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召见在即,她跟三法司的人亦没什么好说的,只远远朝纪衍躬了躬身,便随王喜进了大殿。
这并非她第一次来政和殿,但此前面圣,都是接受封赏,今日却是问罪。
她屏气凝神,跟着王喜穿过一道又一道帘子,终于,在拐过最后一条廊道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王喜站在一侧轻声说:“江大人进去吧。”
她点头:“有劳。”
政和殿是朱璂处理政务的地方,因涉及政要,殿内除了必须的宫人侍奉,就只留有一个掌印太监。
彼时,掌印太监正抱着玉玺站在皇帝左下侧,一动不动,像个吉祥物。
高坐镀金书案后的朱璂,单手掌着额头,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的躁动气息。
“锦衣卫江渡,叩见陛下。”她行至大殿中央,行跪拜大礼。
光洁映人的黑色地板,自掌心和双膝传来阵阵凉意,像坠入冰窖一般。
“查得如何了。”
头顶传来朱璂忽远忽近的声音,未得皇帝允许,叩拜之人不得自行起身,也不得抬头亵渎龙颜。
她依旧盯着地板,如实答道:“启禀陛下,暂未查到有力证据。”
从事锦衣卫多年,朱璂的脾性她也大多知道。
朱璂还任燕王时,就敢力排众议,推倒侄子自己上位。
称帝后,又敢启用被开国皇帝朱钰打得四分五裂的锦衣卫。靠的从来不是运气,而是自身过硬的本事,以及用人的胆量。
毕竟,但凡换一个人,也不敢用纪衍和宋卓君这样的人。而朱璂不仅敢用,还将其调教得很好。
所有人都知道,在他手下过活,话说的好听不如事办得顺心,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果然,朱璂听了她的话后,只沉寂了两息,便又问:“方才纪衍说你自行请了一百廷杖?”
她点头:“刚入宫时,秦千户命卑职护卫贵妃安危,如今贵妃遇刺,责任在卑职身上。”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比方才还要久,久到她看见不远处,掌印太监墨绿色衣摆下,悄悄替换腿脚压力的小动作。
少顷,又有几位奉茶女官自书案两旁的屏风后驶来。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一股奇异的果香飘满了整个金殿。她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去瑶华殿的光景,只不过当时与果香一同的,是沁人心脾的玉兰香,而这里则是皇帝御用的龙涎香。
因为不能抬头,她只好借着地板上的倒影去辨别。
朦朦胧胧中,她看见一众杏衣女官,有的托着茶具,有的托着糕点,只有最后一个,双手捧着七色琉璃盏,盏中堆砌了小山高的红黄相间的果子,一个约有拳头大小。
应该就是那个了。
杏圆的双眼微眯,还想看得再清楚一些,但奈何地板终究不是镜子,能到这样的程度已是不易。
她吐出一口浊气,先作罢。
女官们撤下凉透的冷茶与糕点,摆置上新的,手脚麻利,不到半刻就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金殿再次死寂了下去,或许是想到还要应付外面的三法司,朱璂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向掌印太监招手。
早就站木了的掌印顿时一个激灵,抱着玉玺飞快踱步至朱璂跟前。
朱红印章盖下,总管太监托着宣纸朝她走来,她刚伸手接过,就听见朱璂的声音:“宣三法司。”
圣命一出,立马就有内侍层层传话:“宣,三法司!”
“宣,三法司……”
尖锐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捏着手谕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途中也有再遇到三法司的人,只不过这次他们个个屏声敛气,不曾多看她一眼,仿佛先前殿外的剑拔弩张仅仅是幻觉。
待他们走远后,江渡面无表情地展开手谕,又面无表情地将其收好。
简言之,这是朱璂给她下的死令。贵妃尸首一月后入妃陵,在那之前,她若不能找出真凶,便也没有活头了。
苛刻的时间,棘手的案件。
她站在拐角处不见光的黑暗里,挺拔的腰背在冗长的叹息声中,一点点坍塌。
“冬梅姐姐,这些果子等一下也都分了么?”
“嗯,不过都是从陛下跟前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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