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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小说:

元丰

作者:

黄金圣斗士

分类:

现代言情

《元丰》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暗黄的路灯下,一辆灰绿相间的出租车停在了永坍村的村口。

“小伙子,到喽!”

“谢谢师傅。”

付完钱,元丰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自己的两盒特产。直到出租车不见了踪影,他依旧站在村口,未挪半步。

十一年前,他以为治好病就能回来,所以听从父母的安排,跟着一个叫赵民淞的中年男人走了。

跟着男人去到一个偏远小城后,他才明白原来“过继”只是个幌子,去大城市看病也是假的。因为这副累赘的畸形身体,他被亲生父母给卖了,卖的还是着急脱手的白菜价。

明明是个遭人议论的双/性人,那男人却告诉他这不是病,不需要做手术治疗,甚至天天夸他很完美,是独一无二的。

入秋了,乡间的夜风吹散白日的燥热,大地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整个村子静得只剩下风声与虫鸣。

元丰走在早已不是土路的水泥小道上,烦躁的内心逐渐恢复平静。

来之前,他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地方,只是想先过来看看,哪怕摸黑白走一遭。

本以为不会有印象,双脚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记忆中的那个家。

借着月色,元丰看清了前方那栋老旧的瓦房,院前停了一辆三轮摩托车。

他步伐缓慢地朝前走着,每靠近一步,童年的点滴回忆便一帧接一帧地涌入脑海。

“哥,我能看看另外几本不?”

“女孩子本来就爱哭。”

“哥哥,我走不动……”

时隔多年,长大成人的元丰多少有些理解父母的苦衷。

独自流浪的日子里,养活自己很辛苦,能吃饱就算不错的,别说再养三个小孩儿了。

到了瓦房正门口,元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放下特产,抬手敲起门。

敲了好一会儿,他听到屋里传来一道略微粗犷的男声。

“谁啊?”

是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元丰平静下来的内心开始变得紧张不安。

他没吭声,继续敲了两下。

元志强趿拉着鞋,走到外屋打开灯。这么晚了,他以为是着急来借摩托车的老刘。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穿着体面的年轻人。

记忆中模糊的脸有了清晰的轮廓,元丰却觉得很陌生。

眼前的男人身材干瘦,满脸沧桑,额上刻着很深的岁月痕迹,他穿着破洞抽了丝的白色背心,裤衩也皱巴巴的。

元志强震惊地看向来人,只愣了短短两秒,随即缓过神来。

像是无法确定,他一把拽住年轻人的手腕,语气又急又慌:“是……是小丰不?你是小丰?!”

元丰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眼手腕,带着厚茧的粗糙大手很硬,每个指甲缝里都有洗不干净的黑泥。

儿子的变化实在太大,元志强想问的太多,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问起。

他尴尬地拿开自己的手,热情招呼:“小丰,快进屋坐。”

元丰拎起地上的特产走进屋里,元志强这才注意到他买东西了,赶忙伸手接过:“还买啥东西啊?你留着自个儿吃。”

“给你们的。”元丰说。

元志强有些不好意思:“包装瞧着挺好,不便宜啊……”

“没多少钱。”元丰放下背包,准备把存了十五万的银行卡拿出来时,身后传来另一道声音。

“是小丰回来了?”

他回头看去,东屋里走出一个面黄肌瘦的苍老妇女,她穿着一套与年龄不符的粉色睡衣套装,凹陷的脸颊与皱纹让她显老了十岁不止。

王金凤看向失散多年的儿子,眼眶逐渐湿润。她缓慢走上前,哽咽道:“是小丰回来了……”

元志强扶住妻子,激动地说:“是啊,小丰特地回来看你了,还买了特产。”

为什么……

元丰攥紧手中的银行卡,想不明白,记忆中的父母怎么会苍老成这样?没有我这个累赘,你们为什么还过得这么苦?

为什么要让我难受……

看着面前这对陌生的长辈,他发现自己连一声“爸妈”都叫不出口。

挂满蜘蛛网的房梁,斑驳龟裂的石灰老墙,脱落的墙皮碎屑。这栋老屋,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不再是记忆中的面貌。

元丰看不下去了,深刻地体会到物非人也非的滋味儿。他将手中的银行卡塞回背包暗袋里,换成另外一张。

随着年龄与社会阅历的增长,仇恨变得不再鲜明,让人恍惚间以为自己放下了。当元丰走进这栋老屋时,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男人,毛骨悚然的恶心感再次缠身。

他这才明白,时间根本治愈不了一切,无法释怀的那段过去就像人的影子,它不会时时刻刻出现,却永远都存在。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存了二十三万人民币的银行卡,交给这对苍老的中年夫妇,算是报答十一年的生养之恩。

在丈夫的搀扶下,王金凤走到儿子跟前,枯瘦如柴的手伸向半空却又放下了。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最后只是哽咽地说:“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元志强的情绪依旧很激动,他说:“小丰,回来几天啊?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让小梅小秋她们回来。小俊开学了,学校里不给放,我明晚接他去。”

听到熟悉的小名,元丰内心百感交集。

他不想再面对令自己心酸难受的父母,于是将银行卡放在掉了漆的八仙桌上,“不用了,我明天就走,这银行卡里有二十三万,密码写在卡后面了。”

夫妻二人听到这话,双双愣住。

元丰背上背包,为了让二人放心,他简短地说道:“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现在在一家大公司里做经理,工作稳定。这卡你们收着吧,我手上还有富余。”

元志强见儿子刚来就要走,他松开妻子,拿起桌上的银行卡塞回儿子手里,语气又开始急起来:“你还愿意回来看看,我跟你妈就高兴了。这卡你拿回去,我们一分都不要!”

“是啊。”王金凤也在一旁说,“小丰,快把卡收起来。”

元丰拒绝接受,把卡往回推:“收下吧,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我走了。”

“这咋刚进屋就要走啊?”元志强拉着儿子不让走,“小梅他们几个还没回来,留下来吃饭,我明早就去接小俊。”

王金凤见儿子要走,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小丰,我对不起你……”她说着,缓缓地屈膝,跪在了儿子面前。

元丰惊得瞪大双眼,立刻弯腰将跪在地上的母亲给扶起来,“这是干啥啊?!都过去了,我,我早忘了!”

“小丰,是我对不起你!”元志强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偷拍照片,悔恨得当场抽了自己一嘴巴。这种事儿,要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如何去承受?

这样的画面,是元丰怎么都没料到的。他爸猛地握住他的手,语气异常激动:“那个畜生死了我才晓得你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你妈因为这个事儿,哭了好几宿。我悔恨啊我……我去镇上县里到处打听,不知道上哪儿寻你。怪我一时糊涂啊……信了那畜生的鬼话,以为能让你把病给瞧好。”

死了?

元丰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在问父母又像是自言自语:“现在说这些还有啥意义,你们不还是把我给卖了吗……”

“咋舍得把你卖了……那畜生过了俩月才给我打电话,说正在带你瞧病,瞧完不回来了,以后就在大城市念书。”元志强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正是因为这通报平安的电话,他才彻底放心,没再过问。

也因为太过相信兄弟,当时忙着卖菜的他根本没去多想,只想着儿子以后也算半个城里人了,能在大城市过上好日子。

“等不到电话来的那阵子,你爸隔三岔五就上邻村看看,那新房子一空就是好多年……”王金凤抬手抹了抹眼泪,也说不下去了。那些照片虽然被烧掉了,可却实实在在地扎着她的心。

“……”元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父母的只言片语里,他明白了一切都是那男人的谎言。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那些谎言半真半假,父母嫌弃自己这副身体,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过继是真的,对他来说,也跟抛弃没什么两样。但得知父母并没有将自己贱卖,他心里多多少少舒服了些。

最终,元丰同意留下来吃完饭再走。不为别的,他确实有些想见见两个妹妹和弟弟,下次应该不会再来了。

那张银行卡,他父母死活没收,被塞回了背包里。

在这间有人曾经给自己讲过许多故事的西屋里,元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那男人真的死了吗?

如果死了,为什么他躺在这儿还会犯起阵阵恶心。

屋外传来窸窣的动静,元丰闭上双眼,似乎有人过来了。明知来人是谁,可那轻轻的脚步声竟让他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他迅速坐起来,下床开了灯。

王金凤没想到会吵醒儿子,面上有些尴尬:“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元丰低低地嗯了一声,坐回床边。

儿子明天就要回去了,王金凤心里百般不舍。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开始没话找话:“小丰啊,处对象了吗?”

元丰一愣,脑子里突然闪过贺总那张硬朗帅气的脸,跟着想起昨晚打的那场炮。

他咳了两声,回道:“还没有。”

“是不是着凉了?”王金凤关心道。

“不是。”元丰捏了捏自己的喉结,“嗓子有些痒。”

“赶路过来都没怎么喝水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元丰立刻拉住要起身的母亲,又很快松开,“我喝过了。”

“那行,要喝水就跟我说。”

“好。”

王金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儿子身上,他身上穿的衣服瞧着挺好。

她不敢问太多,只能问那些最基本的。因为话题敏感,也没催着儿子找对象,而是问他在哪个城市发展,公司里是做什么的。听着完全不懂的金属材料,她笑着夸儿子厉害能干,是个有本事的。

一个人躺在这屋里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元丰没太抗拒跟母亲聊天。多年未见的隔阂与生疏,让他心中感慨万千。

“明天下午走啊?”王金凤问道。

“嗯。”元丰纠结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真的死了吗?”

王金凤怕儿子回忆起那些过往,才没提赵民淞的事儿。停了好半晌,她才说:“死了,年前在县城里喝多了,开湖里去了。也没个亲人,还是你爸给办的丧。我跟着你爸一块儿去了新房子里,这才知道……”

母亲虽没说下去,元丰却猜出了结果,那些照片大概被那人带回家收藏起来了。

“小丰……”王金凤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问出口。

元丰知道母亲想问什么,他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儿,后来跑出来了。”

王金凤难受地点点头:“没事儿就好……”

后来的谈话里,元丰从母亲口中得知,赵民淞一走就是十年,直到去年夏天才回来。给出的说辞是当年医生建议保留另一部分,他的生理性别将会彻底变为女性,不再是男性,所以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住院期间偷偷跑了。

这个男人诚恳地向父母认错道歉,说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找他,从未放弃过。

事已至此,人也死了。

元丰没有告诉母亲,其实他根本没去过任何医院,赵民淞带他去了某个偏远小城。在那座小城里,他们同吃同睡,一起生活了三个月。

“老元,家里要来客啊?”

正在院门口杀鸡的元志强听到邻居问话,笑着否认道:“哪儿来的客啊,镇上烟酒店老板要的,杀了给他送过去。”

“哦,有小丰的消息了不?”张翠芳问道。

元志强心里激动,想说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大儿子已经回来了。奈何眼前这婆娘是个爱嚼舌根的,他今天就想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

张翠芳见老元不吭声,只能尴尬地笑笑,端着盆子走了。

蚊香的味道有些呛人,元丰一宿没睡好,还被灭不掉的蚊子咬了五六个包。

起床简单洗漱后,他犹豫着要不要到屋外走走,可一想到村里人的朴实与热情,最终放弃了。

屋里很安静,东屋的门敞开着,里面也没动静。元丰准备过去看看时,注意到八仙桌上的红蜡烛,蜡烛底下压着一张纸。

他走过去才看到纸上有字,是他爸留下的字条,写着锅里有粥和煮好的鸡蛋,叮嘱他趁热吃。

迟疑片刻后,他决定先吃早饭。

这栋老屋,只有厨房还是过去的样子。元丰在门口足足站了有两分钟,脑海里浮现出有关这间厨房的回忆。

他从大锅里盛出冒着热气的白粥,随后端着粥碗,坐在灶台旁的小马扎上,安静地吃了起来。

元丰走进东屋,母亲正准备做透析,干瘦的两只手在连接软管。那么一大袋子药水,据说一天就得做好几次,一次起码四小时。

他依旧喊不出那声妈,只能环顾四周,屋里环境并不太好,角落的纸箱子里装着几袋腹透液。

王金凤一抬头,见儿子过来了,露出笑容:“小丰啊,锅里有你爸煮的粥和鸡蛋。”

“我吃完了来的。”元丰往里走了些,他指着角落的纸箱子,“就剩这么几袋了吗?”

王金凤怕儿子又像昨晚那样要给钱,赶忙说:“还有,没在家里放着,回头你爸抽空就运回来。”

元丰点点头,沉默了。

王金凤笑着说:“你爸一早就给小梅小秋打电话了,她俩高兴坏了。”

“小梅小秋她们都在镇上?”元丰只能想起九岁的元梅和七岁的元秋,都说女大十八变,他完全想象不出两个妹妹现在的模样。

“前年镇上来了个大老板,盖了厂。”王金凤语速缓慢道,“小秋在那厂子里上班,管吃管住。”

十八岁就上班了,元丰猜测两个妹妹可能只念到初中。他没再细问,农村的姑娘一长大,家里着急的会给安排相亲,催着结婚。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已经嫁人了。

当二十岁的元梅挺着肚子出现在眼前时,元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不光是父母,连妹妹都变得如此陌生。

一旁的元秋主动打破沉默的气氛,她走到元丰跟前,感叹道:“哥,你长得真帅啊,比我厂子里那些男的好看几万倍!”

元丰愣住了,小秋长得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性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元梅见到大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有了妹妹开的头,她也走上前,叫了一声哥。

元丰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他笑着点头,试着叫出曾经喊过无数次的小名。

“小梅,小秋,好久不见。”

一句“好久不见”,让姐妹俩逐渐湿了眼眶。

元丰看向二妹的肚子,岔开话题:“小梅,宝宝啥时候出生啊?”

“哥,你还有两个多月就当舅舅了!”元秋说道,“是姐夫送我们过来的,他还想过来跟你打招呼,姐没同意他来。”

“今天是咱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来凑啥热闹。”元梅说着,摸上了隆起的孕肚。

自己居然要当舅舅了……

元丰本以为二妹可能是被家里逼着相亲,早早地嫁了出去,但从元梅的神情中可以感觉得出来,对自家那口子是有感情的,或许二妹也是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

兄妹三个没叙多久,元志强带着小儿子到家了。父子二人进屋时,元丰发现弟弟比两个妹妹还要来得陌生,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自己走的时候,小俊才三岁,肯定不记得哥哥了吧。

元俊径直走到陌生无比的哥哥跟前,主动笑着打起招呼:“哥,你回来了。”

元丰一看这架势就猜到元俊肯定在回来的路上被父亲叮嘱过了,但听到这声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他冲弟弟笑了笑:“小俊,上初几啊?”

“哥,我今年上初三了!”元俊回道。

“都上西屋待着吧,爸去给你们做饭。”元志强拎上菜,乐呵呵地去了厨房。

西屋里,元丰跟妹妹弟弟一块儿聊着天。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过去,气氛也从最初的生疏变为融洽。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还有卤好的酱牛肉。

元俊夹了好几片放进大哥的碗里,“哥,你多吃点。”

元志强给老大老二各夹了一个鸡腿,他冲老三老四说:“你俩一人一个鸡爪子。”

元秋笑眯眯地说:“爸你真懂我,我就爱吃鸡爪子。”

元俊点点头:“我跟三姐一样,也爱吃。”

“小丰。”王金凤在一旁说道,“吃完了睡会儿,下午让你爸送你去火车站。”

元丰低头看着碗里的牛肉和鸡腿,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隔了十一年,一家人终于重新相聚在一起。

出发之前,元丰把二妹单独叫去厨房了解了母亲的具体情况。

比起昂贵的手术费用,肾源才是最关键的。有些病人等了几年都没等上,所以光有钱还不够。

他把裤兜里的银行卡掏出来递给元梅,“小梅,这卡里有二十三万,等我走了你再给他们。”

元梅摇摇头:“哥,不用了。我一直存着的彩礼钱,妈也没要。”

“你拿着。”元丰强行塞到妹妹手里,“东屋那环境不行,还是得上医院。”

“哥,你这些年过得特别辛苦吧?”元梅把银行卡放在灶台上,“妈不会要的,其实每天这么透析也挺痛苦的。妈早就……放弃了……”

元丰见妹妹说到哽咽,赶紧安慰她:“你现在有宝宝了,不能哭。痛苦是因为在家没人照顾,要是在医院里就有医生跟护士,所以必须得去。肾源的事儿,我回去问问那儿的大医院,没准能轮上。”

“谢谢你啊,哥。”元梅擦了擦眼泪,“妈一直跟我念叨你,你还肯回来看她,我真的特别高兴……”

“好了,不能再哭了。”元丰拿起灶台上的卡,重新塞回妹妹手里,“回头你跟我电话联系,这二十三万先用着,不够我还有。”

“哥,你自己留着吧。将来还要娶媳妇儿,花钱的地方很多的。”元梅很痛苦,她舍不得母亲,可也不想接受大哥的帮助。

“钱花光了还能挣。”元丰拿出大哥的姿态,叮嘱道,“有希望就不能放弃!你哥现在是经理,手底下还管着好些员工。”

“这都是你的血汗钱……”

“小梅,你看你现在有自己的家了是不?你有对象,马上还要有个小宝宝。”元丰说起自己这些年的感悟,“人这一辈子啊,就图一个家。家是啥?就是谁也不能少。完整的家,才有个家样儿。”

元梅听到这话眼泪又下来了,哭着道歉:“哥,对不起……我们都对不起你……”

“你快别哭了。”元丰笑着跟妹妹说,“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苦,也挺有意思的。”

“哥,你别骗我了……”

“骗你干啥?真的。”

哥哥的态度很坚决,元梅拒绝不了,不得已收下了银行卡。

见妹妹把卡收了起来,元丰才放心。他看着妹妹肚子,好奇道:“是男孩女孩?”

元梅摇头:“我也不知道,隔壁张婶说看肚子像是男孩。”

“肚子还能看出性别来?”元丰诧异。

“她们说可以。”元梅摸了摸肚子,“不过确实调皮,他老踢我。”

元丰觉得很神奇,他问:“能摸摸吗?等你生孩子,我估计赶不回来。”

“当然能啊。”元梅笑了。

元丰伸出手,轻轻贴上了妹妹的肚皮,触感有些怪怪的。他试着摸了摸,笑道:“大外甥咋不动了?睡着了?”

“哥,好像是的。”

“真会挑时候。”元丰刚要松手,奇怪的触感来了。尽管隔着衣服,他还是能感觉到肚皮在蠕动,有什么东西滑过去了。

“哥,他刚才动了!”

元丰弯腰凑近妹妹的肚子,冲里面喊了一句:“臭小子,我是你舅舅,知道不?”

一辆绿色的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行驶在永坍村的水泥小道上,车上那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元志强这回没再憋着,但凡遇上扯着嗓门问年轻人是谁的,他都会笑着大声说道:“我们家小丰回来嘞!”

村民们这才知道,老元家失散多年的大儿子回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多瞧上两眼,摩托车就跑远了。

元丰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郎,笑着问:“小俊,学习成绩咋样啊?”

“还没月考,不知道名次。”元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之前是年级前十名。”

“嗬,前十啊!真不错。那在班里排第一了,是不?”元丰心想,这聪明的小脑瓜子,真不愧是他亲弟弟。

少年青涩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排第二,班里有个成绩比我还好的,我每次都考不过他。”

“考不过咱就不跟他比。”元丰笑着夸,“第二也很厉害,晓得不?初三好好学,明年考个重点高中给哥瞧瞧。”

元俊用力点头:“哥,我会好好学习的!”

元志强怕耽误大儿子坐火车,冲小儿子说道:“小俊啊,咱先送你哥去火车站。”

“好的,爸。”元俊自己也想多跟哥哥待会儿。

元丰原计划是在镇上找个旅馆住一宿,赶明天早上的火车。但他最近这阵子老频繁请假,对工作也有影响,所以他决定今晚就走,正好能抽出时间去一趟医院,好好咨询下情况。

到了火车站,元志强叮嘱俩孩子在进站口等着,自己去附近的超市给大儿子买了些粮食和水。

“哥,对不起。”

元丰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儿,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啥乱七八糟的,哥不爱听。”

“不是乱七八糟。”元俊低下头,“哥,二姐说我是你带的,你每天都背着我下地干活儿。三姐说我调皮不懂事儿,小小年纪就会欺负人,还总是要你背。”

“可是这些,我都记不得了……对不起啊,哥。”

元丰扑哧一笑:“你那会儿才三岁,小屁孩子一个,咋会记得啊?”

“哥,你以后还会回来吗?”元俊抬起头,犹豫着问出了心中所想。

看着如此乖巧懂事儿的弟弟,元丰觉得小时候没白疼。

他抬手揉了揉弟弟的小寸头,笑着点头,“回啊,等过年的。到时候哥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不要好吃的。”元俊也笑了,“哥,我已经长大了,不吃小孩子那些玩意儿。”

“你才多大岁数,就长大了?”元丰将弟弟整个人自上至下扫了一遍,问道,“小俊,你多高啊?”

“之前学校体检时是一米七,现在不知道。”

“……”

行吧,就冲这身高,还真是长大了。

元丰心生羡慕的同时,感叹老天爷还是有眼的,至少弟弟健康成长了,脑瓜子又聪明。

“小丰,拿着在车上吃。”元志强把买来的东西交到儿子手里,叮嘱道,“到站记得给爸来一电话,啊?”

塑料袋是透明的,元丰看见了矿泉水和好几种口味的面包以及八宝粥。他接过袋子,却依旧喊不出一声爸,只好点头说谢谢。

元志强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你这孩子,谢啥啊?快进去吧。”

“哥,等你回来。”元俊冲哥哥露齿一笑。

元丰笑着说了声好,进站走了几步之后,他回头发现那对父子还在,于是抬手挥了挥,大声喊道:“快回去吧!”

然而不远处的父子二人却站在原地没动,还冲他笑着挥手。

漫无目的地漂泊了这么多年,元丰突然有些期待春节的到来。他有地方回了,不用再一个人吃饺子,一个人过年。

人生,似乎有了归处。

陈硕窝在家里看了两天的电视剧,第三天是元丰回来的日子。

手机里的备忘录在八点准时提醒了他,有件事需要在今天请示贺总。他算着开完会的时间点,去了恒信集团。

“陈助理。”邵彤笑道,“来得好巧,贺总刚开完会。”

陈硕点头打了声招呼:“邵助理,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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