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识过青春岁月的破坏力,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如果就这么傻站着无异于等死。我的潜意识比我本人反应的都要快,因为天堂城的入口已经先我一步,出现在了贝西的脚边。
他吓了一跳,问我这是什么——别管它了,快跳进去!我叫道,凭先前那次交手对这二位替身能力组合起来的了解,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无异于原地等死。躲起来听天由命不是我的本意,但现在我除了放替身出来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出此下策。
跳进洞口就是另一个世界,我们像科幻片主角一样从高空中急速下坠。尽管已经使用过几次天堂城,我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预想的疼痛没有出现,我睁开眼,惊讶地发现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小块突兀的棉花田,它们紧凑地生长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柔软的地毯形状。
我清楚自己并没有发动能力,难道这随心所欲的替身还能受到内心想法的影响?联想到前几天与米拉吉娅的那次对战我,受到她替身影响后天堂城的能力也确实变得不受控制。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它的发挥空间就更多了。
“di molto!这就是你的替身能力?真是di molto的惊人啊!”我还专注于思考替身能力的事,另一半梅洛尼已经开始对天堂城大为赞叹,他摸摸地上的草,直接放松地往地上一坐,“简直就是随时随地都能放松一下的豪华休息室嘛!”
休息个屁,里苏特跟普罗修特还在医院里呢!我大骂他没心没肺,要不是动不了,我现在绝对会给他一脚。“我们就这么把他们扔在那儿了?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再对上乔可拉特和赛可这两个疯子……不行,你留在这里,贝西跟我得出去看看!”
哈?贝西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回他一个歉意的眼神——虽然把他当临时坐骑实在不太好,但毕竟我现在这个状态不可能一个人出去,梅洛尼又得在安全的地方操控娃娃脸,所以只能让他冒这个险了。
“放松点儿,相信队长他们一次吧,他们配合得不错,更何况——”
梅洛尼显得异常轻松,他把屏幕转过来给我看,我快速地扫了一眼,最下面一行字写着“……真菌会随着位置下降不断生长”。
哦,该死的娃娃脸。我差点忘了这东西也长了嘴,或许能把情报传递给他们。可我还是不死心,我心里始终有一个心结:“那里苏特呢?你们一直不跟我提里苏特的事,我必须得确认他还活着!”
“哎呀,伊莎贝拉姐,你别担心了——队长他,他还活着呢!不信你看!”
贝西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在大衣的口袋里一顿乱翻,拿出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出声,梅洛尼就先夸张地叫了出来:“贝西!你什么时候拿的这个?”
那是里苏特用金属制品做给我的那条吊坠项链。的确,如果里苏特死了,那么替身能力也会自动解除,这吊坠自然也会化为一堆铁粉,但它没有。我感到有点无奈的好笑:这孩子明明胆子小的很,却能为了见我的时候让我放心而从一堆尸块里找出这条项链来。我想了一下他那时候的表情,肯定挺好笑的。
梅洛尼贴心地帮我把项链套在脖子上。我彻底泄了气,转过脸去不想再看他。虽然里苏特还活着肯定是个好消息,但这事也意味着我真的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他们了。我也是暗杀组的一员,我很想帮上忙,而不是做个累赘。
梅洛尼还在跟我絮絮叨叨,跟我抱怨娃娃脸不听他的话,打碎柜子吸引医生的注意力就是它自作主张的,拦都拦不住,所以才被迫提前了行动。我心想它做得没错,一切都刚刚好,如果他们再晚一点来,看到的恐怕就是我脑袋开瓢的尸体了。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但实际什么也没说。受到麻醉的影响,现在移动一根手指都要花费我全部的精力,呼吸也变成了自主行为,只有缺氧到快窒息时才能感觉到肺部挤压,被动地吸入一小口空气。
我现在的状态很差,恐怕也会影响到替身能力的效果。我还在担心天堂城撑不了太久,却突然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不自觉地分泌口水,随后只听胃里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怪声,一股带着胃酸气味的液体涌了上来。
我感觉不妙,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它又咽了下去,这真的很恶心。可即便我做到这一步,呕吐物很快又翻涌上来,这次直接从我嘴里喷了出来,还有一点涌进我的鼻腔,我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贝西尖叫了一声,我才发现我全吐他身上了。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歉意,他就下意识地站起身,我毫无防备,直接被他甩到了地上。这下道歉的人换成他了。我仰面躺在草地上,手脚摆成一个大字,一下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
“你还好吗?”
梅洛尼凑了过来,热心地表示可以给我检查身体,我很虚弱,但还是用尽力气瞪了他一眼,潜台词是你还是留着娃娃脸支援队长他们吧。我希望他能懂,因为我实在没力气说别的了,现在只觉得眼前发黑,仿佛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又一股呕吐物从我的喉咙涌上来,这次我平躺着,直接堵塞了我的气管。我呛咳了两下,窒息感让我头脑发晕,除了拼命汲取空气外做不出别的反应,可越是想尽办法呼吸,呼吸道就被就堵得越死。
我想求救,但发不出声音,意识模糊中,我看见手边的草地开始枯萎,也许现在维持替身已经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从肺里挤出一点气来,强撑着再一次操控替身。
天花板开始裂出一道缝隙,并且还在不断扩大。这意味着天堂城正在随着我意识的消散崩解。所有人都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如果现在就这么重新暴露在青春岁月的影响范围内,想必我们都会受到牵连。天杀的乔鲁诺,难道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可明明牺牲了好几次才走到了这一步,明明还差一点就能……
一阵天旋地转,我感觉自己被翻了过来,侧躺在地上。梅洛尼一只手托起我的脑袋,另一只手的手指伸进我嘴里,清理我嘴里的呕吐物,好让我能正常呼吸。我一边在心里谢天谢地,一边尽量不去想他那双手套还摸过些什么东西。
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感觉很好,我再一次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但状态依旧难说。梅洛尼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和外界有联系的人,我喘了两口气又开始着急,迫不及待地问他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支援——但我实际只是口齿不清地发出几个单音节,像牙牙学语的孩子。
梅洛尼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我能看出他很努力地想听清我想表达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我感到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眼皮开始发沉,有一瞬间我几乎已经昏了过去,但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随便想点什么也好。
我呆呆地看着天空上越来越大的裂缝,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那部现在还没上映的电影,男主角的人生也是从天上掉了盏灯下来开始改变的。看这电影的时候,我们看到一半就不幸被卷入了一场□□火并,放映机也不幸牺牲了。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梅洛尼很用力地拍了几下我的脸,我隐约听见他叫我的名字,但我已经做不到回应他了。我瞟了一眼娃娃脸的屏幕,却只看见一串乱码,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经失去了阅读文字的能力。来不及再过多思考什么,我又昏了过去。
—
我以为自己死了,因为我再一次见到了熟悉的乔鲁诺乔巴拿。他没有看我,只是悠闲地在手里把玩着那把手枪,问我,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这么快?这次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这句话不经大脑地从我嘴里脱口而出。我反应过来,下意识捂住嘴,而乔鲁诺抬起头,嘲讽地对我笑:你还想听什么?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也容忍了你的错误,但你总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伊莎贝拉,承认吧,你什么都做不到。
咔嚓一声,我知道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乔鲁诺将枪口对准了我,明明是他仰视我的角度,却是我完全占了下风。砰的一声,我倒在了地上。
我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天空。我平躺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绑住动弹不得。搞什么鬼?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突然地面一阵震动,随后我听见了火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当我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车离我越来越近。剧痛只持续了几秒钟,我几乎是立刻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我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中,乔鲁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似笑非笑。
“与其再让你做没用的挣扎,不如让一切都来得快一些,这对你我都好,对吧?”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还没从刚才的死亡中回过神来,就又挨了一枪。这次是我颈部的动脉,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他的意思,就又昏死了过去。
这样单方面的虐杀反复了很多次。每次睁开眼,我面对的都是全新的、无法避免的死亡:出现在空难中的飞机上,正在沉没的游艇里,或是被锁在沉入水底的汽车,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面没过头顶,最后溺死在水中。
这样的死亡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很确信这一定远远超过十二次了。我没办法自救,甚至没时间自救,每种死法的痛苦都真实得可怕。每当我再活过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再给我一枪,轻飘飘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我经历了无数个生命最后的几十秒,在飞机急速下坠时,乘客们有的嚎啕大哭,有的祈求上天保佑,而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心里竟然没起一丝波澜。可笑的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乔鲁诺——为什么出现在这架飞机上的人不是他?
再度睁眼,这次我毫不犹豫地爬起来,在他要开枪的瞬间拿手堵住了枪口。掌心被子弹贯穿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这次我不会被一枪毙命了。我忍着疼痛,趁他没反应过来的片刻夺过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善意的提醒,伊莎贝拉,你做这些只会让你陷入更大的麻烦。”
他没有丝毫慌乱,这让我更加火大,我泄愤似的对着他又是几枪,直到打空了所有子弹。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更超出了我的认知。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身上的、额头上的弹孔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与此同时,什么东西顺着我的鼻梁流了下来——我伸手去摸,摸到一手温热的血。
我再次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可这次最后意识残存的几秒却格外长。乔鲁诺站起来,他的鞋底碾着我受伤的那只手,疼得我流出眼泪来。我气喘吁吁,质问他,我为什么没有死?
死对你来说太轻松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永远都不会。黑洞洞的枪口再一次指向了我,我意识到自己将永远被困在这样的死亡循环里,大骂他卑鄙无耻,我下意识想挣扎,可身体却动弹不得。随着枪响,我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面前是再熟悉的病房顶灯,空气里依旧是让人反胃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味。恍惚中,我听见普罗修特的声音:“醒了?”
……是梦?
我揉了揉眼睛,依旧感到难以置信,然后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能动了,虽然感官还不是很敏锐。梦中的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现在我还没能缓过神来,一思考就头疼。医院,病房,普罗修特……普罗修特?
我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太过虚弱而没能成功,最后还是被扶着靠到枕头上。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你,你们都还活着……?那从什么时候开始是梦?我们在威尼斯吗?……我死了吗?
普罗修特,贝西和梅洛尼面面相觑,硬是没一个人敢笑。过了半晌,梅洛尼看着我,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顺便又灵机一动地问我这是几。我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骂他滚蛋,说我又没傻。
我明显感觉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能看出来普罗修特明显想给我一脚,但念在我现在是伤员加重点保护对象才忍住了。我问他我昏过去多久?他没好气地说你发了快一整天的高烧,要是再醒晚点儿,恐怕那两个小子就该考虑给你收尸了。
梅洛尼拉起我的左胳膊,给我展示他的作品:我小臂先前的伤口被重新细致地包扎了一遍。他还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在我昏迷期间,他是如何如何给我做了全身检查,最后发现导致我这样的原因不仅是过量麻醉,还有伤口感染。
的确,前两天我还有心思每天给自己上上药,但后来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应付那两个怪人身上,最后连绷带都没再换过了。我想看看伤口的现状,却被梅洛尼一把拉住,随后他笑眯眯地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啊,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就直接把烂掉的肉全都刮掉了。虽然现在还不会痛,但麻醉总会失效,所以还是不要去管它比较好哦?”
好吧,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少半条胳膊怎么也比丢条命要强得多。于是我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出了我心中真正的疑问:“如果我昏迷了将近一整天,那你们又是怎么打败乔……”我突然意识到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乔可拉特这个名字,“……打败那两个怪人的?”
“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见识过你替身的都只有梅洛尼,所以我们都错误地判断了它的能力,包括你自己。”普罗修特说。
“包括……我?”
“没错,我们都认为它的原理是创造一个短暂存在的「空间」,的确,你也利用这个原理带领其他人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次攻击——显然,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能力就该自动解除了。”
“但你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对吧?”
梅洛尼再一次把娃娃脸的屏幕展示给我看,但也只是象征性看了一眼,我没看清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但我注意到夹杂在其中的坐标之类的图示,“我们做了很多种设想,但可能对现在的你来说有点太难了,所以直接说结论——它是个很厉害的小家伙。你的替身世界是独立存在的,你能做到的只是开启它的入口而已。”
这实在有些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就像镜中人?”我没头没脑地问。
“也不完全一样啦。你清醒的时候可以操控它,但你昏迷的时候,它就完全自由发挥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一切正常,但后面它完全失控了,不过通过具体变化的地块位置,我们反而定位到了其他人的位置——那时候娃娃脸已经联系不上了。”
梅洛尼又绘声绘色地给我描绘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得知失控的天堂城误打误撞地帮了他们大忙,甚至能用植物的根部反向刺穿地面来固定楼层之类的我还是有些惊讶。我试着思考这一切,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头皮发麻——我突然意识到了莉齐真正的可怕之处,也意识到了为什么乔可拉特不惜一切代价都想得到她、利用她。
我会下意识去控制替身,但莉齐不会。这意味着在她手中,「Paradise City」始终是这样的“失控”状态。替身是遵循本体的意志行动的,所以在我失去意识后,天堂城才真正发挥了它本来的实力——跟随自己主人潜意识的想法,最大化地,最高效地,不顾一切地破坏。
如果莉齐是个普通的成年人,或者是个真正的孩子,她都不会拥有这样可怕的替身。正是因为她随心所欲,对自己毫不约束,才会产生这样强大的替身。而现在身处此处的我,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压制了它。
毕竟我是唯一知道莉齐真实情况的人,普罗修特和梅洛尼能对第一次见的替身推测到这种程度已经十分难得。考虑到我实在做不到毫无道德感地享受虐杀,我决定还是将天堂城的真相当作一个永远的秘密——就把这一切当成一个美好的巧合吧。
正胡思乱想着,我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走进来,当我看清那张脸时,我几乎要再次叫出声来。那是索尔贝,但又和我印象中的样子相差甚远。他瘦了一些,一条腿打着石膏,半张脸被绷带裹住,隐约露出一点可怕的瘢痕。我看着他剃过的发际长出的那圈短短的头发茬,突然意识到我们很久没见了。
我想象过无数次我们再遇见的场景,我非常想揪着他的领子骂他一顿,骂他为什么偏要上赶着往老板的枪口上撞,或者质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们两个小子跑了多少趟死了多少次。可真的见到他这幅样子,我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酝酿了半天刚想开口,我们两个的话头却又好巧不巧地撞在了一起。他看向我,我们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读出了一点儿尴尬。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挨了他好一顿揍,没想到再见就是两三个月后,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我又张了张口,说,你先说吧。
“队长说要见你。”
他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便不再多说了。我想追问他里苏特的情况,但考虑到他刚从那两个疯子手里逃出来,说不定还有点ptsd,还是闭了嘴。
梅洛尼和贝西扶着我下床,我颤颤巍巍差点摔倒,普罗修特无语了,他骂我掉链子,又从隔壁给我推了辆轮椅来。我转动着轮子挪到门口,看见明显看上去更需要轮椅的索尔贝,心里更五味杂陈。我尽量让自己快点离开门边,但在背对他时,我听见他说:“你真的很有本事。”
我僵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说我为了救他们两个几次以身试险,但考虑到我也是让他们提前陷入危险的那个人,这话在我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刺耳。
“——他那是在夸你啦,夸你厉害的意思。”
杰拉德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猛地抬头,对上他笑得弯弯的狐狸眼睛。他看起来伤得比索尔贝轻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我看见他敞着衬衫扣子,胸口往下全都被绷带缠着,我尽量让自己别去想那包扎前的伤口可能是什么样。
“索尔贝这人不怎么擅长说话,你也见识过的——”他体贴地蹲下来,与我平视,从这个角度我看见他耳垂上的两个耳洞都豁开了,还保留着血淋淋的撕裂痕迹。这下我真是一句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人总是贪心的,我最早的愿望明明只是能在组里活下来,可接下来我就得寸进尺地想要他们接纳我,被接纳后又惦记着干涉他人的命运。我在心里质问自己,现在我无数次幻想的事也成真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明知道不该如此,我更应该因为他们患上ptsd而感到庆幸,或者因为终于改变了一场死局而欣喜才对,但我现在只想哭。也许是我的表情太难看,杰拉德让我别生气,别跟索尔贝计较,如果他惹我不开心了,他回去教训他——他越这样嘻嘻哈哈的,我心情就越难受。
我岔开话题,问他队长在哪儿,他回我在走廊拐角的那一侧,还贴心地表示要不要推我过去,我连忙摇头摆手拒绝,胳膊快把轮子转出火星子来,我可不想让这两个家伙其中的任何一个再折腾分毫了,就让他们其他人先叙叙旧吧。
—
这场战斗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因为整栋医院一片狼藉,有的地方简直跟废墟没什么区别,甚至天花板都破了一块。穿过一间储藏室时,我感觉轮子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碾过去才发现是只干巴巴的人手。我觉得自己快要吐了,也没来得及分辨这手属于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位,径直离开了案发现场。
这里的灯光颜色让我眼睛疼。我又在走廊里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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