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渊王府时,暮色已沉。静思苑内灯火未燃,一片冷寂。
年昭月屏退了侍立的嬷嬷,独自坐在昏暗的室内,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那枚草茎编就的蚱蜢。触感粗糙,带着冬日草木特有的僵硬,却仿佛烫手一般。
这不是侯府的风格,更非年昭玉之流会用的手段。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停留过的窗台,像是对方知道她的行踪,甚至可能目睹了她偷听的过程。
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是朔风,更不是寻常仆役。那步伐带着独有的、内敛的压迫感。
宗暻渊。
他推门而入,玄色大氅上沾着未化的雪粒,携来一股室外的凛冽寒气。他甚至未点燃烛火,只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雪光,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坐在阴影里的她。
“拿到了什么?”他开门见山,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冷硬。
年昭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先将那枚草蚱蜢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然后才退后一步,垂首将今日在永嘉侯府所见所闻,清晰而简洁地叙述了一遍。
重点描述了赵婉瑶与那神秘男子的对话,以及“军粮”、“诛九族”、“不止一家”这些关键词,最后,才指向那枚草蚱蜢。
“此物,是在臣女离开那间厢房时,于窗台上发现的。”
宗暻渊的目光扫过那枚不起眼的草蚱蜢,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伸出手,并未直接触碰,只用指尖隔空拂过草蚱蜢的轮廓,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冰冷,仿佛透过这小小的物件,看到了其背后更庞大的阴影。
“‘青蚨’……”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被呼吸淹没,却带着凝重的杀意。
年昭月心头一凛。“青蚨”?这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号。
宗暻渊没有解释,他抬眸,看向年昭月,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重新将她剖开审视一遍:“你确定,未被发现?”
“臣女不敢断言。”年昭月如实回答,“对方能精准留下此物,或许……早已察觉臣女窥探。”她顿了顿,补充道,“但臣女逃离时,确认无人追踪。”
宗暻渊沉默了片刻,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沉默而凝固。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比外面的风雪更冷。
“赵家……”他沉吟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吏部侍郎赵崇文……好,很好。”
他目光重新落在年昭月身上,带着决断后的冷厉:“此事,到此为止。你,忘了今日所见,包括这草虫。”
又是“忘了”。静思苑那夜之后,他再次让她“忘掉”。
但这一次,年昭月清晰地感觉到,这“忘掉”的背后,不再是单纯的警告或保护,而是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了对手是谁,或者说,确认了对手中的一环。
“是。”她顺从地应下,没有多问一个字。
宗暻渊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如来时一般,大步离去,玄色大氅在门口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房门被带上,室内重归寂静与黑暗。
年昭月缓缓走到矮几旁,看着那枚孤零零的草蚱蜢。
“青蚨”……
她将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能让宗暻渊露出那种眼神的,绝非凡俗。
————
接下来的日子,渊王府乃至整个京城,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朝堂之上,关于南苑惊马、永嘉侯府的风波似乎渐渐平息,皇帝没有再深究,永嘉侯府也异常低调。
年昭玉那场赏梅诗会,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小石子,涟漪散尽,再无后续。
但年昭月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暗流最湍急的时刻。宗暻渊变得异常忙碌,时常深夜才归,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疲惫。朔风出现的次数也少了,偶尔现身,眼神里也带着未及掩饰的凝重。
她依旧被圈禁在静思苑这一方天地里,读书,写字,偶尔对着那幅愈发熟稔于心的疆域图沉思。她不再主动探听任何消息,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如同蛰伏的兽。
直到这夜,子时刚过。
一阵极其轻微、却与往常不同的嘈杂声隐隐从王府前院方向传来,伴随着几声压抑的、短促的呼喝,旋即又归于死寂。
年昭月本就眠浅,瞬间惊醒,披衣坐起,侧耳倾听。
万籁俱寂,连更夫敲梆子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对劲。
她心头莫名一阵悸动,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她悄然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寒风灌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新鲜的血腥气!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迅速穿好外衣,将枕下那把匕首紧紧握在手中,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融入了廊下的阴影里。
她必须去看看。
循着那血腥气传来的方向,她避开偶尔巡逻的侍卫,今夜侍卫的巡逻路线似乎也有些混乱,朝着前院书房的方向潜去。
越靠近书房,那股血腥味越发浓重。书房院落外,把守的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个个神色紧绷,如临大敌。
朔风站在院门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正低声与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的将领模样的人快速交谈着什么。
年昭月躲在廊柱后,屏住呼吸。
她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朔风骤变的脸色,以及那名将领身上狰狞的伤口和焦急的神情。
是宗暻渊出事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冷静。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
“谁?!”朔风敏锐地察觉到动静,厉声喝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她的藏身之处。
年昭月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朔风看到她,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带着戒备,又有难以言喻的其他情绪。
“二小姐,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他语气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
“殿下呢?”年昭月没有动,目光越过他,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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