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要大婚的事，完全超出了沈清漾的预料，但当日她推脱说有要事，并未过去。
或许是魏融觉得陈慕这些年过得太苦了，也没拦着陈慕，只说等大婚后就准备登基事宜。
锣鼓喧天，鞭炮声齐鸣，青安领地内一片喜气洋洋，街上百姓人人都能拿到甜滋滋的喜糖，全都簇拥着花车往前走，陈慕盛装坐在里面。
她和牧湛鹤已经分开，按规矩来说，他需要专门叩拜先祖，但路程遥远，直到天色暗下才能回来，之后他们会拜堂，如此一来也算礼成。
“祝殿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陈慕刚下车，就听到有小孩大着胆子祝福的声音，她弯唇浅笑：“感谢你的祝福。”她顺手将盘子里的糕点递给孩子。
孩子的母亲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陈慕：“今日是大喜事，您不用言谢。”
似乎是这句话让周围的人不再胆怯，紧接着，恭喜声此起彼伏，陈慕也不吝啬，将提前准备好的各色吃食分发了出去。
她正准备上台阶，不远处传来骑马声，上面的人高喊：“殿下！不好了！牧公子出事了！”
周围百姓有惊异有不安，各种情绪交织，相熟识的低声议论起来。
陈慕有些不可置信，牧湛鹤无论是武功还是道术都很出色，更何况她也派了不少人去保护他。
“唐将军，发生了何事？”
唐念肩膀处被割伤，只胡乱包扎了一下，她下马之后，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陈慕脸色大变，她骑上马后道：“唐将军，我先过去了。”
“是。”
怎么会？柳绮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伤牧湛鹤对她有什么好处？陈慕心脏剧烈跳动，她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路。
可惜，她还是迟了。
陈慕跑过去的时候，就见到马车边倒下了不少人，而牧湛鹤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肩膀上插着箭，腹部的衣衫已经被血浸湿，她轻轻一碰便沾了满手的血液，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她费了半天力气才站起来，视线突然落在一个方向上。
“柳绮山！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柳绮山踩着落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别叫我这个名字！”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想给他报仇，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陈慕捡起插在地上的刀，牧湛鹤死了，她要如何给他们家交代，给康兰交代？
“我确实对你不住，你怎样待我，我都毫无怨言，可你怎么能对我身边的人出手？！”
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陈慕完全没留情，每一刀都朝着柳绮山的要害攻去。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我一无所有，你一定很开心吧？找了多年的故友原来就是我的老师，你把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夺走了，你凭什么有怨言！就因为你身上流着皇家的血，所以我就活该白白为你付出十七年吗？”
柳绮山说：“我走的路，有哪一步是我自己选的？”
“……”
两人从马车旁打到一侧的悬崖边上，路边有碎石滚落，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陈慕挥剑速度极快，只能勉强看清光弧一闪而过。她没注意到，背后有一道寒光划过半空，陈慕因调转剑式，刚好侧过身，柳绮山这时才注意到有箭矢直朝着她而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意识到的那刻，箭尖已经刺入了皮肉，惯性带着她朝后跌去。
“不要！”
陈慕一惊，她和柳绮山离了一段距离，伸出的手擦过了她的衣摆。
柳绮山以为自己要丢命的时候，手腕被人拽住，她抬头一看，眼泪差点没落下。
“……老师。”
沈清漾用了巧劲，施力将人一把拽了上来。
刚接触到地面，柳绮山就吐出了一大口血，她浑身像泄了力道般，栽倒在沈清漾怀里。
陈慕很快反应过来：“是毒！老师，我这就回城——”
“不必了。”沈清漾给柳绮山喂了一颗解毒丹，这才抬头看陈慕，语气十分平静，“已经来不及了。”
解毒丹是她提前配制的解百毒的丹药，对于毒素猛烈的毒药只能缓解，并不能根除，若不尽快解毒，柳绮山一定会丢掉性命。
陈慕张了张口，她看见老师垂头认真帮柳绮山拔出插入肩膀的箭矢，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远处有马蹄声响起，来人行动迅速，下了马之后，跑到陈慕身边：“殿下，是江国余孽苏桐的人马。”
“老师，我先去处理苏桐。”
陈慕虽然认为老师现在没时间回她，但还是朝她解释并留下灯盏后才准备离开。
“等等，”她听到老师说，“殿下，三日后就准备登基吧！”
只有皇帝登基，天柱才能出现刹那，她也好尽早确认天柱的位置。
陈慕一怔，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向老师问清楚原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除掉苏桐。她已经看清楚刺入柳绮山肩膀的箭矢和牧湛鹤身上的一模一样，那些人不是柳绮山杀的，是苏桐。
如果不是她最先怀疑她，她们就不会打起来，柳绮山也不会中箭，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悬崖之上的风很大，吹得柳绮山的发丝乱晃，她想伸手拂开，但却因为太累根本抬不起手。
这样想着，有人刚好替她将碎发拂到而后，她动作温柔又缓慢。
“……沈大人，我已经撑不住了……您不用再费心思救我了。”
沈清漾凉凉看了她一眼：“我还没来得及将你赶出师门，你就先不认我这个老师了？”
柳绮山听到前面那句话的时候，心凉了半截，直到下半句话传入耳畔，她的心骤然柔软下来，连带着眼睛酸胀，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教她是因帝师一职，可你是我自己选的，你们本来就不同。”
不知道那几个字触到了她，柳绮山眼泪汪汪，哭的抽噎起来，胸口的血流的更汹涌了。
沈清漾皱眉：“别哭了，难道你是真的想死？”
“……我就是开心，我以为老师是因为我代替了她，所以才收我做学生。”
沈清漾动作一顿：“有这么一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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