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了。”游旭说,“五年前车祸走的,一口气吊了两个星期,打那以后,老太太神经就出问题了。”
何术倏然怔住,哽了一下,哑口无声:“死……”
他呼吸凝滞,最后的气音连话尾都带不出来。
他想到先前彭老绘声绘色说的那些有关她和她先生的故事,竟然都是假的吗?还是说,这些都是真的,不过彭老的记忆停留在了她丈夫死前。
彭老这是靠着自己的臆想过了五年?
想到这里,何术骤然伤感,缓缓扭头,看向彭老的眼睛充满哀伤。
这是何术从来没预料过的情况,也是从业这么久来接的最特殊的一单。
在别人眼里看来,自己今天的努力可能就是一场笑话,可对于何术来说,他只希望那些素材,对彭老来说是有用的,可以支撑她走得更久一点。
他希望彭老永远不要知道那个残忍的真相。
在收回目光的那一秒,余光正好对上江灿的视线。何术心慌一瞬,赶忙移开眼睛,视线垂落到脚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在想什么呢?江灿在揣测、在质问,这样普通平常的话却也只敢悄声掩埋于心。
他盯着何术故意别开的侧脸,捏紧了手机,荧屏还停留在他和詹捷的聊天框上面。
那是一条催促的信息,他想知道何术的小手指为什么没了,还有,为什么何术现在浑身上下充斥着饱经风霜的气息,对什么事好像都没了兴致,一副淡然模样。
不过时间太短,詹捷那边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查到他休学过两年。
但于江灿而言,这个消息也算很特别了,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在他所知晓的信息里,何术是顺利完成学业,然后毕业就业,和千千万万大学生的路程一样,普通寻常。
他盯着何术看了很久,那头何术也不知道在和游旭聊些什么,没有要结束话题的苗头,更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江灿不想再见他面对自己云淡风轻的模样,当即进了大厅,回到楼上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哥们,我说真的,”游旭说上兴头就搭着何术肩膀,还给他递了根烟。
不过何术没接,他不抽烟,于是游旭就叼到自己嘴边了。
他歪头,借着何术的肩膀挡风点火,含着烟含糊地说:“你看,现在大环境都不好,多少创业失败的,那赔本儿赔得裤衩子都不剩。”
“你要是自己搞工作室,家里没点底儿也难有起色是不是?就算你成功了,你单枪匹马的,那也不稳定是不是?”
“要不然你就来我们瑄映,我给你引荐,走内推,很容易的。”游旭吐了口烟,两指夹着弹了弹灰,“江总那么赏识你,总不至于没点真功夫,能力方面我是完全信任你的。”
何术被他的烟呛得偏头咳嗽两声,不想再和他掰扯这个问题,也不想在这儿吸二手烟,推开肩膀的手,说:“真的不用了,如果后续有需要我再联系你,可以吗?”
“行吧行吧。”游旭也看出他的不耐烦,识趣地不再纠缠。
何术喘了口气,走到院中,移了个凳子坐到彭老旁边,和瑄映的另外两个女员工一起陪她聊天。
彭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把自己当成年轻的时候,时而记忆又停留在丈夫出事前,总之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她和她丈夫的事。
何术就在旁边坐着,偶尔搭上一两句话。这里的夏天不算热,夜晚风吹着很凉爽,但园子里植被多,蚊虫也多。
何术就找前台拿了把扇子,一边扇着,一遍撑脸听着。
想到游旭说的,彭老的家人今晚就要来,那他总得把人等到,亲手送回人家家里人手上才放心。毕竟,彭老来这儿,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
大概凌晨一点多的样子,彭老的家人还没来。两个女生早就回到房间睡觉了,剩下陪她的只有游旭和何术了。
老人家觉少,但困得早,早几个小时彭老就困得不行,要回自己订的酒店睡觉。但夜晚不好折腾,何术和游旭两人嘴皮子都磨破了才合力把她留下来。
游旭接到电话去接人那会儿,彭老正靠着大厅沙发上闭眼歇息,何术就坐在她旁边守着,强睁着眼打了个哈欠。
没一会儿,终于来了三人,看上去是一家三口,中年女人和一个看上去和何术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先走进来,看见彭老后连忙上前轻拍两下,关切地问候了几声。
老人家本来就糊涂,睡得个半梦半醒更迷糊,睁开眼连人都没认就跟着走了。
两人把她架着出去,另一个中年男人就在门口停留着,和游旭相互递烟,闲聊了几句才离开。
这件事落地,何术本来都要回去睡觉了,走上楼梯忽然想起什么,又连忙跑下去,跟着中年男人的背影追出去几步,追到园子门口。
“等一下。”何术出声叫住他。
中年男人也随声回头,将他整个人扫视一番,从他的穿搭对他得出了个不伦不类的看法。他语气轻蔑地问:“做什么?”
“您看您方便把家住地址给我吗?”何术说,“彭女士托我帮她录的素材,我回去处理一下,把硬盘寄给她。”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说:“不用了,那些劳什子素材你自个儿留着吧,我们用不着。”
“这是彭女士的委托——”
“我说不用了听不懂人话吗?”男人语气变得暴躁,显然脾气不怎么好,“痴呆老人的钱都要骗?你最好有点道德。”
“我不是……”何术愣在原地,无力地说了这么几个字,难以言述地盯着他,喉咙忽然变哑,再说不出话。
“我劝你见好就收。我不知道你骗了我妈多少钱,那些我也不追究了。”男人指着他,语气充满威胁,目光鄙夷不屑,“但是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肯定会报警的,你自个儿衡量吧。
何术怔了下,苍白辩解说:“我没有骗钱,这是我的正经工作。如果你觉得彭老有精神疾病方面的问题,交易存在不合理行为,我可以把定金退还给你们,不收彭女士一分钱,这份素材,我可以免费送给彭女士。”
中年男人嘲讽笑了他两声,显然懒得和他掰扯,白了他一眼,骂了句“有病”就走了。
这两个字犹如钥匙开关,打开了何术的神经大门,被禁锢深处的凶兽猛地冲出来,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理智。
何术魔怔般出神,脚下似乎长出钉子,将他钉死在原地,沉重的铁链从地底下伸出来,缠住他脚踝,势要把他拉进深渊、沉入地面。
他呼吸变得沉重,无措地抬起头,视线变得越来越迷糊,他听见了自己的啜泣声。何术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沉落谷底,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堪,他一个转身,使劲浑身解数往回跑。
“我有病、我有病……”何术嘴里一个劲念叨着,脚步混乱奔忙如无头苍蝇,花了好大力气才辨认清楚路径,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屋,连门都来不及关他就跪在了地上。
何术躬身在地,在黑暗中,拖着膝盖爬到床和墙面的夹道里,那是一个对他而言相对安全的角落。
他仍然跪着,抱着头蜷缩在地,哭腔难掩。
“我有病……”
忽然,他扇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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