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白的巾帕,一角绣着几颗圆润的糖莲子。
“公子放心用。”
她声音甜脆,含着一抹天生的娇嗲,娇滴滴的杏眼澄澈,干净不含一丝杂质。
沈微略微迟疑,接了过去:“多谢。”
也不知许繁音有没有听到,已是慢下脚步同晴岚姑姑说话:“天寒地冻,这些繁缛礼节能免便免了,姑姑同丫鬟小厮们在院里忙便是,不必出来吹冷风,怪冻人的。”
“少夫人体恤,奴婢记下了。”
“姑姑客气,方便的可以麻烦姑姑帮我寻个裁缝上门吗?”
……
朝安上前来递帕子,见沈微手里已有,遂将多余的收了,问:“公子可要去书房?”
沈微点点头,捻着指尖软帕,吩咐:“告知晴岚姑姑,备新的给少夫人。”
朝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称是,一路欲言又止。
沈微自外归来需得换衣,进了书房,抬手随意解开衣结,竹青外袍眼见落在地上,朝安眼疾手快接住,忍不住道:“先夫人的物件珍贵,公子已经给了少夫人将近菽园的大半产业,何必再多送?少夫人虽是候府真千金,可没念过多少书,顶多只会写几个字,什么管家交际做主母,书法茶道插花一应贵女们自幼学的都不会,这样的女子做正妻已经委屈了公子,没必要浪费先夫人遗珍。”
如玉长指从镂雕紫檀衣桁取下一件月白襕衫,沈微语气淡淡:“你很闲?”
朝安冷得一激灵,抱着衣服往外走:“不,不闲,公子,是小人话多了。”
屋顶雪已融了好些,错过太阳的阴面,凝了长长短短的冰柱。
这边朝安说起许繁音的缺点,那厢卧房,素容也追着自家小姐直道沈微的不是。
“今天去沈宅,入宫,奴婢听到那些,比外面传的更可怕。”
“先是镇国公府的贞敏县主,定下亲事不到一个月,便发急病没了,后又是从华亭来投亲的谢表妹,那时二公子出使晋朝,是大长公主做主定下的婚事,岂料还没等到二公子归京,谢表妹便失足跌进了沈宅一处偏院的枯井里,找了三天才寻得尸体,听说磕到头,血都流尽了。”
许繁音蓦地从茶盏里面抬起脸,素容抖道:“小姐也觉得骇人听闻是不是?”
“确实,怎么会那么巧两个姑娘都接连去世?大好的年华,当真可惜。”
“都是因为二公子……”素容四下一望,小心翼翼同她耳语:“克妻。”
许繁音摇摇头:“要是真有什么克妻克夫的,那些家暴的早死掉了,方才你也说,贞敏县主自小体弱多病,是太医院上下都去瞧过束手无策才没的,谢家表妹也是报大理寺,经勘察没有旁人在场的痕迹,都是有理可循的。”
“所以更是因为二公子命里带煞,不然定亲前都好好的,平白无故的人怎么没了?”
素容毛骨悚然,担忧地小脸愁成苦瓜:“小姐,奴婢只有您一个主子,定要护您平安,现下咱们要远离二公子肯定做不到,青云观有位道长,写的符咒特别灵,待一空闲,奴婢去求几道挡煞的符箓,您身上多藏几个。”
许繁音一下被小姑娘坚定的模样被逗笑了。
她不知道她并不是原身,只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小姐,心中自是感动,道:“不用不用,乖素容,你要是真为我着想,求些发财的符箓倒比挡煞的好极了。”
素容不情愿地撇嘴,又听得许繁音语重心长:“传言能有几分真?我是不信这些的。这会儿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什么也不会传出去,往后在外要当心,菽园也是,沈宅也是,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能做的事不做,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当来拜访做客一样,万事小心。”
小姑娘听着听着眼泪便直掉,以前小姐总爱听紫雁的话,罚她去屋外站着,她以为小姐不喜欢自己,没想到小姐这样为她着想。
抽噎道:“奴婢知道了,小姐。”想起晴岚姑姑训的规矩,哽咽:“少……少夫人。”
“好了,不哭了。”许繁音拿帕子替她擦掉眼泪。
末了坐在床边,取来嫁妆单子,细细翻阅,越看气色越好。
候府虽对原身一般,但是顾着面子嫁妆给得还真不少,加上沈家了不得的聘礼和皇家赏赐,还有沈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夹到其中的菽园产业,一共摊开得有几米长,她现在也是穷人乍富了。
许繁音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翻了好几遍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心满意足收起来,正巧门外婢女门:“少夫人,该用晚膳了。”
装了一天的古人,许繁音本就又累又饿,顿时喜上眉梢:“好。”
她还记得那道八宝鸭的味道,计划着菽园的厨子这么会做饭,和离的时候得和沈微商量下,少拿些银钱把厨子匀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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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侧厅内烛火通明。
她们过去时,沈微也在膳桌前,打过招呼,许繁音唇边漾着笑,坐到他对面。
一番饭前的程序后,许繁音开动了。
过程可谓让初次见面的晴岚姑姑瞠目,娇娇小小的少夫人,倒是个有饭量的。不过能吃是福,大方饮食而不做作,比好些贵女为了身姿纤细每餐只食小猫量,冷不丁还在别家宴上虚弱晕倒的好。
对于许繁音的能吃,唯一无波澜的,也就只有一贯淡漠的沈微,他不喜与人同桌用餐,除了不能推的宫宴家宴筷箸寥寥动几下,旁的同侪宴请从未去过,这会儿也只是随便用了几口便闲饮起茶来。
可即便他不吃了,许繁音从头至尾也没夹他碰过的菜,洁癖非常严重的话,像她的舍友,这种程度也是不能忍受的,还是不去让他不自在的好。
于是桌上便出现了沈微面前的几道菜原封不动,而对面已至空盘的奇怪画面。
随着晚饭结束,屋檐下,晴岚姑姑事无巨细地安排着夜里事宜,挑了好几个伶俐的去卧房侍奉,对其中一名有泪痣的婢女嘱咐:“伺候公子与少夫人回去提盏防风好的灯,天干物燥,守夜时当心火烛。”
许繁音听着,也不得不去想接下来要面对的重要事情。
睡觉。
晴岚姑姑在,她和沈微这假夫妻势必得将戏演的更逼真。
分房睡大概是不可能了。
她倒是不难接受睡一张床这个事,但估计沈微悬,刚想转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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