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10:45。
蔡岛嘉坐在黄色出租车里,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打开短信确认了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
一次□□三个月的租金可能不够,但他必须试试。
蔡岛嘉开门下车,将手机揣进牛仔裤兜,大步走到路口前方的自建楼,敲响了紧闭的铁门。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书卷气。
“是我,之前来看过房的小蔡。”怕被拒之门外,蔡岛嘉忙说,“我已经想好了,就租你们的房子,今天是打算来签合同的。”
片刻沉默。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进来吧,小伙子。”
开门的何阿公穿着一件浅灰色棉麻唐装,布料洗得泛白,熨帖平整,脚下是一双黑布鞋。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被岁月与文化浸泡过的温和——这种温和在蔡岛嘉眼里,既刺眼又突兀。跟院子里弥漫的酸腐气味、湿漉漉的墙壁格格不入,也和那个总是臭着脸、仿佛永远都在生气的老太婆格格不入。
蔡岛嘉跟在何阿公身后跨进院子,他抬头扫了一眼那棵老槐树,枝叶沉沉地遮下半边院子,再往前就是自建楼的入户大门。
这时,何阿婆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甩着一把还在滴水的空心菜,看见蔡岛嘉,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又来干啥子噻?”
“阿婆,我这次是来签合同的。我已经决定要租您的房子了。”蔡岛嘉赶紧挤出讨好的笑容,背也下意识地弯了弯。
何阿婆这才神色稍缓,哼了一声:“租可以,但整租不行。”
“这是为什么?上次不是说可以整租吗?”蔡岛嘉急了。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蔡岛嘉下意识望去,一只体型壮硕的金毛先从楼梯上探出头来,毛色光亮,尾巴摇得虎虎生风。它兴奋得直往下窜,一爪子踩在台阶边缘,差点滑下去,笨拙地“哼”了一声才稳住身子。
然后是一个戴着宽幅墨镜的中年女人。
蔡岛嘉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鲜红的皮衣,皮质已经开裂起皱,颜色却依旧刺眼。里面随意套着一件泛黄的印花衬衫,扣子没对齐,衣摆歪斜地露在外面。下身是一条格子呢裤子,裤脚磨出了毛边,硬生生扎进一双金属光泽的尖头靴子里。
她拄着盲杖,盲杖却被另一只牵着绳子的手牵制得几乎落不了地。她死死攥着扶手,侧身摸索着下楼,脚步险些被那头大狗拖得踉跄。
“笨笨,别急——慢点走!”她低声呵斥,可那金毛置若罔闻,反倒摇着尾巴蹦得更起劲。
何阿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以为然地说:“你磨蹭太久,三楼已经租出去一间了。”
蔡岛嘉愣在原地,脸色僵硬。
“你还租不?”何阿婆不耐烦地问。
他迟疑片刻,还是咬牙吐出一个字:“……租!”
金毛终于拉着主人下到一楼,它闻了闻几人身上的味道,然后对蔡岛嘉大声吠叫起来。
“笨笨!别叫了!”盲女急忙拉扯牵引绳,但大金毛依然朝蔡岛嘉叫个不停。
“真是奇怪,笨笨平时不这样的,对不住啊……”盲女一脸尴尬,对着何阿婆的方向鞠了一躬。
“你弄错人了。”何阿婆冷冷说。
“啊,对不起,对不起……”盲女调转方向,赶紧又鞠了一躬,这次是对着何阿公。
“没事。”蔡岛嘉干笑了一声。
“原来您在这里!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有葡萄膜炎,眼睛看不见了——这是我的导盲犬笨笨,您怕狗吗?笨笨不咬人,就是有点兴奋,它才两岁,是我在市场上八百块钱买来的。您是来租我隔壁的吧?我叫夏禧,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邻居了,我也是昨天才搬来的呢——”
蔡岛嘉打断她没完没了的废话,问何阿婆:“何阿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什么合同?我只有收据。”何阿婆讽刺道,“你以为租的是别墅嗦?”
“收据也行。”蔡岛嘉只好说。
单间房的租金比一开始预想的整租要便宜许多,但何阿婆咬死了半年起租,一个月也不肯少,蔡岛嘉面上一直赔笑,但心里早把何阿婆骂了个狗血淋头。
中午11:30,蔡岛嘉从银行回到自建楼,将卡里仅剩的钱交给何阿婆,换得一张随手写下的收据。
“你的钥匙。”何阿婆从一楼主卧里走出,手里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钥匙,“你租的是厕所斜对门那间,别走错房间。三楼公共区域的卫生由你们三楼租户负责,我每个月上来检查一次。”
蔡岛嘉收下钥匙,当天下午就开始搬入自建楼。如果能尽快找到赃款,他根本就用不着住满半年,所以他只准备将一些生活必需品搬进自建楼。但这免不了要回一趟家。
回到家,蔡娟知道他要搬出去,大惊失色,好像他不是要独自居住,而是要独自去上战场。
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蔡娟手里夺过装满了换洗衣服和细碎生活用品的行李箱,逃出了家门。
安顿下来,已是深夜。
蔡岛嘉累得澡也没洗,在硬得像砖头,侧边还凹陷了一大片的廉价床垫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蔡岛嘉是被隔壁的婴儿啼哭声、夏禧与搬家公司员工的交谈声吵醒的。墙薄得像纸片,一点风吹草动都清晰响亮。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刚七点。
他翻身下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门刚想骂上几句,那只叫笨笨的导盲犬就朝他吠叫着冲了过来。
他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操。”他一屁股坐回床上。
睡是睡不着了,大白天的,人多眼杂,也没法仔细调查吊顶之类的地方。蔡岛嘉想了又想,决定先去出车挣钱。毕竟,他交完房租,兜里只剩下两百块钱了。
他拿上车钥匙,重新开门。搬家公司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几串带着灰的脚印和三个膝盖高的空纸箱留在客厅,见他再次出现,蹲在空旷客厅里的笨笨立即站起身来,朝他发出示威的低鸣。
“滚开点,你这畜生。”蔡岛嘉低声骂道。
笨笨发出含混的警告声。
“笨笨!”从隔壁开着的房门里传出夏禧的声音。
片刻后,她拄着盲杖走出了房间。依旧是蔡岛嘉看不懂的装扮——她在一件橘红色的连衣裙下面又穿了一条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校服裤子,蓝白条纹,磨得发毛,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镶着塑料钻的假珍珠项链,在太阳下闪着劣质的光。
脸上那个几乎占据半个面孔的宽幅墨镜,反而成了身上最正常的东西。
“小蔡,要出门啊?”夏禧对着空气乐呵呵地说,“我正打算出门遛狗呢。”
“是啊,吵得睡不着觉,干脆出门跑车。”蔡岛嘉讽刺道。
声音从侧方传来,夏禧这才找准他的位置,终于将笑脸对向他。
“怎么会睡不着呢?是刚来认床吗?”她一脸真切的关心,丝毫没有听出蔡岛嘉的阴阳怪气。
“你还带着孩子?”蔡岛嘉的目光往她开着的房间里看去,仗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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