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和谁说话，顿时惊恐的睁大眼睛，那可是鬼，不是学校的学生，这么威胁鬼真的没问题么？
然而男人已经开始倒数。
冰冷的声音划破夜色，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可问题是鬼又不是靠气势就能对付的。
苏药一急，挣扎着就要下地，却被男人一把按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是一种介于安抚与警告之间的力度。
而她前一秒还高高悬着的心竟然就这么神奇的归了位。
停顿的功夫，男人也刚好数到了一。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紧接着，尽头的黑暗中极缓慢的走出来一个白色的人影。
垂着头，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还有头上那豁开的口子，正滴滴哒哒的淌着脑浆和血。
正是刚才那个女鬼。
女鬼的速度很慢，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蹭，最终停在了距离他们一米的地方。
苏药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抖。
男人按着她的手掌又加重了些力道，表情却纹丝未动，冷冷朝着那女鬼看了一眼，“给你一分钟，把你这套愚蠢的行头换掉。”
苏药一愣，什么意思？
那女鬼也一愣，“怎么可能，一分钟根本换不完。”
这下苏药彻底愣住了，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冷声道，“还有56秒。”
那女鬼用粗嘎的声线发出一声哀嚎，“沈院长，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吓人的。”
沈院长？
苏药茫然的看向男人。
如果她没记错，那女生自杀时沈回秋都还没来学校任教，现在鬼都这么与时俱进了，还能跟着活人喊？
可惜男人的脸上并没有答案。
于是她又看向小钟。
小钟苦笑，“我也是刚才逃跑时发现的，想喊你，结果你吓昏了头，拽都拽不住，你再仔细看看他是谁。”
苏药疑惑的重新将头转向女鬼。
那女鬼也刚好撩起长发，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鬼脸。
苏药顿时又打了个哆嗦，正想说看不出来，却见对方突然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一个使劲，竟然连同头皮一起给扯了下来。
她不由得目瞪口呆。
然而预想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
那女鬼将还连着头皮的长发扔到一边，又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最后在眼睛上扣了两下，再抬头时，已经是个留着板寸，长相普通的男生模样。
苏药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惊呼出声，“郑斌？”
眼前这人不是张栩的室友吗？
因为之前栩栩如生的事，她对张栩的这位室友有些印象。
男生摸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刚才扯假发的动作太急，疼得龇牙咧嘴，“沈院长，小苏老师，钟老师，我真知道错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苏药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把张栩吓得差点崩溃，把她魂儿都快吓没了的女鬼，竟然是个人假扮的。
而且还是个男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生气，还是该哭了。
小钟看了眼同样没出声的沈回秋，开口训斥道，“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就没想过后果吗，幸亏今天来的是我们，要是换成其他人呢，万一真让你吓出了问题你打算怎么收场？”
小钟和学生打交代的时间远不如苏药多，叫不出郑斌的名字，但还是能认出来这是设计学院的学生。
郑斌耷拉下脑袋，小声道，“我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习一下，没想吓谁。”
小钟皱眉，“练习什么？”
郑斌这会儿也不敢隐瞒了，“我这不是最近找了个鬼屋的兼职嘛，那老板非说我扮鬼不像，让我回来找感觉，张栩胆儿小，我怕吓着他，想来想去，就想着了这么个地方，我发誓，我是真没想吓人，就是想在这儿找点灵感。”
小钟无语，“你跑这种地方来找灵感？你就不怕真撞到鬼。”
郑斌想都没想便摇头道，“不会的，我天天晚上都来这儿，一次都没碰上过。”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撇了下嘴，“我倒是巴不得能见次鬼，看看鬼到底长啥样，我都这么努力练了，我们老板还说我装的不像，说得好像他见过真鬼似的。”
苏药，“……”
这是哪个鬼屋，她以后路过都得绕道走。
小钟叹口气，又问了几句。
郑斌都老实答了。
他从小胆子大，喜欢看恐怖电影，上个月正好有个鬼屋招演员，他本来就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加上也想多赚点钱给女朋友买礼物，就去了，结果老板看他长得又瘦又矮，非得提议让他扮女鬼，说女鬼效果好，可他哪扮过女的，扮了几次都说不像，老板就让他自己回来找感觉。
他为此还看了不少鬼片，但就是觉得不对，直到有一次路过这个老图书馆，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学校里一直流传的闹鬼传闻，当场有了灵感，想着干脆借鉴一下。
之后他就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为了能多练习一会儿，还特地贿赂了他们宿管大叔，让他可以晚点回宿舍。
当然，贿赂宿管这事儿郑斌一开始并没说。
不过小钟能跟在徐敬涛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就全给套了出来。
郑斌整个人都蔫了。
据他说，他在这个老图书馆练习了已经将近一个月，这地方很冷清，白天都看不见几个人，更别提晚上，所以一直都没被发现。
其实张栩来找笔的那个晚上他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他有点近视，又带着特效的美瞳，眼前本来就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门外有没有人。
离开时才发现大门敞着，可他那天练习完急着赶去鬼屋兼职，也就没多想。
直到转天，他新定制的特效发套来了。
按说那个时间张栩都是在自习室复习，他那天也想偷个懒，索性就直接在宿舍里简单的试了下效果。
没想到张栩竟然没去图书馆，还好死不死的刚好在他换上一身装备时醒了。
他当时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张栩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好在张栩醒来之后并没把他和女鬼划上等号，只是抱着他哭，说自己让鬼缠上了，他这才知道原来张栩那天去了老图书馆，而且还在门外看见了他。
他只能昧着良心说是张栩最近学习压力太大。
但显然张栩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真的见了鬼，整天魂不守舍的。
他也想过跟张栩坦白，几次话就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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