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移开又落下、移开、又落下。
陆随心诧异地看着阿柒笨拙且缓慢地轻拍着自己,听到他有些委屈地辩解,“姑娘,我不是骗子。”
她觉得自己应该更害怕才对,这可是把那人打到奄奄一息的凶手,这铁链锁不住他,这地牢关不住他,她有什么能拿来抵抗的?
可他眉头皱、眼轻闪、唇微扁的模样,很像小时候被她骂了的……
一阵刺痛,陆随心回神,伸直了脖子,装出一点不惧的模样,“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假装被关在这里?”
“守株待兔。”
“什么意思?”
他却不回,只说,“委屈姑娘在这里同我一道等几日,我一定护姑娘平安。”
陆随心不肯,指了指牢门上的锁,“你既会这个,不如现在就放了我出去。朝天大道,各走一边,我也不用你护平安。”
阿柒摇摇头,“外面太危险。”
见他横竖不肯,陆随心一狠心,往旁边挪了几步,又扒住牢门,“啊——快来人——唔……”
黑影一闪,一只手伸进缝隙轻捂住了她的嘴。
阿柒在她惊诧的目光中松开手,话里有些求饶的意思,“姑娘,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陆随心宕在原地,不是为他说的话,而是为那只布满茧子的手中弥漫的锈味和浸染到深处仿佛已成为他肌肤味道的淡淡血腥气。
她吞了一口嘴里几近干涸的唾沫,半闭着眼,刚想点头的时候,忽然听到脚边响起“吱吱”的细碎声。
脊背一直,全身陷入空白的陆随心悄悄低头看了一眼,就见一只夜磨子拖着细长的尾巴,从角落钻出,沿着墙边飞速蹿过,停在她昨日吃饼的地方。
那儿残留着一点碎渣。
“你既都这么说了,我帮,我帮你的忙就是!”陆随心双手从栅栏间隔伸出,揽住阿柒的脖颈,靠着这股劲双脚离地,挂在门上,语速极快地对他说,“我绝不和狱卒透露一点消息,我也不再说走的事,只要你让这耗子千万别近我的身。”
阿柒在她揽上来的一瞬间就伸手要推开,可五指搭到她手臂上之后就卸了力,反而整个人呆呆愣愣站在那儿没了声响,像是被颈间突如其来的触碰点住了死穴。
陆随心摇了摇他的脖子,催促着激他,“怎么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一只耗子还打不过吗?”
“咳。姑娘得先放开我才行。”
陆随心这才看清自己的模样,立刻松了手,独自贴进牢房的角落,整个人都缩得紧紧的。
阿柒颈间一空,怔了一瞬,嘴角一动,几声极其肖似的“吱吱”从他齿缝间吐出。
那夜磨子停了动作,支起小脑袋望了望,竟真的顺着声音跑了出去。
这是陆随心第一次见阿柒杀生。
可她半句“不是”也说不出。
那颗小石头从地上被捡进阿柒手里,又像利箭一样被弹射出去,一声短促的惨叫音后,夜磨子倒了地。
陆随心闭眼垂下头,胸膛里起伏着微妙的罪恶感。
就像她才是那个真正的杀生者一样。
就像是她被迫拉着他上了同一条船。
就像她拿他当了刀,杀死了那条命。
但此后在地牢的日子却变得好熬了一些,陆随心偶尔会在醒来后发现身前的地方多了些吃的,门锁对阿柒来说仿佛空无一物的事实已不再是秘密,这些食物的来处自也不必猜测——来送碴子粥的狱卒曾抱怨过他们的厨房进了贼子。
陆随心每每想起那只一命呜呼的夜磨子,也就不去抱怨身下坚硬的地板和潮湿的稻草,偶尔想想和李芸娘陆少疾一起吃饭吵闹的日子,偶尔和阿柒话不投机地讲上几句话,掰着手指头,一天天地数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
数到第十二天时,甬道尽头的破门终于在一个不是放饭的时间点被拉开了。
此时的陆随心已经蓬头垢面浑身发臭,连日来的不见天日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行动迟缓,直到人站到了她的牢门面前,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刘一德回来了?是不是要放她走了??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到了一个藏在兜帽下的瘦削身影,那人站到她跟前,抬手抓住帽檐拉了下去,露出真容。
那是一张风尘仆仆又端庄贵气的脸,陆随心却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疲惫,那种无论何时都不忘记整眉肃目的姿态,让人感到真真切切的疲惫。
“你是……谁?”
“我是顾瑶。”
“啊?”陆随心惊呼,“顾……顾瑶?”
她当然认得这个名字,不仅是她,全云国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名字,也都曾在这位素有和善谦恭美名的安平公主被嫁去定国时扼腕叹息,连什么都不懂的陆少疾在那时也跟着村里人连声叹气,活脱脱一副小老头的模样。
眼前这场景就像是话本里的人物走出来活生生到了自己面前,陆随心意识不清,蹙眉而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面牢里的黑影微微动了一下,落入陆随心的余光里。
“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那个被你推到定国来的黑衣人,是何人所伤?”
陆随心一下子清醒了。
这人正是阿柒在等的兔子!
“我……”她犹豫了,不知该不该为那个替自己杀鼠投食的危险人物瞒下这件事。
毫无所觉的顾瑶正专注地看着陆随心等待答案。
“他……”
陆随心眼睛忽闪,就瞥见阿柒故技重施,离开了自己的牢房。
一堵黑影悄悄地贴了进来。
顾瑶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瞬间绷直了身子。
阿柒毫无声息地站在一步开外,轻轻拍了拍顾瑶的肩膀,声音低沉如鬼魅。
“劳驾公主,转个身吧。”
陆随心也不知自己的眼神为何这边尖利,又到底是如何犯的糊涂,竟在清楚看到顾瑶从袖子里探出来的那抹刀锋后徒手扑了过去。
但凡她能冷静下来稍微思索片刻,不,不用片刻,只用思索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就该知道,一个能从铁链和牢房里不出一点声音就逃脱的人,一个能那么杀死夜磨子的人,不可能需要她的施救。
可她偏偏救了。
在飞扑上去的那个瞬间,陆随心看到眼前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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