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不小,但沈庭霖寻遍人家,也找不到合适乳娘,不是家中孩子同样缺奶,便是富贵人家,不肯收银子分出一口奶给沈惟一。
好在沈家布庄远近闻名,沈庭霖作为清州有名富商,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四处奔波,耗费大量精力与钱财,为沈惟一讨来健康新鲜的羊奶,仔细喂养,不仅如此,还每日请大夫登门看上一遍,预防生病可能,慢慢养着,小孩儿情况一日比一日好,看上去总算不似初见时那般垂死模样。
沈沛白生活照旧,丝毫不受一点影响,每天按时去找先生学习,认真完成课业,最近阿爹忙着找干净羊奶,阿娘忙着哄孩子,他倒是清闲,下学后赏赏花,发发呆,写课业累了就回房间看看那只很老的鹦鹉,听鹦鹉说着“阿爹阿娘再生一个”的话,然后继续学习,按时喝过药说要休息,下人们就会走,他到了很晚不睡也没人管,烛光下捧着书看得认真。
偶尔会去看望,河倾月落之时,在沈惟一的小房间。
沈惟一躺在摇篮里,特别爱哭,抱也哭,不抱也哭,本就瘦小,每次哭完都蔫巴巴的,喝奶都没兴致,沈惟一太能哭了,即使他的房间特意选在离沈沛白房间最远的客房,沈沛白下学时路过,或随意走动时,总能听见哭声震天,好似难过到极点。
沈夫人在唱摇篮曲,声音温柔似水,这一套对沈沛白小时候来说很管用,只是沈惟一似乎不吃这套。
沈沛白嫌哭声吵闹,又带着几分好奇过去,摇篮里的婴儿眼角全是泪痕,阿娘与乳娘在一旁十分无奈地哄,一遍遍催促问大夫怎么还没到。
是的,她们总担忧这样一直哭会不会是因为生病难受,即使大夫早上刚走,又上门去请。
沈沛白悄无声息推着轮椅进去,隔的远远的看摇篮里不住哭泣的沈惟一,离近了点,再近点。
阿娘和乳娘一直在哄,他怎么还一直哭呢?
沈沛白伸出手去,轻轻碰沈惟一的小手,下一瞬被用力抓住。那手太小了,竭尽全力也只能抓住沈沛白一根手指不让走,力气也很小,但凡沈沛白稍微使点劲,就能甩开走人。
沈夫人欣喜道:“哎沛白,你先别动,现在甩开他要哭的。”
沈沛白原本也没想甩开。
阿娘这才问:“沛白什么时候来的?阿娘居然都不知道。”
沈沛白说:“刚刚。”
可喜可贺的是,沈惟一的哭声渐小,慢慢能睁开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沈沛白,沈沛白试着把自己手指抽出来,没想到沈惟一立即嘴角下扬,随即又发出难过到极点的哭声,眼泪止不住地流。
早在他嘴角下扬要哭的时刻沈沛白就注意到了,及时握住他的手,还是难免泄出哭声,那么小的身躯,哭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动,怪可怜的。
沈沛白主动抬头问:“阿娘,我能抱抱他吗?”
沈夫人说:“当然可以呀。”
教了常见的抱孩子姿势后,沈惟一终于落入沈沛白怀抱,沈惟一唇角紧闭,还没从大哭中缓过神来,又委屈又难受,紧紧抓着沈沛白衣衫不放,沈沛白只能轻轻拍拍他后背,很轻很轻,连呼吸都放缓。
好小的孩子,全身肉软软的,像没有骨头,沈沛白一想到这孩子是他童养夫,长大后会与他成婚,心里就感觉怪怪的。
他很清楚自己身体情况,即使能过十五岁,也不一定长命,他是不愿意娶妻耽搁别人的,留下这孩子,只是为了让阿爹阿娘放心。
再者,这孩子看着太可怜了,他也不忍心不要。
阿娘说:“也是奇了怪了,沛白一过来惟一就不哭了。”
沈沛白谨慎又谨慎地抱着孩子,生怕抱不稳摔着,听见阿娘的话惊讶抬头,看阿娘一眼视线回到沈惟一脸庞,小孩儿脸上眼泪还没干,已经在学着对沈沛白笑。
沈沛白哪见过这种柔软乖巧的小孩子,也就听说清州另一户富商家里最近也生了个男婴,但还没去看过,见沈惟一还是头一个,忽然有些感兴趣,轻声叫着沈惟一名字。
“沈惟一……”
沈惟一拽着他衣衫的劲更大,模样委委屈屈,好似下一瞬间就要哭出来。
“我不走,我抱着你。”
沈沛白对这种依赖很喜欢,突然发觉小孩子有些可爱,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像抱心爱的玩具一样抱小孩儿,只到了该去看书时对沈惟一说:“你不要哭,我还来看你。”
像是一种承诺,也不管沈惟一能不能听懂。
夜间沈沛白在床上打了个滚,手往暗格里一伸,摸出那张纸契借烛光细细打量,一个不算很大的小手印旁边是一个更小的手印,实在是太小了,还没一截儿豆角印大,沈沛白摸摸那个小手印,想起白天沈惟一抓他手时的力道,明明力气太小根本抓不住他又很怕他离开所以很努力用力,就有点想念那个小家伙。
翌日,照常与平时没什么不同,按时上学,认真完成课业,只是心中多了念想,完成课业后立即要去沈惟一房间,管家福伯路过,笑道:“小公子莫急,我送你去。”
沈沛白点头,淡定道:“我没有急。”
福伯笑出声来,说:“宋锐马上要回来了,到时候我扣他例银,居然让小公子独自出行这么些天。”
沈沛白还是淡定道:“还好,我自己也能出行,不用扣。”
说话间,已经到了沈惟一的房间。
外面没听见哭声,沈惟一今日倒是乖得多,不哭不闹,就是看着还是蔫巴巴的,闭着眼在睡觉。
沈沛白轻轻靠近,伸出一根手指,想戳戳看着就软软的小脸蛋,沈夫人及时做了“嘘”的手指,用口型说:“刚睡着。”
沈沛白收回手,学着阿娘的样子轻轻摇着摇篮,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沈惟一看。
那张脸好小,嘴唇也小小的,梦中也一张一翕,做着吮奶的动作。
阿娘小声哼着摇篮曲,把沈惟一当成是小时候的沈沛白,耐心到极致的哄着,脸上始终洋着温柔的笑,乳娘怕沈沛白吃醋,推着沈沛白出去,说:“小公子小时候也可爱得很,夫人可喜欢了,都不要奴婢抱,日日亲自抱着不撒手。”
沈沛白回想方才阿娘的笑容,似乎真想起小时候阿娘是如何温柔哄他睡觉。
“我不出去,我要跟阿娘待一起。”
沈沛白回了屋,悄声挪到阿娘身边,抱住阿娘一边胳膊,下巴枕上去仰头一声不吭看着阿娘。
“嘘——”阿娘再次做着噤声的手势,指引沈沛白视线看向沈惟一。
沈惟一睁着眼,没有哭,安安静静看着沈夫人和沈沛白。
太安静了,总感觉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沈惟一就会哭。那双眼眸,最后定定落在沈沛白面容,目不转睛看着,不哭也不笑。
沈沛白默默把身体往后缩,躲阿娘身后,扯阿娘袖子挡自己的脸。
过了会儿,又悄悄把袖子拿下,只露出一双好奇心满满的大眼睛,偷偷看沈惟一动静,发现沈惟一没有哭,还是看向他的方向。
沈沛白索性把脸全露出来,对沈惟一做了个转眼珠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奇怪,所以沈惟一笑了。
阿娘转过头来,笑问:“做什么呢?惟一都笑了。”
沈沛白无辜摇头。
等阿娘把脸转过去,继续扯阿娘袖子挡住自己,然后偷偷拿下,继续转眼睛,如愿听见沈惟一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是在笑。
袖子后面,沈沛白没忍住也唇角上扬。
乳娘端来羊奶,说沈惟一该喝奶了,视线被无意阻隔,沈惟一张嘴呜呜哭泣,不肯喝奶,阿娘将他从摇篮里抱出来哄,却无济于事。
“啊呜……呜呜呜……”
沈惟一啃着自己手指,表达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沈沛白移了下位置,从阿娘身后出来,正对着沈惟一的方向,叫了一声:“沈惟一。”
成功吸引到沈惟一注意,沈沛白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布老虎给沈惟一,少年音色稚嫩温柔,“你不哭,我就送给你。”
哭声颤巍巍止住,沈惟一看看布老虎,再看看沈沛白,然后就移不开眼。
沈沛白以为沈惟一的视线在看布老虎,拿近了给沈惟一看。
那是只红黄相间的布老虎,红色为底,金色勾边,两个圆形大耳朵中间印有“王”字花纹,嘴巴像小船,模样呆呆的,眼神却很有灵气,看着活泼乖巧。
阿娘很是惊喜,问:“哪儿来的布老虎?这么新。”
沈沛白随口道:“回家路上买的。”语毕,指尖碰碰沈惟一小手,“听话,喝奶。”
伸出去的手指被沈惟一牢牢握住,像握住依靠。
夜幕降至,沈沛白离开时照常抱抱沈惟一,在他耳畔悄声留下一句:“你不能哭哦,我明天还来找你玩。”
又过几天,宋锐回来了,沈沛白总算不用自己一个人上学下学,再急匆匆去看沈惟一。沈沛白让宋锐替自己翻出小时候的箱子,里面还保留着以前的玩具,他选了一个最喜欢的拨浪鼓,藏袖子里去看沈惟一,在沈惟一继续目不转睛盯着他看时慢悠悠拿出来,佯装不在意般放进摇篮,放沈惟一脚边。
阿娘有些吃惊地问:“这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拨浪鼓,给惟一了?”
“嗯。”
沈沛白声音清脆,尤其在看见沈惟一好像很喜欢这个拨浪鼓时,没忍住也弯眼笑了。
再下次来时,带了一块儿点心,阿娘说沈惟一现在不能吃,沈沛白就有些失落,趴摇篮边一口一口吃给沈惟一看,馋得沈惟一一直张手,口水都快流出来。
夜间再次翻出那张纸契,觉得那个小手印更可爱了,珍惜地看了又看,把纸契小心翼翼放回暗格,想好明天要学的知识和要给沈惟一带的玩具,入睡前开始期待新的一天快点到来。
如此过了数月,沈庭霖惊奇发现沈沛白状态大好,面容不似之前呈现病态的苍白,也爱走动爱说话,请大夫看过之后,大夫说可以不用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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