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海》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天色近暮,半明半暗。
庭院游廊上的灯笼渐次亮起。
院落西北角的竹林随晚风轻摇,枝叶颤动,交相碰撞,发出细碎稀疏的声响。
虫鸣蝉喘,歇斯底里。
隐于竹林间的四方凉亭里,一抹柔风吹不散的浓郁酒香,循着枝叶的间隙沁出。
地面,石案,或倒或立,摆满了酒壶,倒叫人无处落脚。
亭中两男子凭栏听风,原是不足为奇。
但二人的身貌,配上这老天赏赐的好光景,任凭谁人路过都要驻足叹赏。
宁非池阖着目,羽睫轻颤,在天色的映照下落下一片阴影,俊挺鼻梁下的薄唇隐隐有光泽流动,俊美绝伦,温文尔雅的脸上又带着几分淡漠疏离。
指尖堪堪勾着的酒盏似掉非掉,端的是一副风神俊朗,潇洒闲逸,叫人见之难忘。
“宁将军,明日何时启程。”
一人出口,打破了此刻清净。
宁非池闻言双眸轻抬道:“卯时,”复又寻声斜睨那人道:“怎么侯爷要来送宁某一程吗?”
那人唇微勾,轻笑道:“宁大将军快些放过我这废人吧。”
只见那人身着水墨素色锦袍,样貌清秀俊雅,温润如玉,只是脸色过于凉白,带着些许病态,端坐于轮椅之上。
何等如兰玉树,竟是患有腿疾。
他轻抚双腿,苦笑道:“若两年前锦州城乱事有二变,我明日大约是与你一同启程,征战边围,而今……”
说着他双手紧紧攥着腿间衣衫,眉目间含着散不去的凄怆。
宁非池将指尖勾着的酒盏随手一扔,挺身坐起,神色复杂的看向那人衣衫虚掩着的双腿。
“羿安,你醉了。”
史羿安紧阖双眸,扼腕深深长叹:“但愿吧。”
究竟是真醉,还是借酒呈情,个中深浅唯史羿安心中自知。
宁非池向来不懂如何宽慰人,更不懂如何揣摩旁人的心思,他替史羿安惋惜,但也仅于此了。
昔日的史羿安是何等的尊贵。
武昌侯史赟乃史羿安之父,平定贼寇,征战沙场,战无不胜,从不在话下。
那时的史羿安自小便喜随其父整日混迹军中,练就一身高超武艺,满腔抱负,意气风发,耀眼如午时日,亥时月。
若无两年前那场意外的话,史羿安现在也该是如此。
史羿安迫使自己从那惨痛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抹了把脸又换上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道:“明日便要启程,你府上可都打点清楚了。”
宁非池也无意再提及史羿安伤心之事,便顺坡下道:“我孑然一生,有何需打点的。”
史羿安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非池,此行切记时刻警惕内患,谨小慎微。如今都城局势动荡,多方暗中角力,东宫本就不曾对你放下戒心,往日久居都城,天子眼下,尚有所忌惮,此番出征,怕是正中其怀。”
宁非池蹙眉,眼底满是寒气道:“无趣至极,我宁某若真想要这太子之位,有谁能阻我。”
史羿安想,这话不中听 ,但理是这个理,别人也许不敢如此妄言,唯独宁非池说这话倒无半分不妥。
二人默契举杯,无言只把酒欢。
这时,一个小石子自西墙头掉落在地,滚落到宁非池脚边不动了。
随机墙头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二人愕然齐齐循声看去。
少年言笑晏晏,在残阳的余晖下一身微光,披了霞衣单腿屈起,另只脚垂在墙头,闲闲地晃着,满面自在。
“星曳听闻皇兄明日便要出征前往边围,特来送别。”
宁非池只一眼便认出是谁,无奈道:“宁九,还不快下来。”
宁星曳嘻嘻一笑,单手撑著墙头,一跃而下,稳稳站定在宁非池面前,转首冲史羿安微微颔首,便是打了招呼,又回眸看着宁非池。
反之宁非池是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漫不经心的推着宁星曳的头,示意他坐下道:“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宁星曳也不恼,撩了衣袍,倚栏而坐:“还是费了些功夫的,原本去皇兄府上寻人,结果扑了空,想着皇兄都城中挚友寥寥,也只有这武昌侯府给得起皇兄这个面子,便寻到这儿来了,果然没猜错!”
宁非池倪了他一眼,语气清淡道:“今日日讲可是结束了?庄先生居然就这么轻易放你出来?”
宁星曳骤然听到庄老先生名讳,本能的正襟危坐,为自己辩解道:“卯入申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可没有逃课。”
宁非池佯装不解道:“哦?听闻庄老先生对九殿下格外上心,总是在日讲结束后特意为九殿下延课,单独辅导,如今看来此事不实啊。”
他玩趣的将“单独”二字,咬的极重。
宁星曳白了自家皇兄一眼:“皇兄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莫要拿我打趣。”
史羿安看着俩兄弟斗嘴,不由得冁然一笑。
宁星曳的突然造访,使二人酒病稍减。
宁非池也不好再继续扰人清静,和史羿安道了别,便拉扯着嘴里念念有词的宁星曳离开了武昌侯府。
“哎……为何我一来这局就散了啊!我也可以陪皇兄和史世子喝上两三个轮回啊!莫看我人小,便小瞧了我去。”
武昌侯府外,宁非池马车旁的侍众早已等候多时,从南见自家主子和九殿下一道跨门而出,心下疑惑,但也只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以九殿下的做派,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都不足为奇。
从南选择视若无睹,习以为常的从马车里取了踏凳。
宁非池不睬宁星曳,拎了宁星曳的后领,将他甩出自己马车五步远,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宁星曳踉踉跄跄,终于站定脚跟时,宁非池的马车已经徐徐启驶,与自己渐行渐远了。
宁星曳惊诧之余,不禁腹诽宁非池这铁石心肠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
他还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旁,气急败坏道:“这天色已晚,皇兄当真要如此绝情,任我流落街头吗!”
宁非池掀起车帘,没有任何表情,黑眸直直的看向宁星曳:“以你的脚程刚好可以赶在宫门下钥前赶回宫中,你若是在废话,到时候任你流落街头还是如何都与我无关。”
说罢便放下车帘:“回府。”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退尽,晚风卷,明月悬。
宁星曳看着宁非池渐行渐远的马车,又举目望向天边皎皎的明月,他的身影拥在月光之下,在脚下的青石板路投下一片阴影。
宁星曳欲哭无泪,恨不得对月彻夜嗥呼,但他要是再不启程,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他也不敢再磨蹭,回身朝着皇宫奔走。
……
翌日天微明,满朝文武百官列阵点将台,整颜肃穆。
点将台击鼓声震天,气势恢宏。
宁非池重甲披身,在满朝广众的注目下徐徐踏上台阶。
他眉目刚毅,下颌线条在微光的映射下,更显俊朗,星眸熠熠生辉,少年郎的丰神俊朗,却也掩不住久经沙场而透出的阴晦肃杀之气。
他一步一步和着鼓点,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头般气压山河,行至宪帝面前,从容不迫的自宪帝手中接过兵符。
宪帝身旁众人此时也是各怀心思。
太子的眼神在宁非池和兵符间流转不定。
兵符一日不握在东宫手中,他这东宫之位便一日坐不踏实。
今日乃大军出征事殊,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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