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意好奇:“他不待见你?”
“嗯,”江灿说,“有点。”
不等沈青意再次发问,江灿似乎找到一个发泄口,自顾自说了起来:“变了很多。以前都是短头发,从不喜欢戴帽子,我唯一一次见他戴帽子,还是分手那天。那时候,他也不喜欢戴防晒袖,一般都是我让他戴上的。整个人变得沉闷,还比以前更瘦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沈青意眼睛一睁,惊然出声,嗓门提高几个调:“结婚了啊?”
“没有。单亲。”
沈青意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看江灿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不是我说,当初提分手的是他,既然他不愿意了,你何必还回来再找他呢?我真搞不懂,你是不是喜欢犯贱?”
她说话向来直白难听但又一针见血,江灿并没有为此发怒,因为她的确说到点子上了。
这不是犯不犯贱的问题,是哽住的那口气憋了六年,上不来又下不去。
六年里,他一直给自己洗脑要放下,但心底挣扎的声音又无时无刻不在策反他。于是他做了个十分狠心的决定,他建起无数个堡垒,将与何术有关的一切尽数屏蔽在外,全当没这个人。
但在每一次被策反后,他又会偷偷调查何术的近况。
他得到的结果里,何术顺利毕业、就业,然后勤勤恳恳工作。其余多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很意外何术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在那些毫无新意的消息传来时,他都没有过别的想法,因为遥远万里的距离无法传导思念和恨意,江灿将那些归结为恨。
直到四月,他为毕设做准备,在那个偶然点进的论坛里,找到了用户“山阳”。
日夜构筑的防线还是被打破,最后一点距离被无声拉近,他隔着屏幕,再一次站到了何术跟前,无声无息,每一次的浏览和翻阅都是质问。
对于当初的结果,江灿仍是想不通,还是不甘,尽管知道缘由,可他总是不信自己所见、所经历的结果。他想要问个明白,就当为他们早早结束的感情钉下释然的棺材板。
他觉得,怎么着也得补个句号吧。
之后,他推掉了几份来自纽约的offer,以及本校导师的邀请,准备回国。
江灿自认为还算理智,没有疯狂地调动关系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倾向于自己去了解,这是私心。
于是对于何术现在的情况,以及缺失的六年,一概不知。
江灿从那些零碎的思索里抬起头,对着沈青意说:“对我嘴这么臭,多管管你自己的事吧。”
“你以为我不想管?”沈青意火气比刚刚还大,“要不是你妈和我妈非要让我来给你接风,我现在用得着跑申城来?老娘早度假去了。”
她絮絮叨叨:“你也是,回国了不回首都,第一时间跑来上班,家里的产业不够你继承,要在外面充当社畜工作狂,搞不懂你。”
“回去干什么?”江灿轻嗤一声,“我家里有人吗?”
“算了算了,”沈青意被噎了一下,“我跟你说,这顿饭吃了我就去迈阿密了,恕不久陪。”
江灿露出庆幸的表情:“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耳边终于少个聒噪精。”
沈青意微微笑:“滚。”
与此同时,何术兄弟俩刚吃饱喝足。
何阳瘫在椅子上拍了下肚皮,笑嘻嘻道:“谢谢哥哥!”
“不客气。”何术揪了下他的脸,状态恢复了不少,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两人不慌不忙地起身,何术拉着何阳的手,摇了摇,说:“我今晚送你回去。”
“今晚就回吗?”何阳闻言仰头,撇了下嘴,言语和眼眸都是不舍,“可是你要好好休息呀!”
“哥哥已经恢复了,没事了。”何术短暂地沉默了会儿,又收拾好情绪,摸了摸他脑袋,“哥哥后面还有外出工作,没办法兼顾你。”
何阳使小脾气似的跺了两下步子,最后还是妥协:“好吧。”
从申城到何术老家开车需要八九个小时,怕何阳路上饿肚子,何术找了家便利店,采购些零食放车上。
何阳就在车里打瞌睡,没和他一起。便利店里,何术拿着购物篮,在货架前后挑拣。
“欢迎光临。”
门口响起了迎客的广播女声,何术离门口不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
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撞见那个熟悉的身形。
也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墨菲定律,以前只能在梦里看见的人,一天里却连着见了两面,何术觉得老天在和他开玩笑。
进来的不止江灿,沈青意也在旁边。
沈青意这人,何术是通过江灿认识她的,以前算得上不熟悉的共友,现在只能算作陌生人了。
何术没想到沈青意会在申城,还和江灿在一起。
怕被发现,何术想往里面再走几步,能躲则躲。但心理本能让他挪不动步,何术只能背过身去,低头看着手里饼干的配料表,什么都不去想。
这个距离不算远,何术能听见他们的动静和谈话。
两人没有往店里走,在结账台旁边逗留着,在挑什么东西。
“不要这个。”沈青意有点不满地说。
“毛病多。”何术听见江灿说了这么一句,不知不觉侧过右耳,想要听得更仔细。
他听见沈青意接话:“你管我?我就喜欢这个味的。”
听见结完账的声音,何术才转过身去。
余光一瞥,刚好能看见江灿手里拿的东西。
看不出拿了什么,但一般在结账台旁边,又是方盒形状,在何术眼中看来,就有点像不可言说的某物了。
何术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店员出声提醒他,他才随手扫了几件东西去结账。
那头,江灿两人回到车上,江灿对助理吩咐道:“先送她回酒店。”
“好的。”
车子缓缓启动,江灿瞥一眼沈青意的得意样,挖苦说:“大晚上吃糖,也不怕蛀牙。”
“不是你说我嘴臭要请我吃糖吗?这花得了你几个钱?”沈青意哼哼两声,晃了晃手里蜜桃味的盒子糖,听着糖果叮叮响的声音心安不少,想起刚刚江灿的举动,也损他一句,“老年人才喜欢薄荷味。”
江灿:“……”
这边,何术回到车上呆坐了好久,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那根筋又被逼紧。
江灿和沈青意离开的最后一幕不断重演在脑海,有些事情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那些细碎的念想和画面化成钝刀,在心中痛苦拉锯。
时间无法静止,何术抽了口气,缓解了一阵阵不知处的骤疼。他深呼吸好几下,勉强调整了过来,从低落情绪中抽离。
他知道自己状态很差,一路开得小心翼翼,原本八九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花了十多小时才到。
将何阳送到,已经快到中午了,他和往常一样没有上楼。
而这时候,王美静通常会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上楼回家,不过何术每次都会找借口离开,这次也不例外。
但他没有立刻返程。
半夜开车回来,一晚没睡,何术不太敢上路,于是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里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宾馆,开了个钟点房。
明明离家也不过几公里,何术却宁愿花钱在外面住也不愿回家看看,让别人知道了免不了被诟病。
但被当做谈资惯了,何术也不在意那些声音了。开好房间后,何术又开车去了趟墓园。
汉城的夏天和火燎似的,墓碑林立于群山深处,偏僻难行,加上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墓园里没几个人。
何术只要回汉城,就一定会来这里。
他在墓园上行环绕,按照走过无数次的轨迹,来到冰冷的墓前。墨黑色的碑字刻着“何志军”三个字,旁边小字还有生卒日期。
何术带了一束白菊,放到墓前,然后和以前一样,慢慢坐下。
太阳就在头顶,正常人势必不会顶着烈阳跑这儿来把自己烤熟。但何术不正常,这是他被贴了多年的标签,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汗水如雨下,何术感受不到似的,擦都不带擦。
“爸。”他双手伸直搭在膝盖,垂着睫毛轻声开口,没有人回应他。
“你还恨我吗?”何术继续沉默两分钟,忽然撑脸偏头,阳光直射下来,他眼睛只得半阖着,目光落到那两寸遗照上,“但其实我不明白,我还是想不通,妈总说是我害死了你。真的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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