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郎排队慢慢的挪动,他看见有人拿了一张纸还有些不可置信,想要回去问主簿,被衙役驱赶出去。
看吧,这就是县衙。
何三郎心里一阵嘀咕,把县衙跟朝廷都骂了。
然后他渐渐的觉察到不对劲,为什么这些人通通都是笑着离开的,疯了吧。
很快就到了何三郎,主簿让他出示证明身份的户籍以及军队发给他的归家证明,何三郎把几张纸给主簿看,他不认识字,队长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好好的放着。
主簿比对了身份信息。
“是平乡镇石林村的人?”
何三郎应了一声。他在当官的面前全无凶悍之气,看着也不像在牛车上骂骂咧咧的人,十七岁的时候就被征走了,要不是断了一只手,他这么年轻应该还在军营里做士兵。
主簿给他划分了两亩良田,六亩中田,还有八亩劣田。他跟何三郎说了一遍,“你拿着这张纸去村子里找里正,他会把地分给你。”
何三郎回过神来,他用仅有的一只手抓住主簿的手,“我有良田还有中田?!”
主簿回答这个问题都烦了,“朝廷规定下来的,后面还有人等着,你可以走了。”
何三郎拿着主簿给他的纸,他走出县衙门口,在门口等同乡的人。良田生产的粮食可以达到一百公斤,中田比良田逊色可以达到八十公斤,至于劣田基本上没什么肥力,种不了粮食。一亩良田价格大约在十八两银子以上,一般能卖到二十几两银子。中田的价格只稍逊色一点,再加上如今庄稼人跟做地主的都不兴卖地,这土地的价格就更高了,只有官府手里有好地才愿意均分出来。
这置换土地利润这般高,所以遇见分地的事,县令才想糊弄过去。
何三郎心想有了这地,他就是独身一人把田地的庄稼伺候好了,手里还有五十两银子,他这样也有盼头。何三郎现今是不骂朝廷了,朝廷给他们分地,还是好地没有糊弄他们。
老百姓对土地有特殊的情感,只要有了土地便能安家了,有了土地就有营生了,土地就是他们的根,他们的生活。
何三郎拿着主簿给他的纸,那张纸被他攥得紧紧的,攥得纸张都出现了褶皱,纸张上染上了水痕。水痕把墨水印得有些模糊,何三郎忙不迭用手擦了擦眼睛。
剩下的几个石林村的人出来了,他们也是喜气洋洋的。他们在县城的集市上买了鸡鸭,打算回去圈养在院子里等着下蛋赚钱过日子。
他们坐上回去的牛车,天上的天更蓝了,溪水也是清亮亮的。他们看见都觉得好,把纸张藏在胸膛里,时不时用手去摸。
何三郎仰头,“朝廷真的给我们分地了,他们没说大话。”
几个年老的嗯了一声点点头,心绪复杂。
何三郎:“我这只胳膊是在追击蛮夷的时候被人砍下的,当时我就觉得眼前一闪,我的胳膊就飞出去了,我也找不到我的胳膊了。现在这只胳膊,值了么。我不知道。”
牛车上没有人说话。
从户部下发的文书在大燕全境内施行。这次裁军朝廷一共裁了十五万人,裁下来的**多是老弱病残。他们前半生为朝廷征战,后半生前途未卜。今年朝廷兑现了分地的承诺,地方县衙出于畏惧没有做手脚,没有把土地置换出去中饱私囊。
一个中年汉子他是脚受伤了,成了跛脚。他拿了县衙开的证明找里正真的换到了地,他高兴的回到院子,大声嚷嚷,“媳妇!我们有地了!是朝廷分给我们家的好地!”
“真的?”妇人脸上满是惊喜。
“对,里正已经把地分给我们了,等会儿我就指给你看,哪些是我们家的地。”汉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明天我就去镇上买种子种庄稼,再去多买鸡苗跟鸭苗养在院子里,以后把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的。”
妇人:“那买些肉回来,明日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好好的犒劳一番。”
这样的场景还在大燕的每一个地方发生。十五万的人,对户部来说确实费了些精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
给退下来的士兵分地这只是户部事务中的一部分,很多人把事情做完还要去做手里其他的事,郑山辞手里现在忙的就是户籍的事。
晌午郑山辞去膳堂吃饭,崔子期他们刑部也忙起来了,这还是郑山辞的前上官给他们找的事,把浙江**案翻出来了,刑部最近就是在处理这个案子。萧高阳笑着说,“这次休沐记得来参加我的婚宴。”
萧高阳要跟时哥儿成亲了。
他们都点点头应下来。
“会试要开始了吧?”杜宁问施玄。
施玄点点头,“二月初会试。”
这次的主考官是吕侍郎。吕侍郎是崔子期的岳父,有人还把事求到他们头上来了,崔子期一概都是打敷衍过去。要打听主考官的喜好,还要送礼想打好关系。
这事也是寻常的事,历来朝中谁任了主考官,这些举子都要送礼,送礼且不说,打听喜好什么文风才是要紧的事。
有人给吕府递了请帖,还有给崔府递帖的。两府都是闭门谢客,没有去掺合这些事。敢染指科举,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吕侍郎担任会试主考官,他最近一段日子都是在避嫌,没跟任何官员接触。
“太快了。”杜宁说。
萧高阳也点点头,他这个状元的头衔就要转给其他的人了。
郑山辞下值回到家里,虞澜意躺在床上睡觉,郑山辞换了官袍,看见他睡得正香,自己放轻脚步去书房。
在书房,郑山辞把在新奉县的沤草肥跟粪丹的制作方法写下来,写成奏折呈给陛下。
虞澜意睡醒后就去提着食盒去书房找郑山辞,他敲门,郑山辞喊进。
“新鲜出炉的马蹄糕,你尝尝。”虞澜意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他如今穿的衣服都是宽松的,他坐在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郑山辞把奏折放好,坐过去拿糕点吃。
“今天是没有睡好么?”
虞澜意点点头,“就是很犯困。”
他今早起来郑山辞不在,他便去外边走走,走了一会儿晌午去郑夫郎那边吃饭,回来睡下后就睡到了现在。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虞澜意总是犯困。
郑山辞休沐时,两个人就去萧府吃席去。到了萧府皆是挂上了大红绸,虞澜意喜欢热闹,让郑山辞扶着就下了马车。
今儿萧高阳跟时哥儿的大喜的日子,京城的人来了大半,安哥儿瞧见虞澜意便走上前来问他身子如何,两个人就聊起来。
郑山辞叫了一声大哥大嫂。
虞长行应一声,待郑山辞比较亲近。户部做的事,他跟父亲都知晓了。陛下裁了十五万军顾着大局,这裁下来的士兵还不知道如何营生,种地就是他们最擅长的。几个老将私下跟父亲说,这次把土地分到士兵的手里了,他们这个心就安下来了,不然总觉心里还亏欠。
他这个弟夫心思细致,又肯做实事,虞长行很是喜欢。
虞长行:“先坐下吧。”
郑山辞挨着虞长行坐在他的下端,还是守着礼节。他虽是坐下了,但目光还是在四处寻看,瞧见虞澜意跟安哥儿,吕锦三个人在说话,聊着便看见萧高阳跟时哥儿牵着红绸来了。
宾客们站起来起哄看新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虞澜意他们径直就到萧府了,宁哥儿是陪着时哥儿从时家到萧府来的,如今他们拜了天地,时哥儿就送到屋子里去了,宁哥儿这便松快下来朝他们走过去。
宁哥儿:“看着时哥儿成亲就累了,那么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如今嫁到萧府,不像成亲前那般自在了。”
宁哥儿心中惆怅。往日他还能夜里去找时哥儿,两个人一块睡觉。现在却是不能了,显得不规矩。
“你说起这番话起来,我们这一圈就你还没嫁人了。”吕锦笑道。
宁哥儿哎一声,“这嫁人要看眼缘,若是没嫁一个良人,两个人成了怨偶,这不是进了龙潭虎穴了。”
虞澜意说道,“我是极赞同的,这找相公就该往好的走,家世这些倒是其次的,人品贵重,家里清白,家里的人好相处,男人有潜力才是好的。”
虞澜意变着法的夸郑山辞。
这话倒是,他们家的家世不差,要找男人自是往好的找。
安哥儿倒是想起自己之前订下的未婚夫张世子起来,他们家出了丑事,张世子出去避风头去了,等张世子回来,他已经嫁给虞长行,成了长阳侯世子正君,跟他们张家是无半点瓜葛。
他回到郑山辞身边,郑山辞给他夹了菜,虞澜意说道,“新郎怎么还不来敬酒?”
郑山辞一想虞澜意对萧高阳的关注,唇角拉平了说道,“要顺着位子过来。”
萧高阳顺着位子过来敬酒,虞澜意睁大了眼睛去看他,长得很是清俊,笑起来很爽朗,周身都是贵公子的气息。
郑山辞给虞澜意盛了一碗汤,低声让他喝汤。
虞澜意应一声把目光从萧高阳身上移开,落在汤碗上。
“果然了,也是一个翩翩君子。”虞澜意点评一句,这人跟时哥儿倒是挺般配的。
吃了席面,再同友人说会话,郑山辞跟虞澜意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虞澜意心思还高涨着,去屋子清点了一下自己名下的铺子跟庄子。铺子只守租金,庄子这地是种的粮食跟蔬菜、鸡鸭鱼肉、还有果子。闲暇像是夏日跟冬日便可去庄子图一个痛快,享受野趣。他到了京城还未去看过庄子,现今只想起来了。
蔬菜,水果这类的倒是每月都有送来。
虞澜意心里想着夏日去庄子上住。
这春天还带着冷,他不到一会儿便爬上床等郑山辞一回来就窝他怀里去。
郑山辞搂着他,同他说话。
大多也是一些琐事,虞澜意最近不好走动听着郑山辞说这些事听得津津有味。听罢就犯困,扯了一下郑山辞的衣襟就睡过去了。
他是睡过去了,郑山辞把他小心放在床上,给虞澜意按了按腿,这才重新搂着他睡下。
要说最近户部还有什么事,都是一些寻常的事,郑山辞也应付得好。去年没甚天灾,国库里的银子都留了大半。
郑山辞上奏给武明帝的肥料,武明帝直接就把奏折给工部尚书杜岳了。杜岳拿了奏折,一看只叹把郑山辞分到户部去了,来他们工部前途无量。
“你先去试试,要是可行就推广下去。”武明帝说道。
杜岳领命。
“还有修路的事,这事急不得,找些商人来合作一起把路修了,不然光靠工部,这还不知要修多少年。”大燕的版图大,工部的工匠又并非只能修路这一处活计,其余的修河堤、房子都是工部去办。这样把这些事交给地方县衙跟商人合作起来办,倒是能省事。
“陛下,这水泥方子……”
武明帝:“若是要用于民事,怎么可能不让人发现。”
他摆手让杜岳退下,又把汤首辅招过来。
汤首辅头发花白,武明帝让他陪着下棋,汤首辅却是无奈,“陛下,臣老了,脑子也不灵活了,下不来棋了,让魏大人来陪陛下下棋吧。”
武明帝:“朕不。”
汤首辅心中叹息,风烛残年的人,陪着武明帝下了一回棋。
汤首辅这个首辅之位到底是糊涂得来了。起初是蓝首辅在位,还是先帝任的顾命大臣。武明帝羽翼丰满后就跟蓝首辅开始斗法,最后皇帝胜了。汤首辅做首辅只胜在资历深,又是一个应声虫,没甚大的野心,武明帝便一直把他放在首辅的位置上。
“如今会试开考了,大燕又要新添一些人了。等一月后朕点了状元,汤大人看过便归家养老罢,你这么大的年纪朕也不忍心留你,你做首辅这些年虽无功无过,但也称职,没甚徇私枉法的事,安安心心过晚年。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上京城来,朕为你做主。”
汤首辅拜谢主隆恩。
他下了这盘棋从皇宫离去,竟是带着笑的,心思跟身子都轻快些许。
他早就想卸了身上的担子归家养老了,这次得了武明帝的准话,汤首辅心中慰帖。他早就不是年轻的时候了,知道官场上不好混。要是他像魏大人这般年纪轻,他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可他坐在首辅这个位置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他的年纪也大了,便不想再去折腾。
他走在皇宫的长廊上,一群年轻的官员从他的身旁走过,他们喊见过汤大人。
汤首辅:“不必多礼,起来吧。”
郑山辞低头目送汤首辅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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