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柳孟棠入府已经一月余,蝉鸣也从聒噪变成了蔫巴。
秋老虎余热未散,万里晴空,无一丝云彩。
自柳孟棠初入府的那几场大雨后,齐朝京畿地区再未落过雨。而南直隶却因暴雨,冲垮了河道和堤坝。
长安城郊,烈日的炙烤下禾苗枯死,田地旱裂。马车走过,碾起地上的尘土四散在半空中。
皇帝继位后遇到了百年一见的京畿大旱和南直隶大水。
旱的旱,涝的涝。
民怨沸腾。
皇帝只得召集天下术士祈雨,派了专员前往南直隶治水,忙活了许久而不得一点成效。
于是,昨夜因惆怅难眠而开了天听的宜尔听到了相同的祈愿
——落雨
虽是幻境,宜尔还是出府,亲自探查了民情。
*
柳孟棠被弥散的尘土迷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眶,红着双眼和宜尔说话。
天气太热了,宜尔雇了辆马车侯在不远处。
柳孟棠还未走几步就被京畿来的灾民拽住了裙角。
“小姐行行好吧!”
“夫人行行好吧!”
“救救命吧!”
……
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穿着破烂肮脏的衣衫,蓬着头,垢着面,追逐在京城各权贵的马车后,哀嚎着讨要一点施舍。
权贵的侍从们总是一脚蹬开他们,抑或是举着刀厉声喝止他们。
宜尔和柳孟棠是私自出府,不能弄出大动静。柳孟棠深知此理,因而一言不发,尽量别过脸不去看他们。
马车后追着个小孩,鞋跑丢了仍坚持追在后头。
“停车。”宜尔阖眼又睁开。
宜尔想将钱袋抛下去,柳孟棠制止了她:
“这样他们必然哄抢。”
宜尔放下车帘:“你说的对。”
“我记得不远处有家食肆,专卖实心馒头。”柳孟棠摸出自己不算鼓囊的钱袋,和宜尔的放在一起,“用吃食救济远比银两来的实在。”
宜尔颔首,看着柳孟棠的眼睛多了几分赞许。
虽是荒年,京城的就家食肆和妓坊赌馆还是照常营生。内城的禁军和府衙官军不定时来撵人,灾民们暂时没有敢放肆抢夺的。
就在宜尔和柳孟棠嘱托店家时,官军又来撵人了。
那追在马车后头的小孩眼疾手快地接了柳孟棠递来的馒头,嘴上咬了个,怀里踹了俩,拔腿就跑。
宜尔见官军离他还有些距离,又丢了两个给他。小孩挑起身接住,接着往外城跑。
“这样持续多久了?”柳孟棠问店家。
“嘿呦,快三日了。”店家哈着腰说,“起初只有十来个人,破破烂烂的,我们都以为是叫花,这几日越来越多了,全都聚在外城!”
“济善堂没有布粥吗?”柳孟棠道。
店家长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您以为这还是大昭吗?济善堂早就不营生了!”
“齐朝未改制,照理说济善堂还是要开的。”柳孟棠微敛眼眸。
店家声音更低了:“我这是跟您独说的。”店家四周瞧了瞧,“这大齐呀,哪哪儿都比不上大昭!”
“济善堂开是开着,可朝廷每年拨给他们的钱粮,早就被贪光了!”顿了顿店家道,“别说粥了,糠他们都派不出!”
柳孟棠紧攥着衣角,微抿着唇。
她摘下发顶的木兰簪,交给老店家。
“木兰是玉刻的,簪身是白银。”柳孟棠道,“这个不止能不能再抵上几百个馒头。”
“这可太贵重了,老朽不敢收啊!”老店家摆手。
“折银吧。”宜尔道。
不远处有家典当铺,她方才瞧见了。
这木兰簪子做工精巧,那小块玉石瞧着品质上佳,戴在柳孟棠发间尤其合适,这么当了着实可惜。
宜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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