面孔。
“这些,都是本该由诸位完成的公务。”林砚把手中的卷宗轻轻丢回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武海闵在时如何,本官不管,如今本官是祠部司郎中,那这规矩,就得按我的来。”
他环视一圈,看着那些煞白的脸,缓缓道:“从今日起,诸位就在此地将各自分内的公务,一一厘清,做完,纸笔管够,地方也够用,做完了,自有内侍来取。”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那点虚假的感激和讨好,瞬间被巨大的绝望和不敢置信取代。
把他们关在宫里,还要他们干活?还是在这种破地方?
王俭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青,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往前蹭了一小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林大人,下官斗胆……敢问、敢问陛下……何时能放我等出宫?”
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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