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入肺腑的空气多了股潮意,季明燃转动眼眸打量传送阵将她送来的地方。
密林依旧,低矮灌丛更多了些,潮湿泥土被翻出一个个小洞,拳头大的蜈蚣从中探出,扭动着身躯爬上布满苔藓以及黑亮蚁虫的石头。
昆虫倒多,人影不见,更不论建筑。料想鼎盛宗也不会为难新进弟子,特意布设什么机关术法将丰枢堂隐藏起来,此处不见,估摸就在附近。
季明燃站在原处思忖半晌,打定主意在附近走上一遭,然而背上的熊臂越发沉重,肩胛骨被绳索勒得生疼。明明出发前她已将葫芦中的水饮尽,但不知是否错觉,挂在腰间的葫芦似也有重量,直往下坠。
方才吃得油腻,加之走了一路,喉咙已觉干渴。
季明燃不自觉地摸摸腰上系着的锦囊。
她尝试多次,虽能通过牵引天地灵气启动低阶阵法,但驱动灵器、法术、符箓只能通过识海中炼化储存的灵力。姜老板相赠锦囊是个好东西,但她识海未开,无法使用。
淙淙水流声在耳边隐隐萦绕。
季明燃咽下口水,躬身用力颠了颠背上逐渐滑落的熊臂,绑紧腰间的葫芦,提脚朝水流声源走去。
先喝口水,再找找丰枢堂。上回泉峰宇境堂就在水流汇聚处,说不定丰枢堂也差不多。
她一路走着,攀过横卧的巨木,穿过交错的藤蔓枝丫,在起伏的石头间跳跃,险些因踩上地衣、苔藓狠狠摔上一跤,幸而背后的熊臂厚重给她充作肉垫,才没摔得人仰马翻。
季明燃摸摸屁股,臀后衣裤洇湿一片,低头一看,石子间竟流淌着一细细水流。
连忙站起身,沿着水流方向小跑前进,缓缓流淌的溪流出现在眼前。
有水!季明燃掏出葫芦就想往里头灌,然而就在葫芦嘴将要接近水面时,她却顿住。
溪水看着干净,但也不知会否有寄生物,况且此处是下游,只怕更不洁净。目光滑过周围的林木,低垂的枝叶上覆着薄薄一层水雾,此处水汽氤氲,沾湿的树枝不易点燃,不好就地燃柴烧水。
季明燃想起方才见着的个头不下拳头大的虫蚁,头皮便发麻。
她不怕虫,只是万一不走运,喝下不净的水导致窜稀,土地里再蹿出个什么昆虫来,那可真是遭大罪。
季明燃忍住干渴,提脚往上游走,无论何时,须得尽可能找干净水源。
她认准方向朝上走,并有意离水流远些,往丛林里找尽可能干燥的枝叶。一路走走停停,等柴火收集得七七八八之际,哗哗水流声震耳欲聋。
季明燃抱着小把柴堆走出密林,果不其然,一条瀑布在墨绿山石间冲刷而下,激起朵朵白色浪花。冲刷而下的水流积成一汪碧绿水潭,水潭边缘又分成一股溪流缓缓流淌向它处。
瀑布难以攀上,季明燃在潭池边缘水浅的地方,燃起柴火,放上灌下大半水的葫芦,等葫芦里的水烧开。
季明燃撑着脑袋,望着火苗跳动,不住地想,鼎盛宗发给弟子的东西还真不错,单眼前的葫芦,已是十分实用。装载量大之余,还导热耐火。
葫芦里头的水不一会便烧开,季明燃将拿出顺手砍断的藤蔓紧紧绑住葫芦,又将藤蔓一端系在拐杖上,再系个石头,投入潭中,像垂钓般,将葫芦坠入潭中冷却葫芦中的沸水。
多好的葫芦呀,耐热耐凉,实乃出行在外的必备之品。不知丰枢堂派给新晋子弟的是不是都是这些好东西。季明燃越想便越希望能够尽快到达丰枢堂,领取免费的物品。
葫芦在水面上浮浮沉沉,荡出浅浅波纹。季明燃百般无聊地盯着水面,瀑流哗啦冲刷声以及击打在岩石上发出阵阵噼啪声轰鸣贯耳,过了一会儿,就在耳朵都生出隐隐的兵兵乓乓回响幻听时,季明燃慢慢地将葫芦拉回,拉开葫芦嘴喝下一大口水。
甘甜清甜的泉水瞬间缓解喉间的干燥油腻,连昏昏欲睡的脑袋也一下子清醒过来。季明燃站起来,一边饮用泉水,一半慢悠悠地围绕水潭走上一圈。
持续传来的隐约乒乓声不是幻觉,只是声音掩盖在瀑布冲刷声下,若非细细分辨,还真难以察觉。
水潭幽深,石壁半抱,季明燃来回走上五圈,仔仔细细地察看每一处,确定石壁中没有可以藏匿事物的地方,但乒乓声未曾间停。
季明燃脚步停在柴堆余炭前,垂眸看着一池碧泉,静立侧首倾听。
声音不像是从潭中发出,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眸光转向柴堆前清浅潭水下鹅卵石子,季明燃缓缓眨眼回神,将搁在地上的熊臂和拐杖重新背在后头上,将葫芦系好,回到方才垂钓葫芦的位置盘腿坐下,闭目凝神。
瀑流嘈杂,水汽氤氲,是掩盖灵气流动的好地方。若非葫芦投在潭水水面上,荡出的波纹颤出细微变动,还真难发现此处还存有一个传送阵。
当年的銮峰老祖到底在五大峰域布下了多少阵法呀。
摒除杂念,季明燃静坐一刻钟,终于感应到埋掩在氤氲水汽中微乎其微的灵力变动。她顺着灵力变化,寻找传送阵所在。
半晌,季明燃睁眼,挑眉看着身旁的柴火堆。
随便挑的地方就是阵眼,然而找半天才发现它竟是阵眼。
“算幸运还是倒霉?”
季明燃挑眉自语,口中呼出的起气将及眼的刘海扬起,刘海重新覆盖眼睛时,人已随阵切换至另一场景。
洞穴黝黑,通道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乒乓声正是从里头传来,方才隐隐可闻,此刻她听得真切,那阵阵乒乓声,是兵器锤打的声音。
身后瀑流汹涌流淌,将洞穴口遮掩得彻底,在外头单凭肉眼察看,无论如何也无法发现瀑布中竟藏有一洞穴。
但穿过瀑布走到另一头的体验,季明燃在去往泉峰宇境堂时便就经历过了,此刻也不觉新鲜,心中只遗憾,要是刚才顺手带上一火柴,现下就无需摸黑前进。
不知石洞墙壁中是否会有虫蛇躲藏,季明燃使出金刚阵护住周身。洞穴极深,却仅能勉强并排同行两人,为防止熊臂卡在洞穴中,她只得深弓背,驮着熊臂在甬道中缓步向前。
难道这是丰裕堂设给新晋弟子的考验?就像她要通过銮峰考验那样。免费的东西还真不好拿呀。
季明燃心中思忖着,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忽地瞧见有点点火光跳动。
乒乓声此时停下。
季明燃顿住脚步,呼吸放缓,再提步时,几乎毫无声息。
距离越近,倒映在眸中点点星火逐渐放大,那并非火苗,而是被橘红色光火照得通亮的洞穴。她看见了前方通道挂在两边石壁上两列火把烧得旺盛,也看见了投在石壁上变形拉长的人影晃动摇曳。
人影手上攥着一把锤状物。
季明燃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
然而那头已有所觉,“谁?”
金刚阵阵效正过,季明燃后退数步,背过手迅速捏决准备跑路,一人已瞬影来到眼前。
男子长身玉立,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她背上的熊臂。
躬身背着熊臂的季明燃正处于阴影之中,从旁的角度看过去,她背上的熊臂确像人的轮廓。男子面色冷峻,意识到无法辨清面前之人的样貌,于是又往前几步。
迎着光,季明燃仰首瞧得清楚,视线正好落在男子的衣襟上,他似来得匆忙,上身随意披着的松垮衣袍露出紧实肌肉线条,以及胸膛上滑落的汗滴。
橘红色光线下,男子神情肃冷,意识到视线中的模糊轮廓并非真人,识别着微弱的呼吸声,他垂下眼眸,与正扬起后脑勺打量他的人大眼瞪小眼。
“......”
目光在乌黑的眼圈上一顿,男子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目光马上落在季明燃灰扑褴褛的衣衫上。他神色恍然,语气缓和下来:“原来是銮峰季师叔。”他微作一揖,道:“师侄泉峰祝世白,方才来得匆忙,衣冠不整,失礼。”
季明燃背后双手仍捏着决,警惕道:“你怎知我是谁?”
她自打入门后,就在銮峰闭门不出,怎人人认得她?
祝世白已整理好仪容,从腰间取下玉牌向季明燃展示:“我曾与宗门之境观看过入宗比试。”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且听闻师叔与銮峰尊者一贯......嗯,淳朴,故而认得师叔。”
淳朴?季明燃想起他方才打量自己衣物后恍然的眼神,心里觉得他并非字面上的意思。
但季明燃懒得管那么多,双眸仔细观察眼前的玉牌。
瀑布碧峰之像在通透玉牌上灵动显现,的确是鼎盛宗子弟,资质还不低。
青蓝衣弟子二人唤她作太师叔,而祝世白唤她作师叔。
“你是泉峰老祖的亲传弟子?”季明燃问。
“是。本次入宗比试,侥幸拜得柳师尊门下。”祝世白答道,他紧问道:“师叔怎会在此地?我听闻弘焱尊者设下禁制,您需完成銮峰任务后方可外出。”
祝世白是泉峰柳至清的关门弟子,比其他峰域弟子知晓更多内情,虽面上不显,但他一颗心正高高悬起。
眼前的小祖宗,与行走的炸药无异,且不说她如何突破禁制外出,若她突然爆炸,两人都得埋在洞里。
听到他的疑问,小祖宗只往上提了提背上的熊臂,简短回道:“饿了。”
“原来如此。”祝世白开始劝说,“銮峰任务紧要,太师叔既得了食材,还请速速回去吧。”他往前一步,扬起手臂示意季明燃返回。
原来她有銮峰任务,还被下了禁令,难怪她无法直接从銮峰出去。
季明燃仰头抽抽鼻子,道:“两端空气流通,那端也有出口是吧?我还要去丰枢堂。我在过来的路上没有找着,想来是在那头。”
她提脚向前,祝世白却挡住她的去路,嗓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太师叔去往丰枢堂有何要事?”
季明燃往旁移步:“我要去领派给新晋弟子的免费物品。”
祝世白嘴角浅笑,语气和煦:“原来如此,师叔的峰域任务要紧,领取物品此等小事,弟子代劳便是。”
他又挡住自己。
季明燃皱眉,猛地直起身子,背后的熊臂一抖,险些打到祝世白的头,后者侧首躲开,洞穴内的光芒投落在他的面容之上,轮廓深邃清俊。
她完全不赞同祝世白的说法:“领取物品是大事,我得一件件点清楚,瞧仔细,免得有遗漏。而且我很确定,来的路上并没有旁的阵法可送我回去。我一不会施术、二不会御剑、三没有灵器,如何能够回去?”
她直言道:“你为何特意挡我?里头是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见吗?我可以闭眼过去。”
祝世白捂着脑袋定定看她,突地一笑,无奈叹息:“师叔误会,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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