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谕拧着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是对她有所怀疑。
含璎试探道：“难不成得了末等？”旋即又摇头，“我夫君怎会得末等？”
宝葵从灶房出来听着了，亦跟着道：“我哥哥书读得好。”
阿豚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仰起小脸蛋，“哥哥好。”
阿福仿佛也懂似的，在钱学谕脚边欢快地摇着尾巴。
钱学谕哭笑不得，有意虎着脸道：“连末等也不及，”见含璎、宝葵俱是一脸不可思议，才又道，“他没去考。”
含璎神色一滞，想起前日不就是去蒲湾河捞田螺那日？周从寄竟放着小考不去，跑去跟他们捞田螺？莫说钱学谕，便是她也恼火。
钱学谕问：“前日你夫君做甚去了？”
宝葵显然也想起来了，张了张嘴，看眼含璎，惟恐说错话，忙借口水开了，转头躲回灶房。
含璎装作思索未果，干笑两声，“我夫君想必是有甚要紧事。”
宋五郎不知几时站在了门外，笑着提醒道：“游姐姐，前日周郎君不是与我们同去城外捞田螺了么？”
含璎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宋五郎立时惶恐起来，“游姐姐，可是我说错了？”
人家毕竟不知内情，含璎不好责怪，因而只笑着摇摇头。
钱学谕冷哼一声，看了眼碟子里的香螺，连说了两声好，“好一个周砺之，竟为了陪娘子捞田螺弃考。”
含璎赔笑道：“学谕有所不知，我夫君喜食田螺，怕我捞不着，才陪我去了一趟，他未必是有心弃考，多半是忘了。”
钱学谕多半没信，转而问起：“家中可是有猫？”
“的确有一只的，便是上回丢的那只，我夫君找回来的，”含璎四下看了看，没见着阿花，便叫阿豚去将阿花找来。
原来阿花在后院睡着了，跟阿豚进了屋，张嘴便露出尖牙打了个呵欠，冷淡地朝钱学谕瞄了一眼。
钱学谕不知怎么就被它气着了，伸手一指，“便是它挠了周砺之？”不等人答，自己又道，“定是它没错了，这小东西最是养不熟。”
阿花便跟听懂了似的，头一扭，翘起尾巴就走。
钱学谕一甩袍袖，如它一般扭过头，偏又拿余光瞄了瞄它的背影，一面清清嗓子，正色道：“小娘子聪颖，老夫不必多说，你夫君如今最该用心读书，莫为些琐屑白白耽搁了。”
含璎忙点头称是。
周从寄到家时，含璎正在灶房忙碌，见他站在灶房门口，瞥了一眼，脸色算不得热络。
阿豚小声道：“哥哥，钱爷爷来了。”
“嗯。”周从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顿了顿，才想起是钱学谕。
阿豚扭头往西屋灶房瞄了一眼，凑到周从寄耳旁，细声细气道：“嫂嫂生哥哥气。”
周从寄摸摸他的脑袋：“好好写。”
含璎解下襻膊，出了灶房，正眼没瞧他，径自往楼上去，只丢下一句，“跟我过来。”
周从寄随她上了楼，反手将房门带上。
含璎已在绣墩上坐着了，手臂抱在胸前，面上气鼓鼓的，一副等着兴师问罪的模样。
“周从寄，你几时爱捞田螺了，放着小考不去，也要与我去捞田螺。”
周从寄走过来，在她身旁的绣墩上坐下，目光凝着她半晌，只道：“的确有趣。”
被含璎一瞪，才又道：“你随旁人出城，我不放心。”
他倒会推给她，含璎哼了声，“有甚不放心的，我又不是阿豚，这回便算了，再有下回，看我饶不饶你。”
周从寄竟不就应她，“你呢？”
“说的是你，扯我作甚？我自是还去的，”含璎想起这两日生意好，嘴角不由带出笑，“香螺卖得颇好，我打算过几日再捞些，也不好太勤，若是总有，人家该腻了。”
周从寄等她说完，问：“还与宋五郎同去？”
含璎摇头，“教也教过了，还劳烦人家作甚？”
周从寄道：“他与宝葵的事，莫再提了。”
“你也看出来了？”含璎惊讶道，“宝葵对他无意，瞧着还有些不耐烦他。”
周从寄深深看她一眼，没接话茬，而是问：“郑伯家在蒲湾河附近？”见她点头，又道，“村里应当有善捞田螺的。”
含璎眼一眨，立时听懂了，上回郑伯说村人忙于农事，只偶尔下河捞些田螺尝鲜，若她买田螺呢？
村人借着卖田螺赚些银钱，她也可省下特地跑去城外的麻烦。郑伯倘若愿意，她便与他买，正好他进城捎来，郑伯自家捞，抑或与旁人收，不必她管。
“明日我便找郑伯问问。”含璎笑笑，因他出了这主意，瞧他都顺眼了些，缺考之事也不提了。
见他左颊那挠痕没见好，还跟现挠了似的，凑近看了看，问：“你与钱学谕说是猫挠的？”
“嗯。”
含璎心道算他明事理，起身去木箱里翻出个小瓷瓶，去岁陆子琤给的，还剩了些，回来站在周从寄跟前，拔出塞子，倒出些在指腹，给他抹了抹。
抹好正想放条桌上去，怎知绊了他的脚，身子一歪，便往前栽去，所幸周从寄拦腰一抱，将她拖到了腿上坐着。
含璎在他胸口撑了一下，原想就起来，周从寄两条手臂环着她的腰，没放人。
她两脚已离地，怕坐不稳摔了，侧着身，倚在他怀中，问：“周从寄，你扣着我做什么？”
周从寄拥着她，低声问：“为何不叫夫君了？”
含璎斜睨他一眼，轻快道：“不想叫便不叫，有甚好问的？”
周从寄识趣地没再问，却又不放她走。
含璎以为他有话与她说，怎知等了半晌，并不见他有开口的意思，一双眼只管瞧着她。
手亦不闲着，先是摸到她手中的小瓷瓶，取走，搁在圆桌上，又攥着她的手腕，不时捏一捏。
含璎抽出来不给他碰，她阿娘曾笑她生得肉丸子似的，骨头小，一捏全是肉。
周从寄也不勉强，压着她的后脖颈，迫她贴近他，嘴唇碰了碰她的下颌，移到她脖颈间，逗留片刻，转至耳廓，轻轻含住她的耳尖，手中又抚着另一侧耳际。
含璎嫌他缠人，才刚拉下他的手，他便凑过来，堵住了她的唇。
这回又与前日不同，含璎察觉口中为异物侵入，不由睁大了双目，气息渐渐急促起来，直至舌根发疼，才想起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
周从寄亦有些喘息未定，垂眸间，目光正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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