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啊！都给我滚出去！”
女子的嗓音尖锐刺耳，那叫声充斥满堂，不进院子就能听见她在喊叫。
看见妺嫃对方似乎一下找到宣泄口，冲下床榻，迎面的巴掌用尽了她的余力，妺嫃直接迎面接下对方的怒火。
啪——
“贱人，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江芸湘的情绪发泄完一通后，正是口干舌燥，眼瞅妺嫃听话地奉上茶水，却是看也不看，就抬手掀翻在地。
掀掉的茶水将她裙摆染脏，妺嫃被命令着跪下，地上都是碎裂的瓷片，不敢想她要真跪下去，那膝盖还保不保得住。
“大小姐现在这样只会顺了二小姐的意，反而让器重小姐的夫人更加寒心，夫人想看的是姐妹情深，大小姐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夫人的心。”
妺嫃在劝她冷静下来，戏台子搭好了怎么能没有人唱戏。
江芸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是不加以任何掩饰的不屑。
“她自诩聪明又如何，还不是养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妺嫃有着做奴才的听话温顺，江芸湘的怒气肉眼可见下去。
后宅的姐妹内斗，这看头可有趣太多了，朝堂上的江丞相一心为民，自顾不暇，自然也顾不上自家后院着火。
妺嫃也算是不负所托，成功将江府这一潭死水搅得天翻地覆。
妺嫃低眉顺气的样子大大取悦了江芸湘，长指甲划过妺嫃的眉头，落在了她的唇角，迫使妺嫃抬起头来。
“江舒芸可待你不薄，你竟这般背弃旧主，莫不怕日后东窗事发，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气氛因她这话而一时沉默。
妺嫃目视前方倒是不卑不亢：“奴才效忠江家，大小姐才是千金之躯，二小姐鸠占鹊巢，背信江家，妄图肖像不该想的位置，不值得奴才舍身卖命。”
江芸湘听得笑出了声，实际上这话里有几句真，几句假谁又知道呢。
“我倒是小瞧了你，竟然说得出这般慷慨激昂的话来，听说人死后会入七道轮回，你若弄虚作假，定被赐以拔舌之刑。”
妺嫃嘴上说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要真有七道轮回刑，她早就死在第一道。
叫卖声传遍大街小巷，得空出府采买的妺嫃绕过一条条街，直到确认没人在跟踪自己后，她才转身进了一家茶楼。
四楼靠窗的雅舍众观整条街，平日除了招待一些达官显贵外，根本不对外开放。
“呦，我当这是哪家丫头，这般灰头土脸的，连个眼力见都没有，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来勾搭。”
历烊上下扫了她一眼，说话膈应又夹枪带棒。
历烊的话里带着幸灾乐祸，沈晏忱冷声制止住他，妺嫃潜入江府不易，光有那层的身份还不够，为人处事更是要谨慎小心。
江丞相乃是忠臣良相，效忠两朝的元老，为国为民，结果老来遭人报复，痛失爱女，好不容易孩子回来能承欢膝下，却要承受骨肉分离，实在惋惜。
先前依沈晏忱他们所看，江丞相江夫人会对亲生女儿更为偏宠，结果夫妇二人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反倒让人捉摸不透。
听见妺嫃的描述，历烊不耻道：“哪有什么一碗水端平，只要再加把火，该倒的还是要倒。”
沈晏忱似在思量什么，对他来说不管该进宫的是江家哪个女儿，只要能拉拢江家背靠权势，他皆能欣然接受。
“养女睚眦必报，亲生的又朽木难雕，江家的风水倒是特立独行，养出了这么些个大家闺秀来。”
二小姐如今名声尽失，自然是无法入宫荣宠圣恩，等待她的就是无人求娶，青灯古佛。
大小姐娇蛮任性，在那吃人的皇宫要想安稳度日，江家自要帮其寻个可靠的靠山。
沈晏忱的这步棋子，不管走哪对他都是有利无害。
皇上有心念其皇后，江芸湘只要恪守本分至少能平安无事。若皇上恩施六宫，江芸湘连带着整个江家受宠，众矢之的下江家能寻找的最佳庇护只有他。
“朽木再怎么难雕，那也是木，江家自会苦心栽培，引火烧身下，他就别想着再当那股子清流。”
沈晏忱手里的茶凉了，没有再继续添上。沈晏忱嘴里说的那个他，自然是指江丞相，用不着他们再怎么专营，江夫人自会给他施压。
想到什么他看向妺嫃，同她讲道：“本王已经想好，且等选秀的日子一过，你就能功成身退。”
“是——”
妺嫃的身份无法在外面久待，在她走后历烊想起一事提醒沈晏忱：“顾瑨人在边疆领兵打仗，但明里暗里还在调查当年皇帝遇袭一事，想必是找不到真相，就决不罢休。”
沈晏忱倒是看得开：“他倒是清闲得很，皇帝都不想着去计较的事，他却是上赶着逞英雄。”
他的目光凝聚，随后施施然起身：“证据都没有，他莫不成还想着凭空捏造不成。”
历烊办事沈晏忱是绝对的放心，哪怕到时事情败露，最后也只会查到宁坚汕的头上，而他自己只会是清白的。
提及顾瑨，现如今边疆平定，顾瑨假以时日又要回去，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却没人敢再去向圣上求情。
沈晏忱心知，要想让他们打消对自己的戒备，无疑是自己的表态。顾瑨的这份情，自己是说什么，都要让他给欠下。
“顾将军犯不着用这么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本王，自诩王公大臣，就对所有人抱着谋权篡位的想法，本王日子清闲，就断不会去当那等乱臣贼子。”
景亲王的出面求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这两人水火不容，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景亲王先拜下阵来。
“末将只是想谢王爷，在皇上面前居然还替末将美言，至于那些空口白牙，王爷的清白在京中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轮也轮不到末将明辨是非上。”
顾瑨不知他是哪来的吹堂风，竟会帮自己说话。
嘴上这么说说，事情还是要一码归一码，沈晏忱没有那么容易就完全打消顾瑨的疑心，皇帝遇袭公主落难皆真，偏偏都让他沈晏忱落了好处，只可惜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
死局定了……
顾瑨并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自己摘干净，沈晏忱没有想法是真如何，但只要是做过的事，迟早会落人把柄。
下朝的路上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是说不清的老谋深算。
虽说有景亲王帮忙说话，顾瑨到底还是要返回边境。圣上下旨复他军衔，说到最后，本意还是让他回去戍守边疆，抵御外敌，无召不得回。
顾瑨的忠心耿耿，众所周知，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自命为国为民，忤逆他所效忠的君王，君王恩赐加官进爵，触犯龙颜失之一切。
即便有人帮衬着，圣旨已下。
……
离新春选秀愈近，本来板上钉钉的事突发变故，宫外先皇宠妃，当今皇上生母黎妃娘娘身体抱恙，皇上特派御医前去医治，结果择日黎妃就病逝宫外。
沈彦卿龙颜大怒下，以看护不周为由处死寺庙一众尼姑，连同御医，点了个医术不精的罪名，满门流放。
朝堂上因为此事又吵的不可开交，黎妃当年拒绝受封太后，自请离去，选择在寺庙中度过余生。
按常理她是皇上生母，理应入皇陵同先皇合葬一室，朝堂上却不免有大臣持反对，以黎妃表态拒绝受封为由，针对此事上纲上线。
“当年黎妃娘娘不愿意接受册封皇太后，按礼制岂能和先皇同陵，皇上顾念生恩，也不该不顾及祖辈礼法，臣请旨，让黎妃娘娘入妃陵。”
“自古生恩养恩大过天，黎妃娘娘为国诵经祷告，生而未封死后还不能入皇陵，同先皇一室，让世人知道，莫不成要将皇上置于不忠不孝之地。”
两派皆各持己见，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草率决定。
“皇上纲常礼法在先，不可违背祖宗……”
“百善孝为先啊，皇上……”
剩下没站队的大臣面面相觑，看向了同他们一样没出声的沈晏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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