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背脊依旧紧贴着冰冷门板的触感还未消散,江问渔的心脏仍在胸腔里不规则地擂动,她没有立刻去寻找出路,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那扇唯一的、被厚厚灰尘覆盖的窗户。
外面那只森白的骨鸦,它的出现绝非偶然。
她没有贸然开窗,那无异于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未知之下,只是抬起手,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玻璃上一小块区域的灰尘,动作轻缓,慢慢擦拭出一个勉强可以清晰观察外界的孔洞。
灰蒙的天光透过这小块洁净的玻璃,将外面的景象勾勒得更加清晰,那只骨鸦,依旧立于对面屋檐的翘角上,森白的骨架在缺乏温度的光线下泛着冷硬、无机质的光泽,如同某种精密而残酷的仪器,它并非完全静止,覆盖着骨片的头颅正以一种不自然的、近乎机械的角度极其轻微地转动着,仿佛在进行某种环境扫描,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空洞眼窝中的漆黑眼球——那并非装饰性的死物,而是两滴凝固的、仿佛拥有独立生命的深渊。
江问渔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滴旋转的黑暗正一丝不差地将她此刻警惕、苍白的脸庞,完整地“摄入”其中,如同相机锁定焦点。
是引诱她进入另一个更深、更诡异谜题的陷阱?还是某种她尚未理解的、危险来临之前的最后警示?抑或是……别的什么?
江问渔眯起眼睛,试图从那非生非死的造物身上读出更多信息,她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与窗外那只静立的骸骨渡鸦,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跨越维度的对峙,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固,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柱中缓慢浮沉。
僵持中,江问渔忽地想起了什么。
是在医学院观察小动物时的经验,还是在火神村面对那些诡异存在时获得的模糊直觉?野生动物,甚至一些更“原始”的东西,往往能够敏锐地捕捉到来自观察者的“意图”——好奇、恐惧、敌意……任何一种强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被视为挑衅或威胁。
哪怕此刻身处如此诡异、完全超出常理认知的地方,她也没有资本去赌,赌这只明显不属于自然法则的骨鸦,是否会遵循某种她不知道的“规则”。
她缓慢地、刻意地收回了那带着探究和警惕的凝视,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试图将胸腔里那只狂躁的“兔子”安抚下去,几个深长的呼吸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望向窗外时,她努力将自己的“意念”分散开,不再带有任何目的性,不再试图去“解读”或“对抗”,仅仅只是……一种纯粹的、无害的“观察”,如同看着窗外的一片枯叶,一块石头,不带任何情绪色彩。
奇迹般地,当她内心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意念转变的刹那,窗外的骨鸦似乎有所感应,它机械般转动的头颅停顿了一下,漆黑眼球中旋转的深渊似乎也放缓了速度。
下一刻,它动了。
森白的骨翼豁然展开,没有羽毛,只有交错嶙峋的骨骼,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力量感,它并非攻击,而是朝着江问渔所在的窗口,平稳地滑翔而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布满锈迹和陈旧油漆剥落痕迹的窗柩之上。
距离如此之近,江问渔甚至能看清它骨骼连接处细微的磨损,以及那漆黑眼球表面如同石油般粘稠、深邃的反光,它歪了歪那颗骷髅头,脑袋往前探了探,依旧“盯”着江问渔。
江问渔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再次紧绷。
然而,骨鸦并没有进一步的攻击行为,它只是停下了靠近的动作,一只覆盖着白骨的爪子抬起来,尖锐的骨节开始有规律地、一下下敲击着老旧的木制窗柩。
叩、叩、叩……
那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敲击了大约七八下后,它微微松开了爪子,一小片并非它自身骨骼的、在江问渔此刻纯粹黑白的视野里呈现出偏浅灰色的、薄薄的东西,顺着它的动作,从爪缝中掉落,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了窗框外侧一道不起眼的缝隙里。
那是一片被卷起的、边缘粗糙的、类似纸片或鞣制过的薄皮的东西。
似乎是为了确定江问渔看到了那张纸片,骨鸦在窗柩上又停留了几秒,漆黑的眼睛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它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仿佛接收到了某个无声的指令,森白骨翼再次展开,轻轻一振,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窗外灰蒙的背景色中,消失不见。
一切重归寂静,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窗框缝隙里那片浅灰色的纸片,证明着那不是幻觉。
江问渔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驱散内心的恐惧和犹豫,像是在给自己打一剂强心针,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动作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了一道仅容手臂通过的缝隙。
“呜——”
带着浓烈海腥味和铁锈味的、冰冷潮湿的风瞬间灌入,冲散了房间里沉闷的空气,也带来了远处隐约的、属于人类活动的、模糊而断续的声响——像是交谈,又像是哭泣,听不真切,却证明着她并非身处绝对的孤岛。
她迅速伸出手,细长的手指精准地从窗框外侧的缝隙里,将那片卷起的浅灰色纸片夹了出来,触感微凉,带着一点韧性,确实不像普通纸张。
如同躲避瘟疫般,她立刻关紧了窗户,将那令人不安的外部世界重新隔绝,捏紧那片或许是线索又或许会引来灾祸的纸片,她脚步轻得像猫,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口,侧耳倾听。
走廊外,一片寂静,那镜中的恐怖存在,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引来,或许它真的被限制在镜面附近,或许它正在等待下一次机会。
稍稍松了口气,她借着门缝下透进的微弱光线,展开了那张薄薄的、摸起来有点像鞣制过牛皮的纸片,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笔画艰涩,像是用烧焦的木棍或者某种尖锐物蘸着暗色颜料书写而成,江问渔拧紧眉头,努力辨认。
然而,她失败了。
这绝非她认知范围内的任何一种文字,不是现代的方块字,不是古老的篆隶,不是任何她曾在医学院古籍或柏州书房里瞥见过的外文符号,它更加原始,更加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蛮荒的气息,仿佛是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文明、甚至另一个维度的意识中流淌出来的痕迹,每一个符号都像是一只窥探的眼睛,又像是一段凝固的嘶吼。
是什么?警告?规则?线索?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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