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秀发随意垂坠在青瓷虎枕的后方,床榻之上,玄净枕着胳膊,那青瓷虎枕仿佛只是个摆件,阖眼假寐,长长的睫毛倒影印在白皙的脸颊上,看着反而比平时多了些恬静,一只手拿着一封信贴在胸口处,发出并不均匀的呼气声,若仔细看,会发现一双眉头紧锁。
玄净在床榻已经辗转反侧许久,这信字数不多,可句句吓的她睡不着。
这张娘子竟然是被人故意要溺毙在水里的,但凶手并非是县主。
玄净想起那日上官御正对自己的提醒,救了不该救的人。
张娘子信中所说,皇后不过想用她制衡县主,革除众人想要撮合县主的婚配,可她落水却是太子妃的人所为,这下反而更能陷害县主,所以皇后殿下的人也没搭救,玄净就这么鲁莽的去救了。
张娘子说,她本不想说出实情,给玄净增添不该有的麻烦,可如今,她还活着,玄净身份卑微,已然被盯上,恐被灭口。
玄净叹气,把那封信狠狠搓揉了一番,像是泄愤,她可再也不敢胡乱救人了,长安城内,这人死人活甚至都不能自己做主。
她又想到那日裴郎对自己的劝告,西市那么大的地方,那巡卫为何不在,那李娘子又为何独自一人。
玄净脸朝上,对着白色的屋顶哈出一口恶气,是了,她怎么会想不到,宫廷皇家宴会,偌大的太液池,怎么会没有巡卫,那会枭水划舟的船夫为何不在张娘子舟上,内侍,宫女怎么就偏偏无一人看到。
哎,嘴角溢出无可奈何的笑,因自己的蠢笨生出的尴尬,玄净把一张面孔埋进丝滑的锦衾里。(1)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自己,重活一世还是如此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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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是静谧的,当第一缕光透过层层云朵穿过,晶莹的露珠滴落在草地上,闪闪放光。
玄净已经从榻上起身,对着铜镜一脸惺忪,乌黑的颜色印在玄净的眼下,流玉娘子在在用脂粉帮玄净遮盖,她们今日按照计划要出宫去太白酒楼找大理寺的司直,她这一脸憔悴流玉娘子实在觉得有碍观瞻。
今日一早来时,也听说上官御正也是这样一副眼下乌黑的疲态,这一位两位的贵人都心思多,多智聪慧看来也不是那么好的事情,忧虑多,烦恼多。
涂好脂粉的玄净娘子果然艳绝,流玉发现这娘子穿的越是华丽时,就越美貌,气度精神好像都刚好了些,仿佛朴素的衣服反而会吃掉她的美色,也是奇妙。
“裴给事今日可同我们一起去么?。” 玄净歪头问在一旁的要往她头上别的一支红色宝石钿头钗子流玉,用手阻挡了,她嫌打扮麻烦,这御正赠的又都太过富贵了,她这个梳着双环髻的实在不用这样奢侈招人眼球。
“听闻昨日裴给事留宿宫里了,还要早朝,他身边的侍卫也没传信给我,也不知忙些什么。” 流玉看玄净执意不想戴无奈放下,这枚簪钗多好看,她要不是宫女她可日日都要戴在头上。
路途顺畅,出了宫门马车直接去往太白酒楼,玄净她消息一向落后,如今有流玉事事总有一手消息。
玄净只知道昨日在尚服局分开之时,裴松风被皇后的内侍传话,面色就更严肃了些,玄净不知他是否遇到了什么困境。
太白酒楼门口早早就有侍女等着玄净,她们的马车刚到,就被引了去昨日那间阁间。
一路跟着穿过一座花园,少见的能看到一隔间门开,侍女正在有序的像里面传菜,玄净好奇,透过门缝瞄了一眼,里面好几位郎君,喝的都已经酩酊大醉,笑闹声传了出来,里面有一人玄净看的有些熟悉。可惜侍女在前面引路,她也不好在这种地方探头探脑。
可那人真的好像阿兄李宗,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看走眼了。
阁间一到,侍女开门将玄净引了进去,司直坐着榻上嚼着一碗馎饦,扯成木拇指大小的面片汤,喝的正欢,新鲜羊肉带着一些调料的味道传出,玄净竟然也有些饿了。
司直看她今日果真如约而来,笑的灿烂,忙用手帕擦拭了嘴,准备起身迎接。
“司直不必起身,您继续用早膳吧。”
司直并未客气,拍手召唤了侍女上些早膳,“娘子想必也还未用早膳吧。“
“娘子不介意,就一起用些吧。这酒楼的早膳味道也是上佳的。”
不一会就摆满了像什么猪油蒸饼,喘饼、浑沌饼、牛肉胡饼、汤饼,糖脆饼。
玄净望着琳琅满目的饼类,这全是碳水啊,怪不得一个个都有力,娘子们也多丰满健康。
玄净吃着早膳,一副并不急切的样子,昨日想必他们在尚服局吃了哑巴亏的经历,这司直一定知道了,今日看起来神清气爽,想必在等玄净开口要证据。
可玄净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品鉴着美食,有一搭无一搭的还和司直夸一夸,这饼蒸的多么好,这汤有多么浓,裴给事还在上朝真是可怜,吃不到司直请的美食,实在是一大憾事。
玄净沉的住气,那司直却有些等不及了,他要马上知道这个小娘子的立场,裴给事那边不好拉拢,这娘子这边同意了,此事就能快点糊弄过去。
“娘子昨日可是去那尚服局看了,不知道娘子可还记得我们昨日说过的话,娘子觉得这件事谁的嫌疑最大呀?”
玄净已然吃饱喝足,一张肚皮被那胡饼和汤饼承的满满的,脑子里都是些甜蜜的负担。
极其优雅的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敛了眉目,一张笑颜溢满整张脸,心里却是骂了起来,这司直居然让我说,自己倒不提了。
“我觉得两位司衣都为司衣处的首领,本应作为表率,如今尚服局在那她们手里出了事情,自然两位都要负些责任,您说是不是呀司直,不若那些中毒的娘子们,也不好交代呀。
昨日玄净去给受伤的娘子们慰问送礼的消息,昨日想必也传到了这司直的耳朵里。
那司直轻笑,小小年纪在这里给他装样子。“娘子可有什么需要不妨明说。”
玄净看司直上钩,知道他误认为她需要贿赂,连忙摆出一副谦卑爱钱的客气模样,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缺,只喜欢一些做银钱的东西。
拿司直喊了侍女们离开,让自己家仆不知去哪里取了什么东西,是一个木质的盒子,看起来很是普通不起眼。
司直把那盒子摆在玄净面前,让她自己打开看看。
她轻巧的开了一个边,往里瞧了瞧,竟然是一遵鎏金佛像,身后的流玉也轻呼一口气。这尊佛像,玄净知道,在管城县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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