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局促地坐着,偶尔往余岑的房间望一眼,或摆弄着手机上的熊猫挂件,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从外面进来,大的男孩八九岁,小的五六岁,是余岑的嫂子和侄子侄女。
余嫂子不足四十岁,头发却白了大半,刀刻般的抬头纹,印着饱经沧桑的痕迹,但嘴皮一翻,就能寻出昔日还没被生活苛虐过的意气风发,和余哥哥说话冲人不同,她是个外向爽直的人。
“怎么家里来客人了也不说一声?你看你,也不给人拿吃的,就让人干坐着。”
她和苏潋扳话,自谑家里寒酸,没什么招待她的,然后拿出自炒香的南瓜子,苏潋拆了带来的奇异果和杨桃,分给两个孩子,被余嫂子摆手拦下。
“小的不能吃,她有糖尿病,重型的,打着胰岛素呢。”
女儿有先天性糖尿病,余嫂子带着孩子四处求医,家里债台高筑,余哥哥在工地做吊塔员,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还要跑外卖,开网约车……靠微薄的收入养着一家四口。
日子很难,风风雨雨不断,月嫂子却始终保持着达观的心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赶上了只能伸脖子挨着,就是苦了我家妹妹了,工作后赚的钱全花在孩子身上了,不是为了换份高薪的工作,也不会误这么久,好好的大学生,成了今天这副样子,她待业在家,花的也都是以前熬肠刮肚省下来的,根本不是有人说的,是她哥在养她。”
余嫂子将剥好的南瓜子放在苏潋的小托盘内,诚朴地说道。
“我老公对你的无礼,还请你见谅,他太疼妹妹了,对小岑做的傻事还不能完全接受,但我想说那不是真正的余岑,她太急了,急着填补家里的窟窿,急着挣钱给侄女治病,上天无路才犯了糊涂,苏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帮我们求求那位何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再追究了?”
苏潋说不出拒绝的话:“我尽力。”
暮色苍茫,南塘村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雾纱,升起的月像一颗白色纽扣,镶缀在纱幔之上。
苏潋和江淮走在乡间小路,随手薅了一棵刚长出来的狗尾巴草:“余岑都和你说什么了?”
江淮没有正面回答:“猜猜看。”
“我猜不着,我和她不同组,她是负责信贷融资的,在公司的时间是我进她出,重合的只有几个月,话都没说过,你能信吗?今天是我们几年来说的唯一一句,我对她太不熟了。”
“你是只看眼前一亩三分地吧,人家余小姐说起你可谓口角生风,动辄大美人,吃苦耐劳,跟她比,我是彻里彻外的输,自己的老婆,还不及她能夸。”
夸张其词,她不难看,有几分够用的姿色,若再往上抬,说美得超群绝伦就是言不及实了,而且话从余岑口中出来,苏潋疑惑不解:“她只说了这些?”
“是啊,她的人生磕磕绊绊,希望你能畅行无碍。”
余岑还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呢,反叫苏潋难做了,一脚踏了进来,看到了余家老小,就不能麻木不仁地抬脚就走了:“江淮,我要怎么办才好?”
江海转身将苏潋搂过来,她愁眉泪眼,青眸泛红,唇角微微抖搐,像打碎了一件稀世珍宝般,张皇失措,他爱的人啊,又何曾不是个至真至纯的人:“陆阳个混账。”
苏潋伏在江淮肩头,眉头皱得很紧:“这和陆阳有什么关系?”
“白让他做那么多年男朋友!”
“你把我搞糊涂了。”
“去找何布生吧,让他撤诉。”
那是她的心结,当然要她去解。
苏潋带着余嫂子的嘱托,在公司楼下,打上班卡前,等到了何布生,她婉转表达了余嫂子的意思,何布生没即刻表态,但也没说不行,在苏潋看来,这是何布生释放的和平信号。
何布生那么傲娇的人,损话当面说,其他的嘛,就是有话不直说的倔犟性子。
然而在两天后的部门春游建议会上,形势急转直下。
那是会议末尾了,其他人陆续退场,轮到苏潋时,何布生扔来的一页纸,将苏潋击回到了座位上:“称过自己几斤几两吗?还是把我当王副总了,想命令我做事?”
何布生扔过来的是苏潋的组长竞聘表,而她和王副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随着两人的安堵如故而风吹云散,却还能被何布生如抓过奸似的津津乐道?有几位没来得及撤的同事面面相看,想规劝找不到合适的话术,留下看戏又没这个胆量,只能装傻充愣默默走开,人虽走了出去,脑袋却削尖了往这边看。
苏潋像光天化日被扒了衣服,顾不了上不上司了:“你把话说清楚。”
“你听好了,你没有竞聘资格,不用玩坚韧不拔的把戏。”
“竞聘要求里,哪条说了我没资格?”
“要求里没写,我作为此次职务竞聘的主管,拒你第一次,你就该自觉。”
“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的冷嘲热讽,能等同工作上的定夺?”
“现在知道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僭越,不过是依仗交了那份录音,想要我感恩戴德,大错特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帮我,还是包藏祸心?不是那个蠢女人证据做的太假,不是她提到你,不是我握着你的经济命脉,你会向我倒戈?你比任何人都恨我,你的录音里面哪怕有半句对我不利的,还轮到那个女人吗?你早兴冲冲往上交了吧?”
苏潋气得牙痒痒,声音高了几十分贝:“狗咬吕洞宾,你心里怎么这么阴暗?我就不该听江淮的,不然不会让你得了便宜卖乖,在这里大放厥词!”
何布生蔑睨地笑:“我哪句说错了,你没恨过我?你为什么要录音?不就是想录一些我的失态发火,好上纲上线,给我戴仗势欺人和职场欺压的帽子?竟还想我对一个三番五次败我名誉的人网开一面,一个阴错阳差的破录音,真当你是救世主,腆着脸对我品头论足?”
“余岑的腿断了,她站不起来了,已经买了单,她是有错,她有错就能反证你全对?如果当初你别冷眼旁观,问出背后缘由,推她一把,甚至直接开了她,而不是在全公司公开她的七宗罪,来表现你的英明决断,她和你都不会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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