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老爷们儿谈生意难免抽烟喝酒荤素不忌,陈速没办法一直看着穗宁,平时爽朗大方一口干的男人这晚上喝酒有些束手束脚,阿谀奉承的话听得陈速有些厌烦了,趁着服务员上菜的空隙抓住人低声问了下穗宁怎么样。
“好像是在包厢里睡觉呢!”
好像……陈速微微蹙起眉。
对面赵经理酒喝多了去上厕所,陈速起身出门,空闲的包厢本来也没几个,他挨个找完了也没找到穗宁在哪里,陈速随机抓了个人问穗宁呢?
大厅闹哄哄的,中年女人没听清楚,皱眉疑惑地“啊”了声,大声问:“什么宁?”
陈速大声说:“孩子!我带来的孩子!”
“老板你糊涂啦?你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妇女奇怪地看他一眼,抽出胳膊赶紧去上菜了。
陈速倒真是希望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
叉腰咬唇环顾一圈,抬手重重拍在额头上,偌大的饭店,中餐、西餐、民族特色餐、汤锅、火锅都做……怪他心太野,那穗宁弱小得跟豆芽一样,这要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万一汤锅翻了洒身上?
陈速一阵心惊肉跳,赶紧摸手机找杆子,这个时候他又突然想起手机被他摔烂了,气得他眼皮一抽,青筋暴跳。
陈速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饭店跑,逢人就抓着问杆子在哪里,杆子的电话打不通,胖子的电话也没人接,两个人凑不出一只正常的耳朵,最后终于碰见个知道情况的,说胖哥带穗宁出去玩了。
出去了?陈速眉毛皱得更严肃了。
可是另一边酒桌还没结束呢!陈速掉头返回包厢,走廊尽头远远杵着一个肥胖的身影,怀里抱着个干净雪白的孩子,陈速眯眼细瞧,酒劲上头一脸红光的赵经理,正醉醺醺地耸着油腻肥厚的嘴唇,往穗宁吓惨了的小脸上贴呢!
陈速刹时火冒三丈,疾步飞奔过去:“赵经理,怎么在这里呢?”
赵经理停下左右夹击的动作,红口黄牙地大笑:“陈老板,哎呀你闺女啊!太可爱了。”
“哈哈,小孩嘛,都长得差不多。”陈速摸出烟递出去,忍着火气顺势把穗宁抢回来。
赵经理伸出手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陈老板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没听说啊!不地道,这么大事儿不知会一声儿。”
“哈哈,小事儿没必要。”陈速乱七八糟地应,假模假样地笑,一边附和一边轻抚穗宁后背。
穗宁到了熟悉又安全的怀抱就没那么怕了,泪汪汪地眼睛眨了眨,撇开脸不去看可怕的赵经理,哪知赵经理回包厢的路上又突然探脖过来,油嘴往穗宁脸上一凑,打了陈速一个措手不及。
穗宁“哇”的一下大哭出来,眼泪啪啪砸在陈速胸膛,那哭声也嘹亮,嘹亮得陈速大脑嗡嗡有些不清醒了,再看罪魁祸首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指着穗宁说这孩子忒胆小了,养得不大气。
陈速眼神顷刻变冷变黑,大掌抚着穗宁的后脑勺贴在自己颈窝不停安抚,默不作声地舔了下唇,手臂青筋已经浮现,之所以没发作,是因为孩子还在怀里呢。
胖子在旁边看出端倪,再迟钝也能察觉到陈速情绪不对,那表情像是要杀人,只差从眼珠里飞出两支利箭。
等人走远,胖子的声音比起他的体格细弱不知多少倍地响起:“陈哥,对不起,他说抱抱穗宁,我……我没多想。”
“没事儿,不怪你。”
陈速腾出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想撒手把穗宁递过去,但穗宁经此一遭抱着他的脖子已经不肯松手,晶莹泪珠还挂在卷卷的长睫毛上,小嘴垮着像朵残破的花,陈速抬手给她擦脸,擦眼泪。
陈速只能对胖子说:“去,你打电话找杆子,你俩替我去陪他喝。”
胖子点头应了,陈速抱着穗宁往后花园走,慢慢地把人安抚下来,哭累了就困了,眼睛一闭抽抽搭搭地在他怀里睡着了,陈速又带她回去,找前台要了工作手机和一张房卡,回房间把穗宁安置好,又弄好手机看,没有江司甜的电话和微信。
陈速心情复杂地小心摸了摸穗宁的脸蛋和额头,确定她已经睡沉了,才起身离开。
回包厢,生意谈不谈无所谓了,但酒当然要继续喝,对方吃准陈速不敢和他上纲上线,这个时候满屋飘着闲言碎语呢,陈速推门进入时正好谈到亲子鉴定,赵经理神志不清地建议陈速一定要多留心眼,千万别当冤大头给别人养了孩子。
言辞恳切,诚意十足。
陈速提上酒瓶盈了满杯,走过去,俯身敬酒,笑眯眯地说:“赵经理在这方面也有人脉呢?”
“那、那是自然,陈老板需要,说、一声儿,我、我给安排,嗝!”
“那真是谢谢您。”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赵经理闷头全喝了,陈速嘴唇拉直手腕一翻,酒全洒在光秃秃的头顶。
满桌谈笑风生刹时寂静。
赵经理云里雾里地抹了头顶,又抹了把脸,清醒了一半,酒杯暴躁扔出,砸在墙上,在玻璃破碎中拍桌怒吼:“陈速,你干嘛?”
陈速一只大手压制他的肩膀让人动弹不得,嘴唇一弯颇为和蔼地说:“请您喝酒啊!还能干嘛?”
他说着便轻放下酒杯,提了瓶子,眼看就要整瓶往下倾倒了,胳膊被杆子胖子同时拉住。
“陈哥,陈哥别冲动。”
“撒手!”
“没劲了啊,陈速!”
赵经理那边也并非孤立无援,此时援军纷纷起身,叉腰的叉腰,拿筷子的拿筷子,踹凳子的踹凳子:“我们赵哥也是看你孤苦伶仃一个残废,有意跟你交好!”
“哪句话不中听了?都他妈是兄弟为你好!外人能跟你说这些实话?”
别说陈速听得怒火填胸,杆子一听更是冲冠眦裂,那山里的筋骨人力气不见得比体格赛他两倍的胖子小,胳膊一抬,桌布一掀,大喝:“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
满桌瓷盘瓷碗刹时砸出一地支离破碎,酒水油水洒了满地满身,分不清谁先挥下的拳头,伸出的腿,总之两拨人瞬间打起来了,服务员开门冲进来,路过的客人也驻足看戏,场面乱得一塌糊涂,外面有人打电话报警,有胆子大的走进来拉架。
赵经理在地上摸到一只啤酒瓶,发了狠地往陈速头上拍,酒瓶砸碎的同时,背后的喧嚣人声里响起一声“妈咪”,随即便是哇哇震耳的嚎啕大哭声。
天知道穗宁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陈速惊愕地回头,鲜血顺额蜿蜒,淌进眼眶,交错着湿了半张脸。
耳边持续着不堪入耳的谩骂,陈速咬牙切齿,抓着赵经理的衣领一拳一拳地往下砸:“别说脏话!”
“我他妈艹……”
“让你别说脏话!”陈速红着眼眶,又是一锤铁拳挥下。
-
警察来的时候一屋子人已经消停下来了,怎么消停下来的?
因为陈速急着去哄孩子,挥了两拳后不打了,放弃挣扎,这样再打下去,性质就变了,对面不是一群法盲,一个不打了,跟着一群也都不打了,就这么消停下来。
陈速抬胳膊抹了把满脸的血,跌跌撞撞地出去抱穗宁。
穗宁从来没见过那么血腥的画面,哭得声音嘶哑,都快断气了,但还是让陈速抱她。
一边大哭,一边还颤抖着小手去擦他脸上的血。
“没事儿啊别怕。”陈速抓住她的手,带她逃离混乱现场,“叔叔不疼。”
杆子留下来做笔录谈和解,胖子打车送陈速去医院包扎伤口,又把一大一小两人送回家。
这场闹剧潦草收尾,这个夜晚却像是没有尽头。
穗宁被陈速染出满身酒气汗气腥气,抽泣声直到回了家都没能停下来,江司甜主动打来电话,被陈速匆忙挂断。
点开微信发消息:我给孩子洗澡呢。
江司甜盯着屏幕皱眉,回:你认得哪瓶是沐浴露吗?
怎么不认得?他既是冤大头,又是智障吗?
陈速叉腰去卫生间,拿起瓶瓶罐罐一看,全是英文,他还真是不认得。
江司甜的消息又弹出来,就像是她在陈家偷偷安装了监控器:绿色瓶子是沐浴露,粉色瓶子是洗发水,蓝色瓶子是润发素。
陈速咬咬牙,正想回消息,客厅里铃声响起,是穗宁的iPad响了。
陈速跑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穗宁正举着大平板哑着嗓子叫“妈咪”。
“穗宁乖,怎么还没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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