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冀州辞(双重生) 欺秋木

1. 棠落

小说:

冀州辞(双重生)

作者:

欺秋木

分类:

现代言情

春光攀上海棠树枝头,撑开半扇楠木窗,幽幽袭入永安宫。

内殿统共二十个宫女,两侧排开,皆是小心翼翼地隔着金纱帱观察着睡在龙榻上的女子,各自呼吸轻盈,紧绷一口气,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多时,伴随一阵剧烈咳嗽声,榻上人倏地睁眼,“咳咳咳……”

这道咳嗽声自纱帱中传来。

众宫女听了声,又见金丝刺的纱帱似金河翻涌般重重晃动,登时忙碌起来,四五个出了内殿,又两个去端了水,人影错乱,却是颇为井然。

“陛下,陛下!”齐春姑姑焦急唤道,她三步作一步走到榻前,一把掀开金纱帱。

金丝楠木榻上,女子骨瘦如柴,面容枯槁,唇色尽失,方二十八,已是满头白发,油尽灯枯之势。

“快去传殿外的太医,去请封王殿下过来!快去!”姑姑吩咐完一旁侍候的宫女,弓下老腰,温声细语地安抚榻上病入膏肓的女人,“陛下,您坚持着些,太医马上就来了。”

这“陛下”二字自然也是唤的这女人了。

“咳……咳。”姬嘉兰止不住咳嗽,痛苦万分,哪里还听得进去齐春姑姑说的什么话。

咳出两口血,胸腔内好似堵了一道气,进不去也出不来,稍一呼吸心脏便揪疼得厉害,一时间缓不过劲儿,又晕过去了。

*

春雨淅沥,和风绵绵。

不出一炷香,这细雨轻风便被骤雨狂风取缔,抱在枝头、开得正嫩的海棠花一团接一团被拍落,跌入湿泥。

永安宫外。

一个小宫女在殿门前站得无聊,偷偷伸出小腿,绷直了脚尖,轻轻碾了碾檐外的稀泥巴,俏绿的宫鞋被飞檐外的大雨浸湿,却是蛮不在乎,她是新进宫来的,自然胆大。

脚下得劲,心旷神怡,只是下一刻,臂弯猛然传来阵痛,回头一看,原是被一个大宫女攥于掌中。

大宫女不动声色地朝永安宫里头斜视一眼,又扭过头强压调子厉声训她:“这里可是永安宫,仔细你的脑袋!”

小宫女连忙点头收脚,站直了身子,大宫女已收回手,她这手臂却是余痛未消,想来是发了狠。

又想到方才大宫女要吃人的眼神,心头微怵,这才站得愈发恭敬,跟身侧那群宫女太医们一起,垂下脑袋闭死了嘴。

一时间,檐下静得只闻雨声。

珍珠大小的雨点尽数砸在宫檐殿瓦上,清清脆脆,叮咚作响。

姬嘉兰便是被这阵雨声闹醒的,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目光恰好与半跪在榻边的男人视线撞上。

素绸拢发,眼尾深青灰蕴积起浓郁疲惫,却也盖不住主人昳丽形貌。

此刻,而立之年的闻渡琥珀眸中只余柔柔缱绻执念,不复少时狠厉乖张。

榻上的姬嘉兰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闻渡也静静回望。

良久,殿外的雨声小了。

一如既往,闻渡先开了口,“阿蕙。”

他的声音很轻,比姬嘉兰的呼吸都要轻上两分,似乎是害怕惊了她。

姬嘉兰不应,她的目光缓慢下斜,落在金纱帱与闻渡锦衣之间的缝隙处,透过缝隙看得清楚,殿内空荡阒然,不见一个宫女。

“阿蕙。”见姬嘉兰不理睬,闻渡便耐心唤她小字,声音放得更为轻软。

姬嘉兰这才赏光般眷顾了榻边人一眼,只与其对视一息,眸中便泛起浓郁的倦意。

闻渡也不恼,似乎性子极好,笑得很是温柔,道:“阿蕙,我们成亲好不好?”

阖目沉默是姬嘉兰的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

姬嘉兰刚想张唇拒绝,那人长臂一伸,却是将她连人带被从外抱住。

一道青木香窜进她的鼻息。微微泛凉,清新浅淡,若即若离。

“我们明日就成亲。”

外面的雨声逐渐给殿内的寂静淹没,与其说是给姬嘉兰听的,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们二人原本就是有婚约的,我早该娶了你。”

闻此一言,姬嘉兰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不是闻渡头一回说要娶她。

闻渡乃封王独子,自幼随封王征战,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志学败魏,又连斩军功,平定冀、封两州,未及弱冠便已功勋满身,一时庆国威名,震慑四国。

他这般能才,骄傲自是不必说。

故而每每被她拒绝后,闻渡都会发一通脾气,两三天不来永安宫瞧她,今日却是按捺住了脾气。

想来,当是自己时日无多,才会此般忍让。

姬嘉兰如此一想,便往窗户徐徐望去,楠木窗紧闭着,漫不进一丝雨天的空气。

或是新鲜的春泥气味,或是沉闷的春雨气味,总比永安宫的死气好。

自父皇和皇兄悉数战死后,当年庆国皇宫斗得激烈的皇子公主只剩了她孤孤单单一个。

她早厌倦了永安宫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的死气。

忍着心口的疼痛,姬嘉兰虚弱地唤:“闻渡。”

她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唤过这个名字了。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闻渡闻其声唤己名如得神令一般,一瞬间俯下了身,眼睛烧烛点星似的注视她,“阿蕙,我在。”

姬嘉兰气息渐微,缓道:“闻渡,我……想去封州,看、看西棠湖的海棠。”

“阿蕙,封州路途遥远,如今暮春,西棠湖的棠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男人声线发颤。

姬嘉兰一笑,是西棠湖的海棠花撑不住,还是她的身子骨撑不住呢?心情不由得郁沉下来。

闻渡看出她的低落,抬手抚了抚她垂在枕上的发,“我先前命人往冷金园移了些海棠,花儿开得正巧,我带你去看。”

姬嘉兰又望了望窗,外面的雨声不曾息过。

闻渡素来不允她雨日出永安宫,便是朦胧小雨也是不允。

因太医说过雨天寒气重,会侵进骨头,她早年曾被魏军生擒,于魏国牢狱中落下旧疾,受不住冷霜寒雨。

今日闻渡却反其道,主动要带她去赏棠。

*

有雨倾盆,从油纸伞边沿倾泄而下,清透流光,刷拉似仙缎。

姬嘉兰喝令宫人们在圆外止步,还坚持着自己把伞,闻渡也由着她,只是笑笑,沉默中将她背得更稳。

冷金园里,一半海棠落了地,一半冒着风雨吹打,高高挂在枝头。

海棠无香,天筑红墙。

闻渡负着姬嘉兰,雨中步子稳健。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与闻渡的初遇——

她少时随太子皇兄和父皇私巡封州,于春分日失足落入西棠湖,逢封州世子闻渡路过,被他救起,当年,他也是这般背着她回封州行宫的,他将她交于她的贴身侍女后,就红着面匆匆跑掉。

再见闻渡,是平魏的庆功宴上,她的父皇问立了军功的闻渡想要什么赏赐,闻渡偷瞄她一眼,不过片刻思忖,便舍去擢升之机,求庆帝为他们赐婚。

姬嘉兰不愿,却反抗不了庆帝金口玉言,她感念闻渡的救命之恩,可心头早已住了人。

那人从前是皇兄伴读,太尉府二公子陇西谋,谦谦君子,才华横溢,她倾慕久矣。

陇西谋怀鸿鹄之志,追随她的太子皇兄,本该有大好的前程,却受掌权后的闻渡百般折辱,自尽于无名亭。

背她的人步伐突然变快。

思绪回笼,姬嘉兰才惊觉手里的油纸伞不知何时落了地。

雨浸透了她和闻渡的衣裳,她手腕上戴着的双环纹龙银玉镯硌着闻渡的颈,等她反应过来挪开时,已经在他的颈上留下一道不浅的红痕了。

闻渡没有半句怨言,甚至没有出言提醒她,只径直往冷金园的八角亭走。

可姬嘉兰再撑不住了。

有温热的液体从唇角流下,这液体与淋在脸上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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