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凄厉的鸦啼像是某种开关,漆黑羽翼割裂黄昏将夕阳揉碎,最后一片残光消失在地平线尽头时,沉睡在黑暗中的人睁开了眼睛。
雾气黏腻地裹住视线,烛光映衬下的人影摇晃成憧憧鬼魅,劣质香烛的呛人烟雾混着腐坏花圈的酸臭味钻进鼻腔,哀恸的哭泣声混着方言和喧嚣的叫喊声一股脑冲进耳朵,手臂的麻木感、双腿的失重感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粗糙黝黑的手按住少年,顺着肩膀往前用力推着,粗糙的麻布孝衣嵌进皮肉,嘶哑的声音顷刻间充斥在耳边:“我让你跪下!你听不见吗?!”
“克死了你爹你娘,现在连你三叔公都克死了!”尖锐的女声陡然拔高:“早该听你爷爷的!把你赶出去!”
“他出生的时候,满屋顶都是乌鸦...”阴影里传来附和声,枯槁的手指直直指向跪在灵堂中间的少年:“怪物...红眼睛的怪物...!”
推搡之间,水墨玉的镜架滑落,赤色的瞳孔在暮色中燃起一簇鬼火。
抬眼,满堂死寂。
“滋啦...滋啦...——”
刮擦声从那个简陋的灵堂里传出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灵堂前的男人,他放开钳在少年肩膀上的手,回身看向灵堂,脚步有些迟疑地迈着:“这...灵堂里还有人吗?”
“没...没了吧?”尖细的女声染上了一丝恐惧:“什么声音?好像...好像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滋啦...滋啦——”
刮擦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干涩、痛苦,却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动静,少年捂住双眼闷哼一声,却怎么也抬不起头,那声音每响起一次,他的眼睛便灼热一分,视野逐渐被血色笼罩,直到再也看不清。
“喀!喀喀!”
指甲崩裂的脆响混着木屑簌簌掉落。
“那是什么?!”
阴影里的人尖叫着后退,原本指向少年的手指,转向了男人头顶的白幡——灵堂里没有风,那白幡和挽联却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刮擦声从每一条白幡后渗出,如跗骨之蛆般钻进耳蜗。
“三...三叔公...该不会...”
粘稠的血液洒在脸上,温热的触感叫人觉得恶心,话音戛然而止,女人甚至连舌头都还没来及缩回去,扭曲的、惊恐的脸伴着血液滚落在地板上。
“啊——!!!”
灵堂里霎时乱作一团,围在一起的人尖叫着、拉扯着从那道窄窄的木门往外逃跑,男人的脚好似被钉在原地,他的眼睛倏然瞪大,灵堂之上,棺材盖早已碎裂,木屑混合着腥臭味扑面而来,而早该安息的三叔公此刻正死死盯着他。
不,那不是三叔公,那是浑身腐烂血肉外翻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爬着蛆虫的手臂掰着棺材的边缘,往外探出,原本属于脸部的位置,戴着青面獠牙的傩面,脖子上的皮连接着傩面的下半部分,使得它看起来十分诡异,枯骨般的五指往下滴落着猩红液体——刚才这只手掐住女人的脖子,瞬间折断。
“三...”
破碎的音节卡在喉间,漆黑的尖锐细长的指甲从男人的脖颈间穿过去,血液尽数滴落在少年面前的地板上,铁锈味盖过了所有味道。
少年瞪大了双眼,视线里只剩一片鲜红,喘息声越来越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五脏六腑全部翻滚着、绞痛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快逃。
“这到底...这到底是...到底是什么——?!”
五天前。
林岁烬从课桌上醒来,有些恍惚,意识像是摔碎的镜子,好几秒之后,才重新拼凑回“林岁烬”这个人。
窗外,香樟树的叶子边缘已泛起一抹红色。
洗手池的镜子永远擦不干净,水龙头的水流也断断续续,缠着绷带遮盖住伤痕的手捧起一把冷水,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大脑皮层,看清了镜子里的脸。
一手遮住镜子中赤色的双瞳。水痕割裂他的脸,林岁烬撑着洗手池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卫生间。
“……群体癔症?”走廊外,同学的闲聊碎片飘了进来。
这个词像一枚针,刺破了他浑噩的状态,林岁烬脚步一顿,转向办公室的方向——他想起下午是柏州的公开课。
林岁烬的脚步停在柏州的办公室前。
“进。”
敲门之后,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林岁烬推开门,站在原地。
柏州的办公室和他这个人差不多,黑白灰三色相间的办公桌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身后是一整架关于心理学的相关书籍,大片黑白灰色里,红色的、有些丑丑的黏土小人格外显眼。
“小岁?”伏案桌前忙碌的人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门口的林岁烬,修长的手指停下书写,中指微微推了推滑落到鼻梁中间的金丝细边眼睛,镜片后海蓝色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来得正好。”
“该吃饭了,老师。”林岁烬往前几步走到柏州桌前,拿起那个红色的黏土小人捏了捏,双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趴在办公桌上。
柏州任由林岁烬的动作,收回目光看向电脑屏幕,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先不着急,我记得之前你说过,对群体癔症这个课题感兴趣。”
林岁烬小幅度地点头,目光却没有从柏州脸上挪开,被盯着的人笑了笑,起身走向办公桌旁的打印机,从下面抽出刚刚打印好的资料,在桌面理的整齐之后递到林岁烬面前:“下午的课和你这次的社会实践相关,先看看这份资料。”
林岁烬接过纸张,翻看起来,零碎的文字描述着一个有些神秘的仪式。
“火神村?”看到某一页的时候,他抬起头,有些疑惑:“那不是个遗址吗?”
“不,你要去的,是真正的火神村。”柏州点燃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一个……至今仍信奉‘火神’,并严格遵守着某种古老仪式的地方,你的课题,就是观察它。”
“观察人类在极端仪式下的非理性行为?”林岁烬念出纸上的字眼,抬眼看向柏州,“你怀疑是群体癔症?”
“类似。但那里的‘规矩’,很有意思。”柏州按灭烟蒂,语气不容拒绝,“就当是一次特别的社会实践。”
“你不去?”
“我另有安排。”柏州的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林岁烬不再回答,赌气似的转过身背对着柏州,微微下垂的睫毛遮住双眼。
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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